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兄不會出手。」
藍沖河微微搖頭，「以神教現在的實力，不足以對抗長離四宗跟幽空殿的九品，何況，如果提前打破規矩，對我們太不利了。」
「師兄，對面有幾千位上妙妖王，單憑人族科技，恐怕擋不住。」紀文杉面露愁容。
「那倒未必。」
藍沖河瞥了眼身後。
兩名曜日台祭司走上前，笑著取出四枚洞府靈寶。
「眾生域傾一界之力，終於研製出了碎空重炮，威能已經達到真意境，就算躲進風暴空間，也逃不掉。」
「師弟，先前讓你全力布置赤火網，真以為是要守護小型界空？不，那只是碎空重炮的能量基地。」
「碎空重炮？」紀文杉瞪大眼睛。
眾生域的科技手段竟然演變到了這一步，連真意境層次的武器都能研發出來？
「快去布置吧，下次那些妖王再動手，就讓它們知道，科技武器的厲害。」
藍沖河揮了揮手掌。
「謝師兄。」
紀文杉一臉興奮的抓起洞府靈寶，衝出議事殿。
……
六日後。
數千名妖王再次集結，朝著另一座小型界空殺去。
漫天虛空被赤色紗幔籠罩，妖王們早就習慣了這一幕，輕車熟路的劈開紗幔，沖向界空。
就在這時，無數紗幔焚起火焰。
緊接著，四道無形的波動沿著虛空傳遞而來，籠罩百萬里空間。
「怎麼回事？」
虎頭妖王望著四周，神色有些緊張。
赤色紗幔籠罩虛空已經有足足半年，除了阻擋妖王的進攻，並無太大用處，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
實際上，每一根鎖鏈都不亞於入玄真人的道法秘術，而且覆蓋範圍極廣，足有億萬里方圓，這等手段，連九品祖師都很難做到。
「有些不對勁，兄弟們，咱們先退出去。」
龜族妖王喊道。
「退什麼退，要我說，直接殺進小型界空，」另一頭妖王粗著嗓子喊道，「界空內不能催動規則真意，以絕世妖王的肉身，就算真的有陰謀，也殺不死我們。」
「瞿樂妖王說的沒錯，都到這裡了，再逃回去，咱們豈不是成了笑柄。」
「殺進界空，滅掉所有人族。」
數千名妖王沖向小型界空。
一艘艘戰船並排守在界空邊緣，不斷釋放九煉玄罡，阻攔妖王的腳步。
但那無濟於事。
片刻後，一批妖王衝進界空，龐大的身軀只是幾次揮舞，就將大片戰船摧毀。
蓬！蓬！蓬！
爆炸聲接連響起，每一艘戰船都存放了海量罡煞，稍有觸動，便轟然爆炸，狂暴的衝擊力將那些妖王撞的跌飛出去。
「就這點手段，也想阻攔我們？」
妖王一臉不屑，繼續飛向界空深處。
但奇怪的是，除了守在界空邊緣的戰船，其餘空無一人，連往日裡時常看到的人形機甲也都消失不見了。
「不對，這是個陷阱。」
龜身妖王掃了眼四周，神色頓時凝重起來，「快走，離開這座界空。」
「陷阱？」
四周的妖王慌亂起來，一個個返身飛向界空邊緣，不等它們衝出去，一股赤芒籠罩整個界空。
無數根鎖鏈沿著空間壁壘環繞成一圈又一圈。
蓬！蓬！蓬！
龐大的妖身被鎖鏈擋了回去，無數鎖鏈纏繞在一起，比先前堅韌了千倍，別說這些妖王只有斗霄境，就算是真意境，也得費上好一番力氣，才能逃出此地。
緊接著，虛空開始顫抖，隱隱出現裂縫。
「快催動規則道符。」龜身妖王臉色發白。
一枚枚道符運轉開來。
規則之力瀰漫虛空。
就在這時，眾妖王臉色再次大變，規則之力撕開了空間，讓整個界空更加不穩定，同時也加速了界空的崩潰。
「那些人族究竟幹了什麼？」虎頭妖王望著遠處赤色鎖鏈，神色茫然。
它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要再留手了，殺伐道符、遁行道符、空間道符，能用的全都用掉，必須在空間崩潰之前逃出去。」龜身妖王一邊說著，一邊催動符籙。
