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
空間之力不斷聚集，漸漸形成水流，在陸地深處流轉，如同一座浩瀚磅礴的空間陣法。
論陣道手段，顧修雲遠不如其他尊者。
所以他另闢蹊徑，以空間架構為主，建了一座類似於星空殘界的山門大陣。
當然，相比星空殘界，這座陣法孱弱許多，但也足夠抵擋九品祖師了。
「空間神陣？不對，虛空陸地四周的波動比空間本源規則還要繁雜，難道惜命道人已經超越大道規則，領悟出空間一脈的元仙道術了？」幻溟尊者緊皺眉頭。
他看不懂虛空陸地四周的變化。
雖說兩世為尊，但走的都是五行之路，對於空間規則的感悟連寶錚祖師都不如。
另外幾位尊者同樣如此。
尊者們很少會去參悟自身大道以外的規則，一是浪費時間，二是擔心擾亂修行，只有離空尊者那等人物，演化出元仙極致道術後，才會轉修其他道法。
「空間本源規則？不對，不是單純的空間規則，」雷雲尊者眉頭微凝，神情鄭重了許多，「老夫雖然沒有領悟空間大道，但對於空間規則的變化，不比無痕等輩遜色半分，這絕對不是空間一脈的手段。」
如果說幻溟跟雷雲只是驚訝，金銀尊者就是驚恐了。
「煉造虛空，莫非此子已經領悟完整的空間本源大道，甚至演化出屬於自己的元仙道術了？」
金銀尊者臉色發青。
顧修雲實力越強，對他的威脅就越大，論實力，金銀尊者只有一難境巔峰，比寒月強了少許，但也很有限。
對方能殺寒月尊者，就有可能殺了他。
「不管怎麼說，此人目前依舊是真意境，讓本尊向一個小輩低頭，萬萬不可能，大不了長駐金曲銀絡河，有這座秘境相助，就算是三難境尊者，也未必殺得死我。」
金銀尊者低頭看了眼腳下的河流，神色微松。
金曲銀絡河，存世歲月已經有四千萬年，曾經是一位真尊的道場，從外表看，這只是一條模樣怪異的河流。
但實際上，金曲銀絡河中蘊含生死玄妙，威能不亞於三難境尊者。
金色代表生，銀色代表死，生死輪轉，形成了金曲銀絡的形態。
數千萬年來，金曲銀絡河一共換了六個主人，每個都是真尊的隔代傳人，金銀尊者也是其中之一。
……
時間緩緩流逝，虛空通道漸漸穩固，從無形化為有形，如一根根蛛絲，將五塊陸地連接在一起。
「總算完成了。」
顧修雲鬆了口氣。
五塊陸地高低不一，隨著空間之力的運轉而變化，陸地四周霧氣瀰漫，乍一看，似乎是完整的虛空。
可若是走進去，就會發現空間無比混亂，哪怕踏錯一步，也有可能身陷險地。
星空殘界沒有危險，只有無窮無盡的空間變化，而虛空陸地不同，這裡將是八目神教以後的宗門駐地，所以顧修雲布置了近百種陷阱。
有殺陣、困陣、幻陣，再配合天機手段，就算是九品祖師，也很難闖過去。
做完這一切後，顧修雲掌心翻轉，無數生靈從須彌空間內飛出，回到虛空陸地。
「這是哪裡？」
一名天星台祭司看向四周，滿臉茫然。
盤龍山脈已經消失無蹤，連同那些宮殿閣樓也全部消失，只剩下蒼涼的大地，一眼望不到盡頭。
正茫然之際，山脈開始凸起，仿佛有一條巨龍緩緩起身，周邊大地極速斷裂，形成峽谷、地縫，甚至出現了河流。
「快看天上！」
另一位神教祭司急聲喊道。
四周的修行者紛紛抬起頭，只見一道青色身影站在雲霄之巔，足有百萬丈高，如同擎天巨人。
「從今日起，虛空陸地便是八目神教宗門所在，」巨人俯瞰著大地，聲音如雷霆一般，隆隆作響，「長離四宗弟子及麾下凡俗，皆可以拜入八目神教，不願入我門下者，須在三個月內離開此地，不得久留。」
「大祭司的聲音？！」
神教弟子很快明白過來，虛空陸地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改造了，長離四宗留下的痕跡蕩然無存，如今這裡是神教宗門。
「長離四宗……徹底沒了！」
四宗僅存的弟子臉色蒼白，眼中閃過悲涼與痛苦。
不管怎麼說，這裡終究是長離四宗駐留了幾萬年的地方，也是無數弟子一生的居所，如今煙消雲散，甚至要被驅逐出去，許多弟子一時間都難以接受。
但他們不接受也得接受。
八目神教肯給他們一條生路，已經是格外開恩，哪還敢奢求更多？
換做其他宗派，早就將長離四宗殺的乾乾淨淨，不留任何後患了！
……
