虛溟沙原外的事情，顧修雲並不清楚，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修行上。
除了煉化古獸圖，就是參悟命運道法。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第二幅古獸圖，用了兩千年。
第三幅古獸圖，用了四千年。
第四幅古獸圖，用了八千年。
石柱前，顧修雲望著遠處的青鳥圖案，眉頭微微皺起，「每煉化一幅古獸圖，承受的痛苦就增加一倍，第五幅圖，起碼要分攤一萬六千年，才能安然吸收，但命運扭曲規則，最多影響未來萬年。」
分擔痛苦，不是借用力量。
過去的已經發生，不可能轉嫁，就像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
顧修雲只聽過有絕世強者逆轉生死，從過去撈出亡魂，將其復活，從沒聽過誰能回到過去，改變曾經發生的事情。
過去，不可改變。
所以他只能將痛苦分擔給未來的命運線。
「試一試，以我的心神意志，或許能扛得住。」
顧修雲踏步走向石柱，伸出手掌。
下一刻，整個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石柱中的磅礴威能如同狂潮，將整個身體完全覆蓋，每一顆粒子都開始顫抖，之前的古獸圖發出憤怒的嘶吼。
三眼蟾蜍、擎天猛虎、海上犀牛……每一幅古獸圖都在竭力排斥青鳥圖。
古聖十法，代表著十個鎮界神魔，本身已經是無法想像的強大存在，怎麼會願意跟其他神魔相融？
源自生命本質的厭惡、孤僻、高傲，將古獸圖的威能發揮到極致，瘋狂排斥第五根石柱。
這股強大的力量，逼迫著顧修雲鬆開手掌，也讓他受到的痛苦再次飆升。
「忍住！」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命運扭曲規則施展開來，體內痛苦分擔到了未來萬年，但即使如此，他依舊痛苦不堪。
而且這種情況，要維持萬年之久。
「僅僅六幅獸圖，便讓他如此煎熬，看來我是高估他了，」奇形異獸站在半空，俯瞰著下方，「原以為這小輩心神意志如此強橫，肯定有著超乎尋常的忍耐力，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
以奇形異獸的神通，自然看得出，顧修雲的心神意志遠在境界之上，意志深處已經凝聚出上百顆鋒芒砂礫。
一顆鋒芒砂礫，就能踏入法隨境門檻，何況是上百顆？
想要凝聚鋒芒砂礫，必須經歷極致的痛苦。
在它想來，顧修雲能橫跨境界，凝聚上百顆砂礫，肯定也能承受石柱帶來的苦難，它卻不知，那些痛苦折磨都是赤鱗老祖逼出來的，誰沒事自己找虐？
就算真的有，也不會是正常人。
石柱前，青色身影幾乎癱倒在側旁，身體依舊跟柱體緊緊相連，每一根石柱，都代表著古獸圖的傳承，只要顧修雲沒有被痛苦折磨到崩潰，就不會放棄。
不知過去多久。
石柱中的磅礴威能終於消失，顧修雲卻無所覺察，因為他已經被痛苦擠滿了心神，每一顆粒子都在傳遞著劇烈的疼痛。
哪怕第六幅古獸圖已經成形，這份痛苦也沒有絲毫削弱。
呼哧！
青色身影大口哈氣，絲絲縷縷的涼風沁入心神，讓他的意志勉強維持。
這種痛苦來自命運規則本身，就算他想避開，也毫無辦法。
「看樣子，六幅古獸圖就是極限了，」奇形異獸淡聲道，「第七幅圖的痛苦再次增加一倍，他絕對承受不住，六形古獸，也還行。」
說著，異獸轉身消失。
沙原秘境中，只剩下顧修雲一人。
黑龍、寒蟬、余淮，或是成功，或是失敗，都已經離去，至於沙原外有什麼在等著他們，那就不是奇形異獸該考慮的了。
歲月如流水，萬年光陰在極致的痛苦中過去。