下一刻，七枚道符同時運轉，狂暴的規則之力撕開虛空，帶著它衝出了小型界空。
其餘妖王紛紛效仿。
剎那間，數千枚規則道符被催動，漫天規則之力如同引爆火藥的信子，將整個小型界空完全震碎。
蓬！
虛空徹底崩潰，赤色紗網如刀鋒般撕開空間，漫天碎片撞向深處的妖王。
這不只是空間的崩潰，更是一座小型界空在坍塌，沾染多少因果且不說，界空崩潰，形成的破壞力遠遠超過風暴空間，而且會持續很久很久。
久到規則道符耗盡，崩潰的空間碎片也不會恢復。
……
「該我們出手了！」
藍沖河望向身後，十五名曜日台祭司，修為最弱的也是八品初期，最強的已經達到八品後期。
「幽空殿跟長離四宗肯定會派遣真意境救援，咱們只需要攔在外面，阻止那些真意境就好。」
「明白。」
眾祭司微微點頭。
只要不是親自出手對付妖王，就不算破壞規矩。
數千名上妙妖王，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培養出來的，損失了這批，再想湊出一支強有力的隊伍，幾乎不可能。
嗖！
眾人飛向小型界空。
……
定陰山側旁。
一條虛空通道僅裂開半條線，連接著天機盤世界跟無盡虛空。
第二分身坐在通道邊緣，目光如潭水般幽深。
「解決了這批妖王，長離四宗應該會忍不住了，天機……你到底有什麼後手，施展出來吧！」
……
「好一個顧道人……天機修行者果真難對付。」
虛空極深處，巨人遠遠望向小型界空，神情冰冷，「此人擅長天機秘術，肯定已經算出妖王攻打的位置，並提前做好布置，赤鱗，你那批弟子死定了。」
「有老夫在，誰能殺得了他們？」
赤鱗妖尊怒哼一聲，踏步走向小型界空。
見狀，離空尊者面露冷笑，沒有阻攔。
他跟赤鱗妖尊之間並無交情，雙方都是因為天機祖師，才會聚集在此。
赤鱗要出手，離空尊者心裡自然高興的很。
有了這個馬前卒，應該能探出八目神教的部分底細。
……
嗤拉！
虛空被撕開。
龐大的妖軀出現在天地間，大道規則化作磅礴巨力，籠罩億萬里虛空，連定陰山都被牢牢困住。
「尊者！」
不色羅漢臉色大變。
藍沖河跟十五位曜日台祭司停滯在虛空中，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另一股無形力量降臨，磅礴魂念如寒冬里的烈焰，掃淨了所有積雪。
白衣白髮，劍芒散發七彩……庚陽尊者出現在定陰山上空。
「庚陽尊者！」
赤鱗妖尊臉色一變，忍不住後退幾步。
它只是個一難境尊者，對付真意境輕而易舉，可若面對兩世為尊的庚陽，就差得遠了。
別的不說，單是那柄真魂級至寶——七彩神劍，便能輕易重創赤鱗妖尊。
「堂堂尊者，竟然插手斗霄境的廝殺，未免太不要臉。」庚陽尊者凌空而立，朗聲說道。
話音落下的同時。
十幾道魂念自遠方盤繞而來，那是各大宗派的尊者，有問道閣的未央尊者、雷雲閣的雷雲尊者、千寶山的千寶尊者……
「老夫不想插手，只是想救下這批弟子，」赤鱗妖尊硬著頭皮道，「難道我連救自家門人的資格都沒有？」
「救可以救，之後呢？讓它們繼續跟八目神教廝殺？」
庚陽尊者面色冷峻。
「赤鱗，規矩就是規矩，斗霄境之爭，你插手作甚？？」一段聲音響起，來自未央尊者。
「幾千名頂尖上妙，大手筆啊！難怪赤鱗妖尊忍不住出手，這麼多妖王，從哪裡找來的？」雷雲尊者嘿然笑道。
「堪比頂尖上妙的絕世妖王，培養起來也不容易，依我看，就讓赤鱗帶回去吧！」弱水尊者沉聲開口。
這時，天地顫動起來，億萬里虛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一位擎天巨人，從遠處走來。
