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張揚沒想到泰安帝會說出這樣的話,一臉憤怒地跪倒了下來。
他梗起脖子,昂著頭,厲聲道。
「陛下,安能如此偏袒洛子玉?」
「今日那洛子玉只是濫用權柄,來日焉知他不會草菅人命?焉知他不會操弄權柄,行那欺君罔上之事?」
「陛下如此黑白不分,國將不國也!」
張揚這話,幾乎在指著鼻子罵泰安帝和洛珩了。
一個是奸佞,一個是昏君。
殿內眾臣全都唬了一跳。
臥槽!
這張揚今日竟如此之勇?
平日裡也沒見他這般啊?
「放肆!」
泰安帝面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張揚罵他是昏君,他倒是不生氣。
昏不昏君的,天下百姓心中自有一桿秤。
他也不怕人評價。
但,他絕不容許任何人詆毀洛珩。
任何詆毀洛珩之人,哪怕是自小伺候他長大的魏忠賢,他都能狠心處置。
更遑論張揚這等外臣。
「陛下,您可知道,那洛子玉將誰下了詔獄罵?」
張揚見狀,突然冷笑一聲。
他這副模樣,其實已經君前失儀了。
非要計較一下的話,泰安帝完全可以治他的罪。
不過,張揚敢如此,自然也有他的倚仗。
他是長安張氏族人。
張氏被太祖所優待,家中又有丹書鐵券。
這讓張揚心下自然底氣十足。
誰不知道,張氏一族是大楚最特殊的存在?
大楚歷代先帝,皆對張氏一族極為重視,造就了張氏一族百年來的尊崇地位。
連上皇保德帝當年,也要對張氏一族表現出善意。
張揚覺得,泰安帝又怎敢忽視張氏?
「誰啊?」
聽到張揚的話,泰安帝愣了愣。
張揚聞言,嘴角微微勾起,傲然道。
「張氏未來族長張鳴!」
「張氏?張鳴?然後呢?」
泰安帝眨了眨眼,面色有些茫然。
張氏是什麼鬼?
張鳴又是什麼鬼?
朕認識他們嗎?
還是說,他們又是哪個大臣家的紈絝子弟?
若真如此,子玉抓得好!
泰安帝忍不住想到。
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可沒少接觸那些勛貴子弟、大臣家的後輩。
不能說這些二代都是爛泥,其中自然也有優秀者。
但總體而言,這群人給泰安帝的感覺就是一群紈絝。
泰安帝對他們從來就沒多少好感。
「什麼然後?」
「陛下不該問責洛子玉嗎?」
這一次輪到張揚懵逼了。
我都說了張氏之名,陛下怎敢無動於衷?
這對君臣還在彼此發蒙之時。
其他大臣們,卻已經反應了過來。
「張氏?長安府那個?」
「我的天,他們怎麼惹到洛子玉了?」
「長安張氏在我朝身份極為特殊,而洛子玉又是兩代天子心腹之臣,這下有好戲看了。」
「管他呢,狗咬狗罷了,咱們看好戲就行。」
眾大臣竊竊私語著。
對於他們而言,不管是長安張氏,還是洛珩,都不是他們待見的對象。
巴不得兩邊撕咬起來呢。
「長安張氏?」
泰安帝耳尖,聽到了大臣們的議論聲,頓時恍然大悟。
下一刻,他面上抹過一絲不以為然的神色。
狗屁長安張氏。
真以為咱們皇室很重視他們?
不過是當年太祖為了拉攏人心,扶持出來的一塊招牌罷了。
但如今,大楚已經統治天下百餘年。
誰還會把什麼張氏當回事啊!
……
「陛下,洛侯求見!」
就在泰安帝嗤笑聲中,有太監匆匆走入,躬身稟道。
聽到這話。
泰安帝面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
「速速讓子玉進來。」
太監聞言,忙躬身應諾而去。
片刻後。
洛珩大步走入殿內。
「臣洛珩,拜見陛下。」
「子玉,快快平身,賜……哈哈,子玉莫非有事?」
泰安帝雙手虛托,樂呵呵地說道。
他一興奮,差點說出賜座這樣的話。
待醒悟到這裡是養心殿後,忙又強行改口了。
「陛下,臣確實有事……」
洛珩微微一笑,說道。
只是他話尚未說完,一旁的張揚突然跳了出來,厲聲喝道。
「洛子玉,你居然還有臉出現在陛下面前?」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突兀至極。
洛珩皺眉,轉身,看了張揚一眼。
「閣下是誰?」
他還真不認識張揚。
滿朝文武,能在洛珩面前留下印象的,基本都是一、二品高官,或者那些勛貴們。
張揚不過區區一個御史台御史。
平日裡又怎會有資格見到洛珩,故此洛珩對他沒印象,也屬實正常。
「洛子玉,欺人太甚。」
但張揚卻覺得被羞辱了,勃然大怒。
泰安帝見狀,忙道。
「子玉,這是御史台張揚。」
「你來得正好,他正彈劾你呢。」
此言一出。
洛珩不由皺了皺眉頭。
「陛下,不知張御史彈劾臣什麼?」
「張揚彈劾你……濫用職權,無端將什麼張氏張鳴下了詔獄。」
泰安帝回道。
言辭中透露著一股渾然不在意的味道。
一旁的張揚,聽泰安帝提及了此事,倒也按捺了下來,只是斜眼看著洛珩,連連冷笑。
似乎在說,洛子玉,看你這一次還怎麼下台!
「張鳴?」
「巧了,臣所言之事,正好與那張鳴有關。」
洛珩聞言,輕聲笑道。
泰安帝見狀,頓時笑了起來。
「哈哈,朕就知道子玉不會無緣無故抓人。」
「諸卿都聽到了吧,這可不是朕偏袒子玉,實在是那什麼張鳴,必然有罪。」
泰安帝這話,毫不掩飾自己的立場。
眾臣聞言,無不抽了抽嘴角。
張揚更是怒火一下子升騰起來。
「哼,我倒要看看你洛子玉能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或許是泰安帝的態度,又或許是潛意識中忌憚洛珩權勢,這會張揚倒也不敢繼續發飆鬧騰,只敢在心中腹誹。
當然,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
張揚覺得,發不發脾氣,似乎都已經無關緊要。
洛珩瞥了張揚一眼,朝著泰安帝說道。
「陛下,昨夜京畿黃石村發生駭人慘案,滿村三百六十多口人,於一夜之間盡數暴斃。」
此言一出。
眾文武頓時譁然一片。
死了三百多人,對於不少人而言,其實算不得什麼。
但,黃石村可是京畿的村郊。
堂堂天子腳下,發生這樣的惡劣案件,豈能不讓他們為之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