當體內粒子恢復平靜時，顧修雲仍是一副呆滯的模樣，長達萬年的痛苦，讓他近乎麻木。
畢竟這次跟紫陽別院不同，命運扭曲規則帶來的痛苦，必須靠他自己去承擔，不能用無根浮萍躲避。
就像一個人力氣再大，也不可能自己把自己提起來。
沙漠中，隱隱有風聲呼嘯，足足二十幾年，他才漸漸恢復清醒，往日的記憶也重新湧入心神。
「我竟然支撐了一萬年，這種近乎極致的痛苦……堅持了一萬年。」
顧修雲低頭望著身體，血肉綻裂，傷痕密布，都是他在不知不覺中自己撕開的。
他抬頭看向第六根石柱，眉頭緊鎖。
要不要嘗試？
那是最後一根完整的石柱，一旦吸收，自己體內就有七種古獸圖，七種獸圖結合，實力將達到新的層次。
沉默許久後，顧修雲搖了搖頭。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六幅獸圖，就已經讓他難以承受，心神近乎麻木。
七幅獸圖，恐怕真的有心神崩潰，變成行屍走肉的風險。
即使有一具分身停留在紫陽別院，避開了心神意志的痛苦，但這是主戰分身，一旦崩潰，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也不敢確定。
「六種真形，已經算是莫大的機緣。」
「我如今的肉身力量，應該可以媲美超脫七重境了」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運轉真氣，剎那間，六種獸圖咆哮起來，形成一種特殊的古老異獸。
圖紋之力加持己身，令他的靈魂、肉身急劇增強。
特別是肉身力量，達到了先前的三十倍。
三十倍的增幅，什麼概念？相當於跨了三個小境界，從超脫四重境一直突破到七重境。
不僅如此，每一顆粒子都變得格外精美，再也不是往日黑不溜秋的樣子，就像頑石雕刻成了石雕，密密麻麻的紋絡流轉不定，形成特殊防護。
「小輩，你既然選擇放棄，就可以嘗試著修煉古聖總綱，至於那六種法門，我已經留在石柱旁，自己拿好，出去吧！」
虛空中傳來聲音。
一股力量將他推出秘境空間，回到最初的沙漠。
此處空無一人，連觀真界尊的世界殘骸也已經消失，不知被誰收走。
「煉化這些古獸圖，我足足用了兩萬年，其他人的考驗肯定沒有這麼久，無論成功還是失敗，估計都已經離開了。」
顧修雲翻開典籍秘冊，一排古字映入眼帘，『古聖十法，以真形為根基，修成之後，將擁有鎮界神魔的通天之力。』
『每一種真形，都代表一種特殊神通，也是鎮界神魔的本命神通，融合的真形越多，掌握的神通便越多，但切記，貪多嚼不爛，領悟十種真形不如精通一種真形。』
『修行古聖道，有兩種法門，一是吞天噬地，一是萬法渾圓。』
『吞天噬地:以其中一種真形為主，其餘真形為養料，供養自身，修行此法，此生只能擁有一種神通，但其威力遠在同輩之上，神通一出，萬法退避。』
『萬法渾圓：同時修行幾種真形神通，並互相結合，形成特殊戰陣，此法適合擅長演算的後輩，以神通為根基，化真形為戰陣，威能同樣卓絕。』
「兩種法門？」
顧修雲眨了眨眼睛。
難怪奇形異獸讓他不要急著修行總綱，古聖道第一步，就是選擇法門路線，如果提前修行，根基就會差上些許。
「相比萬法渾圓，吞噬法門明顯更適合我，別的不重要，保命才是關鍵。」
顧修雲默默感應海上犀牛的神通真形。
這些神通裡面，只有海上犀牛的神通真形以保命為主，莽牛皮糙肉厚，又是水行大道，保命手段極其厲害。
如果以海上犀牛為主，吞噬另外五種真形，他的保命神通恐怕比圓滿的幻心神眼更強百倍。
「有此神通，或許我就能走出沙原，嘗試著對抗戮煉天君，再不濟，也能在他封困我之前自殞。」
顧修雲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