離空尊者，也現身了。
虛空中的魂念頓時陷入安靜，到了這一刻，所有看戲的尊者都察覺不對勁。
如果只是庚陽尊者跟赤鱗妖尊現身，不算奇怪。
惜命道人是庚陽的親傳弟子，雙方之間牽扯甚深，替八目神教出面很正常。
赤鱗妖尊是這些妖王的背後靠山，它為什麼會跟神教斗上，眾位尊者雖然不清楚，但也能猜出大概。
十有八九跟定陰祖師有關。
妖族尊者彼此聯手，常有的事情。
但離空尊者真身降臨，就很有問題了，長離四宗跟八目神教恩怨再深，也不至於讓離空尊者親自現身，還是為了一群斗霄境？
……
遙遠的石山內，弱水尊者睜開眼睛，望向棋盤界域南邊。
「離空居然不聲不響的去了那裡，他要做什麼？？為了神教傳承？」
「不可能，神教總壇在無相天。」
「難道神教跟定陰山之間藏著什麼隱秘？」
心中思索著，弱水尊者一步邁出，向棋盤界域南部行去。
……
「以離空的身份，怎麼會插手這等小事？」
無痕尊者沉吟片刻，搖了搖頭，「算了，我還是繼續參悟空間道法，以空間大道為根基，演化元仙極致道術，實在太難了。」
推演元仙道術，類似於從七品玄妙突破到八品規則，需要從大道中抽出一部分，極盡演化，直到超越大道規則本身。
比如未央尊者的破曉，就是以大道規則為根基，演化烈日，本質上走的是火行。
弱水尊者的天水極元，走的是水行。
每一種元仙道術，都是超越天地規則的存在，因此無法被世間的典冊記載，只能由尊者親自傳授，或者如無涯偽界尊那般，建造出一座屬於自己的獨立小世界。
小世界中蘊含自身的大道本源，自然也可以承載相應的道術。
但無痕尊者走的是空間之道，這門大道不像五行、風雷那麼分明，想要抽出一部分規則，並演化到極致，難度很大。
無痕尊者苦修數十萬載，修為已經達到二難境，距離元仙極致道術，仍差了十萬八千里。
……
虛空中狂潮湧動。
擎天巨人頭頂著星空，腳踏濁流，眾人只能看到膝蓋以上的部分，小腿已經被罡煞氣流淹沒了。
「離……離空……尊者。」
望著遠處的擎天身影，曜日台祭司臉色蒼白，一個個幾乎要俯下身去。
「他是八目神教的敵人，不能跪拜。」
藍沖河怒吼一聲，真氣洶湧而出，將虛空中的壓迫擋在外面。
萬載修行，他的武道修為與日俱增，如今已經達到斗霄九重境。
九重境真氣配合規則真意，實力不亞於天樞境大能，在整個八目神教，也是舉足輕重的存在。
巨人似乎察覺了這一幕，目光掃過虛空，卻沒有在意。
小小八品，不值得三難境尊者出手。
……
「離空，你來這裡做什麼？」白髮人手持七彩神劍，凝視著遠方。
「自然是找八目神教的麻煩，世人都知道，本尊跟八目神教不合，赤鱗妖尊跟神教為敵，就是本尊的同道。」
「既然是同道，怎麼能不幫忙？」
巨人一聲朗笑，聲音如天雷轟頂，震碎無數罡煞河流。
「這麼說，你也想破壞規矩？」庚陽面色越發森冷。
「規矩？？什麼規矩？」
巨人神色間透出不屑，「斗霄境的廝殺，赤鱗道友沒有插手，何曾破壞規矩？？這些妖王能成長到今日地步，耗費了多少心血，哪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保它們一命，也是理所應當。」
「救出之後呢？」庚陽尊者接著道，「繼續跟八目神教廝殺，照你這麼說，只有你們的弟子能殺人，別人就不能殺你們了，是不是這個意思？」
「這些妖王，本尊今日救定了，至於後面的事情，與我無關。」巨人一臉漠然。
虛空中的魂念陷入沉默。
離空尊者擺明了想耍賴，以他的實力，整個棋盤界域，恐怕也只有三大真尊能壓得住。
但這點小事，真尊怎麼可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