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再逼宮

  養心殿外。

  殿庭中,烏泱泱跪著數十個文官。

  戶部尚書錢有望、禮部尚書孔道仁、工部尚書言桐等人,則跪在墀下,也不言語就直挺挺的跪那,無聲的抗議著什麼。

  殿內。

  泰安帝整個人都麻了。

  他怎麼都沒想到,朝中的大臣會跟他來這一套。

  雖然錢有望等人,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但他們這種無聲的抗議,卻形同逼宮。

  關鍵是,泰安帝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豈有此理,這些大臣太過分了。」

  一旁的小太監,憤憤不平的說道。

  在他看來,大臣們就是在給陛下難堪。

  「哎!」

  泰安帝嘆了口氣,無力地揮了揮手。

  「去,問問這群大臣,他們到底想幹嘛?」

  「朕在他們眼中,就這麼好欺負嗎?」

  泰安帝咬牙說道。

  他知道自己性子軟,鎮不住朝堂大臣。

  但前一次你們發起政變,朕已經既往不咎了。

  如今卻又來這麼一套?

  真要逼得朕下不來台你們才高興是吧?

  見泰安帝發話,小太監自不敢怠慢,應了一聲後,小跑至殿門前。

  目光居高臨下地掃過一眾大臣。

  躍入小太監眼帘的是一個個高撅著的屁股。

  小太監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行大禮嘛,自然要全身匍匐著。

  只是這數十個大官一起撅屁股的場景,確實壯觀。

  也難怪小太監差點繃不住。

  「爾等意欲何為?」

  「莫非想要衝撞聖駕,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小太監一甩袖子,陰陽怪氣地問道。

  作為內宦,他天然就不喜這群文官。

  雖然,以他如今的身份,都難以讓文官們高看一眼。

  聲音落下。

  殿庭內寂靜一片。

  在場的文官們,連動都沒動一下。

  倒是帶頭的錢有望、孔道仁、言桐三人,齊齊直起身,彼此對視一眼。

  「請天子賜死!」

  三人異口同聲說道。

  這話一出。

  原本個個沉默的各部官員,齊刷刷的直起身。

  「請天子賜死!」

  殿庭空曠。

  數十人一齊吶喊,聲勢倒也頗為令人震撼。

  至少殿內的泰安帝被嚇了一跳。

  賜死?

  但下一刻,泰安帝又忍不住惱怒起來。

  好好好,一個個都來逼朕是吧?

  朕口寬恕了你們政變謀逆之罪,你們還想怎麼樣?

  真要逼死朕不成?

  泰安帝越想越委屈,索性一道聖旨賜死這些大臣的念頭怎麼都壓制不下來。

  殿外。

  「臣聞,古之聖君,皆行堂皇正道。」

  「今陛下厭棄我等,直接罷黜、賜死我等便可,又何必用那鷹犬炮製冤案,累及無辜之人?」

  「臣等知陛下乃仁慈之君,必是有詭魅小人在陛下面前進了讒言,陛下若還在意江山社稷,請陛下交出彼輩小人。」

  錢有望梗著脖子,大聲道。

  這傢伙見泰安帝遲遲不露面,知道天子心怯了,立馬步步緊逼。

  至於這麼做會不會有威逼天子的嫌疑?

  開什麼玩笑,他們連政變都發起過,還怕個球的逼宮?

  上次天子沒敢動他們。

  這次必然也是如此!

  正所謂法不責眾。

  總不可能天子為了一時之氣,將他們各部官員皆下獄吧?

  天子真這麼做了,信不信朝廷立馬就癱瘓掉?

  故此錢有望底氣十足。

  ……

  「去,再去問他們,到底又怎麼了?」

  泰安帝委屈極了。

  明明最近他什麼都沒做。

  光顧著緬懷老師蕭正亮呢,連政務都是今天才得空處理。

  這群文臣卻又跑出來跟他鬧。

  這讓泰安帝又是委屈,又是心累。

  小太監應了一聲,再次跑到門口。

  「陛下問爾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太監的聲音略顯尖銳。

  落在眾臣耳中,多少有些刺耳。

  然而,不管是錢有望,還是其他文臣,此刻卻像是聽到了仙音一般。

  陛下不知道他們此番為何而來?

  這是不是意味著陛下壓根就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也就是說……繡衣衛並非陛下指使的?

  念及此,眾臣心下皆驚喜不已。

  天子欲再行肅貪案,與鷹犬自作主張炮製冤案,性質完全不同。

  「陛下,戶部民籍郎自外放為官後,清廉勤政,愛民如子,自轉任戶部以來,更是矜矜業業,任勞任怨。」

  「如此老實官員,實乃朝廷基石,繡衣鷹犬為炮製冤案,卻污其為白蓮教餘孽!」

  「臣想知道……天理何在?」

  既知繡衣衛並非泰安帝指使,錢有望愈發有底氣了,昂首高喊道。

  他的聲音落下。

  孔道仁等人,亦齊聲附和起來。

  「前有內衛,後有繡衣,彼輩鷹犬,為獻媚君上,屢屢炮製冤案,逼良為奸,此等行徑,人神共憤!」

  「太祖啊,您一手組建的繡衣衛,如今卻已成了藏污納垢,小人云集之地……」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吾等不怕死,卻懼大楚江山為小人所害!」

  眾臣你一言,我一語。

  場面頓時混亂了起來。

  門口的小太監,唬了一跳,臉色都嚇白了。

  他見眾臣表情猙獰,神情激動。

  還只道眾臣要行那不忍言之事,頓時慌了神。

  「爾等……爾等放肆!」

  「護駕,快來人護駕!」

  尖銳的聲音,夾雜在嘈雜聲中,竟亦清晰可聞。

  里端的泰安帝這次卻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霍地站起,大步走到養心殿門口。

  「放肆!」

  泰安帝陰沉著臉,怒聲喝道。

  許是一貫軟弱的天子,罕見的發飆了。

  又許是此刻的天子表情實在可怕。

  原本還在表演著何為「群情激昂」的大臣們,竟都一下子愣住了。

  就連錢有望、孔道仁、言桐三個天官,亦愣了一下。

  現場瞬間變得針落可聞。

  「朕還沒死呢!」

  「錢有望,你說,繡衣衛又怎麼你們了?」

  泰安帝陰沉著臉喝道。

  他剛剛隱約聽到什麼繡衣衛,什麼戶部民籍郎,什麼冤案之類。

  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依舊一頭霧水。

  「額……繡衣衛抓捕了民籍郎姬離,並污其為白蓮餘孽。」

  「陛下,您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姬離生平清清白白,歷年履歷皆可查到,他……他怎麼可能是白蓮餘孽?」

  錢有望反應過來後,悲憤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