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先告狀

  皇宮,養心殿。

  金碧輝煌,莊嚴肅穆。

  泰安帝身著龍袍,端坐在龍椅之上,眼神威嚴。

  繡衣千戶天權恭敬地站在下方,向泰安帝匯報著吏部天官女眷一事。

  天權微微躬身,說道。

  「陛下,吏部天官家中女眷皆已被送入詔獄。」

  泰安帝聞言,微微頷首。

  將女眷關進詔獄,是他臨時下的旨意。

  泰安帝雖仁慈,卻也不是「何不食肉糜之輩」。

  他很清楚,刑部、內衛天牢的黑暗。

  若將這群女眷關進天牢。

  弄不好會發生不忍言之事。

  泰安帝雖痛恨貪官,卻也不至於遷怒到他們的女眷身上。

  又何必讓天牢內的那群蛀蟲,平白壞了女眷們的清白?

  泰安帝可做不出這樣沒品的事情。

  故此,他在聽聞洛珩整肅過詔獄後,立馬便下達了吏部天官女眷由繡衣衛接手的聖旨。

  相比起內衛、刑部,泰安帝更相信洛珩。

  「那些女子可還好?」

  「可有人欺負她們?」

  泰安帝想了想,還是多問了一句。

  為保險起見,多問一句也不是什麼事兒。

  「回陛下,都督女牢守衛更換成女子,以確保女眷們的安全。」

  「女衛們皆是江湖中良善女俠出身,並不會欺負任何犯官家屬。」

  「臣敢保證,如今的詔獄,再無任何蠅營狗苟的陰私之事發生!」

  天權躬身回道,語氣中充滿了驕傲。

  雖然最初洛珩整頓繡衣衛之時,很多人都不理解。

  甚至,有些人心下還在埋怨洛珩多此一舉。

  但隨著整肅效果出現後。

  繡衣衛聲名狼藉的口碑,竟隱隱逆轉了。

  到如今,誰不誇讚一聲繡衣衛紀律嚴明?

  哪怕是最痛恨繡衣衛的文官們,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這要放以前,繡衣衛哪天沒言官彈劾他們?

  但現在呢!

  這群言官想彈劾都無從下手!

  「好!」

  泰安帝不由龍顏大悅。

  他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點頭稱讚道。

  「子玉居然連男女之防都想到了,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

  言語中充滿了讚賞和信任。

  滿朝袞袞諸公,看來看去,還是只有子玉最靠譜啊!

  正說話間。

  門外響起小太監的聲音。

  「必須,司禮監、內衛總管魏忠賢求見!」

  聽到這話,泰安帝愣了愣。

  一旁的天權則皺了皺眉頭。

  「讓魏伴伴進來吧。」

  泰安帝自不會拒絕魏忠賢的請見。

  話音落下。

  魏忠賢邁著小碎步,跨入養心殿。

  原本面帶阿諛之色,似乎想著一上來就說些討巧奉承話的魏忠賢,眼角餘光瞥見天權居然也在,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但他反應極快,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表情不對。

  面上又重新堆起了諂媚之色。

  「奴婢魏忠賢恭請聖安。」

  說著,魏忠賢已俯身拜倒下來。

  泰安帝擺了擺手。

  「朕安。」

  「魏伴伴起來吧。」

  魏忠賢應了一聲,一咕嚕爬起。

  還不忘掃了邊上的天權一眼。

  眼神些許陰狠之色。

  天權見狀,微微皺眉。

  「魏伴伴,張仁言可已交代罪行?」

  泰安帝看向魏忠賢,問道。

  他以為,魏忠賢入宮,是向他稟報審訊張仁言的進度的。

  張仁言便是那吏部天官。

  此刻就在內衛天牢中。

  泰安帝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卻讓魏忠賢瞬間怒火上涌。

  但他自然不敢在泰安帝面前發泄怒火。

  而是面上露出了委委屈屈的神色。

  「陛下,奴婢委屈啊!」

  「張仁言是官場老油條,奴婢哪怕讓人動用了刑罰,他也不曾交代任何有用的東西。」

  「奴婢本想著,拿他的家眷當突破口,誰知……誰知繡衣衛竟橫插一腳,將人給搶走了。」

  「奴婢……」

  魏忠賢絕對是演技派,此刻越說越委屈,竟哭哭啼啼起來。

  一旁的天權見魏忠賢竟當著他的面,向泰安帝稿繡衣衛的狀,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他正想開口辯駁。

  泰安帝卻已經擺擺手,說了起來。

  「魏伴伴,這事卻不能怪繡衣衛。」

  「是朕讓他們接手張仁言家中女眷的。」

  「朕明白跟你說吧,朕就是不放心天牢中的獄卒們。」

  「彼輩慣會那些陰私伎倆,早年朕也不是沒聽說過,這群狗東西壞犯官女眷們的清白。」

  「以前朕管不著,但如今朕既已繼位,自不允許再有此等事情發生。」

  泰安帝的語氣雖不嚴重。

  但話語中包含的信息卻不少。

  魏忠賢頓時心下一驚,額頭上都滲出了冷汗。

  他雖接掌內衛才沒幾天。

  但天牢內的黑暗,卻也有所聽聞。

  獄卒們玷污犯官女眷的事情屢禁不絕。

  甚至,有過分者,還會動用各種糟踐人的手段,來羞辱她們。

  魏忠賢初掌大權,正志得意滿。

  當時哪顧得上這些小事情?

  聽了一嘴後,就拋在腦後了。

  如今,天子居然如此重視此事,讓魏忠賢意識到,他必須要清理掉天牢內的那群禍害了。

  否則必將牽連到他。

  念及此,魏忠賢忙跪倒下來。

  「陛下,奴婢初掌內衛,竟疏忽了此等事情,著實有罪。」

  「請陛下責罰!」

  他以退為進,直接來了個也不辯駁,上來就是請罪。

  果然,泰安帝聽到這話,完全沒有怪罪魏忠賢,反而還安撫起來。

  「朕自然知道你剛接掌內衛,又碰上了大案,還來不及學子玉那樣整肅內部。」

  「朕又不是糊塗蛋,怎會將過往的事情,遷怒到你身上。」

  「且起來吧!」

  這話一出,魏忠賢心下暗暗抹過一絲得色。

  一旁的天權則挑了挑眉。

  他發現,宮中的這些死太監們,還真都不是省油的燈。

  一個個不僅會裝,且還狡詐的很。

  「謝陛下!」

  「陛下果然是英明之主,奴婢定會效仿洛侯爺那般,整肅內衛,不給陛下,不給朝廷抹黑。」

  魏忠賢知道泰安帝喜歡聽什麼,想都不帶想,便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會改進云云。

  泰安帝龍顏大悅,滿意的點了點頭。

  「對了,魏伴伴找朕何事?」

  「啊……」

  魏忠賢聞言,一下子卡殼了。

  他原本是想來進宮告狀的。

  但如今既知道是泰安帝下令繡衣衛接手張仁言女眷的。

  告狀的話,他怎還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