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真尊瞳孔微微一縮。
黃泉殿的無言咒，正是六十四幅黃泉圖之一。
以此立誓，對他的傷害可不小，如果違背誓言，日後渡神魂劫的希望至少減去三成。
「好，我立誓。」
陰山真尊深吸一口氣，口中傳出陣陣詭異波動，無言咒……沒有聲音，或者說是一種特殊的聲音，修行者聽不到，但確實存在。
無言咒修煉到極致，只需短短几句話，就能摧毀修行者心神，絕對是一門強悍到離譜的靈魂類秘術。
倘若陰山真尊面對的不是顧修雲，而是其他尊者，哪需要費力施展千劫葬世，一段無言咒誦念出來，就能輕易解決對手。
不得不說，顧修雲的武道真身跟七品命運玄妙，對擅長靈魂手段的鬼府太克制了。
片刻後，咒言誦念完畢，陰山真尊立下誓言。
「多謝前輩，這兩頭陰屍快復甦了，晚輩先走一步。」
顧修雲悄然遠去。
「小輩！」
陰山真尊面露冷色，眸中寒光閃爍，數息之後，卻化作一聲輕嘆。
今日之戰，他的老臉算是丟盡了。
好在對方提出的要求並不高，只是立下誓言而已，而且還會將陰魂薄碎片跟幽冥圖原物奉還。
仔細算下來，倒也不虧。
嘎吱。
地面傳來響聲。
劍指陰屍跟獨角陰屍的骸骨蠕動起來，似乎重新誕生了靈智。
陰山真尊低哼一聲，飄然遠去。
在地底深淵殺一個真尊級陰屍，幾乎不可能，這等層次的陰屍已經不是普通尊者級陰屍可比，它們與地淵本源完全相融，每一個都有著無窮無盡的生命力。
就算把地上的碎骨全部拿走，劍指陰屍跟獨角陰屍也會重新復甦，而且實力不會有任何削弱。
至於那些碎骨，一旦帶出地淵，就會化作飛煙，它們是死氣本源凝聚而成，並非真正的骸骨。
所以鬼府從來不在地淵搜集真尊級陰屍，只有門下弟子跟九品鬼君，才會時常逗留。
……
呼！
狂風吼嘯，一股狂暴的死氣從遠處洶湧而來。
「陰山，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青冥真尊看到陰神虛影，面色微凝。
這種神態，對於常年面無表情的青冥真尊，已經是很難得的變化了。
「失策了，被顧道人那個小輩算計了一通，差點丟掉性命。」陰山真尊搖頭輕嘆。
「怎麼回事？」
「這小輩用陰屍骸骨吸引鬼府弟子跟蹤，又故意鬧出極大的動靜，引我前往……老夫沒想到，他居然不受地底深淵的壓制，不僅可以施展真魂級至寶，還能引出真尊級陰屍，而且是足足兩頭。」
「若非如此，我怎麼會受此重創，連陰神魂體都被削去了一層……」
青冥真尊靜靜聆聽，直到陰山真尊說起無壽圖，他才臉色再次微變。
「這小輩是誑你的，無壽圖何等秘術，豈是短短數千年就能練成？」青冥真尊冷聲道，「何況你是真尊，他那人族身軀只是個小小的真意境，借他個膽子，也不敢施展無壽圖。」
「我不敢賭。」
陰山真尊搖頭苦笑。
真尊又如何，當時他已經受了重傷，沒有肉身庇護，魂體也被陰屍重創。
如果顧修雲以道法秘術撕碎他的魂體，然後催動無壽圖，結果如何，誰也不能確定。
「此輩做了這麼多，應該是要逼你辦些事，他究竟有何目的？」青冥真尊接著問道。
「顧道人提出的要求很簡單，只是讓我以無言咒立下誓言，一萬年內，我們要替他出手兩次，陰魂薄碎片跟幽冥圖就是報酬。」陰山真尊說道。
「什麼？」
青冥真尊臉色頓時一變，「替他出手兩次？該死，這下麻煩大了。」
「出手兩次，換陰魂薄碎片跟幽冥圖，咱們又不虧，怕什麼？」陰山真尊面露好奇，「何況我們是陰神之軀，即使萬古真尊也奈何不得，難道這小輩的敵人比萬古還厲害？」
「未必厲害，但很難纏。」
青冥真尊神色凝重，「數十萬年前的天機老鬼，你應該知道吧！」
「那個老鬼，銷聲匿跡幾十萬年，早就死了吧！」
「他沒有死，雖然無盡虛空出動了偽界尊追殺，但這老鬼的保命手段很厲害，一直存活到今天。更重要的是，顧道人跟他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我們幫顧道人，就意味著跟天機老鬼為敵。」
青冥真尊跟陰山真尊四目相對，臉色都有些凝重。
普通真尊，他們不在乎。
陰神之軀最厲害的就是保命手段，哪怕是精通時間規則的萬古真尊，也沒辦法殺死二人。
畢竟時間規則是要付出代價的，持續片刻還好，維持十萬年，別說真尊，界尊都不一定做得到。
只有無壽圖這種完全不講道理，直接捨去中間過程的曠世絕學，才能威脅鬼府真尊。
除此之外，天機老鬼的斬命術，也可以斬殺真尊。
「師兄，或許你多慮了，天機老鬼被無盡虛空追殺，應該不會再出現了。」陰山真尊沉吟片刻，說道。
「沒這麼簡單，」青冥真尊微微搖頭，「前不久，天星道友前往琅嬛界域，跟我論道半日，期間談起了天機老鬼跟那顧道人，他說的很粗略，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顧道人對天機老鬼很重要，非常重要。」
「天機老鬼籌謀數十萬年，肯定有不小的把握。」
「難怪那小輩逼我發下誓言，」陰山真尊眉頭緊鎖，「他想讓我們去對付天機，開什麼玩笑，斬命術面前別說陰神，就算是萬古老鬼都得忌憚三分。」
陰神的保命手段再厲害，面對六難境巔峰，甚至已經領悟了命運規則的天機祖師，依舊是死路一條。
「此事可大可小，老夫得去找天星道友詢問一番，查清楚顧道人背後的來歷，還有他跟天機老鬼的恩怨，實在不行，哪怕違背誓言，也不能答應顧道人。」
青冥真尊沉聲道。
「師兄，我跟你一起去。」
陰山真尊臉色格外凝重，立下誓言的人是他，如果違背誓言，他的壽元就只剩下七萬年了。
無言咒反噬之下，渡過神魂劫的希望連一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