「涵靈上人，大祭司在殿內等您。」一名神教弟子領著顧修涵來到虛空陸地深處。
顧修涵抬起頭，眼前是一座方形石殿，宮殿四壁都是最普通的白岩，連殿門都沒有。
她深吸一口氣，走入殿內。
宮殿頗為狹小，除了兩個蒲團，便只剩下青色身影。
顧修雲坐在其中一隻蒲團上，臉上似笑非笑，靜靜的望著涵靈上人。
「萬載歲月，我該稱呼你為二姐，還是涵靈上人？」
「涵靈只是道號，顧修涵才是我的本名，」披髮女子面露悵惘，「三弟這番話，是擔心我忘了過去，捨棄了家族？」
「如果給我一個選擇的機會，我寧可留在宥寧城，做那無憂無慮的嫡脈小姐，也不想跟隨師尊去長離天。」
顧修涵眼中閃過哀傷。
這些年的苦楚，恐怕只有她自己明白，無相天的出身，就像是一塊疤痕刺在臉上，無論走到哪裡，長離四宗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姿態。
離鋃上人忙於修行，給她的幫助並不多，很多苦難只能自己去承受。
「三弟，爹娘、姐姐還活著嗎？」顧修涵忍不住問道。
這個問題在她心中沉埋了數千年，直到今天才終於問出口，宥寧城、顧氏的消息，早就隨著八目神教而沉寂。
縱使靈薇多方打聽，也沒有任何結果。
「娘跟淑姐還活著，只是一直留在天機盤世界，只有那裡才能維持她們的壽元。」顧修雲說道。
「娘親、大姐……」顧修涵眼眶漸漸濕潤。
這個世上，除了離鋃上人，只有餘夫人、顧修淑是真的對她好，長離四宗的同門，哪一個不是恨她恨得直咬牙。
離玄祖師、天樞長老，一位位宗門強者，如果不是為了道統，早就殺死她了。
「三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能讓我去見見娘親跟大姐嗎？」顧修涵望著青色身影，一臉祈求。
天機盤世界的重要性，她非常清楚。
就算是神教祭司，也很難進入其中，只有壽元達到大限，或者地位極高的曜日台祭司，才能前往那座世界。
涵靈上人，終究是長離四宗的弟子。
修行界對於血緣頗為淡漠，更加重視師徒情分，畢竟師徒之間動輒就是幾百上千年，而家族血脈，頂多三四十年。
望著青色身影，顧修涵一臉忐忑，她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答應，如果不願意，她又該怎麼辦？
轉投八目神教？
那不可能，為了師尊，也為了保住長離四宗的道統，涵靈上人必須留在離空門。
何況神教祭司也不會接受長離四宗的真意境。
「可以。」
顧修雲微微點頭，「既然二姐還惦念著族人，便依舊是顧氏一脈。」
披髮女子臉上露出激動的笑容。
……
數日後，顧修雲帶著涵靈上人前往天機盤世界，余夫人跟顧修淑見到二妹，激動地快要說不出話來。
時隔萬年，她們一直惦記著顧修涵，但長離四宗跟八目神教仇怨太深，根本沒辦法去長離天查探。
何況這麼多年過去，就算是入玄真人、上妙真人，也都已經隕落了。
兩人也漸漸斷了念頭。
不曾想，顧修涵竟依舊在人間，而且已經邁入真意境，成了顧氏一脈第二位大能。
此後，顧修涵的真身一直駐留天機盤世界，陪伴在余夫人跟顧修淑身旁，只有第二分身在無盡虛空行走。
至於顧修雲，八目神教建成之後，便開始了漫長的修行。
解決長離四宗，並沒有解除危難，顧修雲很清楚，天機祖師的陰謀會越來越狠辣。
下一次危機，就不是三難境尊者了！
來的很可能是真尊。
以他如今的實力，就算修復命星盤，也只能在真尊面前保命，無法對抗分毫，而對方只需要摧毀科技文明，壓制命運道的演變，就能讓他陷入死境。
所以他必須儘快提升實力，應對更強的敵人。
融合五行高等規則，就是當前的頭等大事，除此之外，參悟無壽圖、感悟內天地也極為重要。
面對真尊，必須將自身的手段發揮到極致，才有希望以弱勝強。
除了武道修為，億萬里內天地毫無疑問是顧修雲最大的底牌之一，如果能將這座內天地完全掌控，甚至演化出類似於月城尊者那樣的陣禁法相，顧修雲的實力必定會再次飛躍。
但這一步，並沒有那麼容易邁出去。
億萬里內天地，實在太浩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