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陷落的消息傳到洛珩手中時,已是三日之後。
也虧得繡衣衛內部傳遞消息的速度極快,否則按照正常情況,等京師這邊知道雲州陷落的消息,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雲州陷落了!」
「這陳益,本督都已經提醒過他,居然還著了道,真是……」
洛珩手握密函,面上帶著一絲怒意。
繡衣衛之前就已經提醒陳益小心昭武營。
誰想,陳益還是被昭武營的人刺死。
以致雲州陷落!
天樞、瑤光、天璇等人皆默然不語,面色難看。
雲州陷落意味著什麼,誰都清楚。
北地,亂了!
「幸虧本督還留了一手,未把舞陽關的鎮北軍調離!」
洛珩扔下密函。
鎮北軍擅自駐守舞陽關,屬于越界。
兵部那邊連下數道公文,要求鎮北軍撤離。
但都被洛珩強行壓了下來。
當初考慮到萬一代郡、雲州出什麼意外。
若舞陽、陳山二關能守住,至少能延緩突奴人南下的速度。
當然,舞陽、陳山都非什麼大的關隘,想要徹底阻擋數十萬突奴人,幾乎不太現實。
最多也就堅守個一兩個月就了不得了。
但若有這一兩個月緩衝,足夠大楚從各地調兵北上。
不至於讓突奴人席捲中原!
「密切監視中原、雲貴、東海。」
「眼下絕不能再出亂子!」
洛珩深吸一口氣,道。
天樞等人聞言,忙躬身應諾。
北地的變故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只能說,天意如此!
繡衣衛在這事上,已經盡了全力。
「備馬,本督要進宮面聖。」
洛珩站了起來,道。
雲州陷落的消息只被送到了鎮撫司衙門,朝廷那邊尚不清楚。
這事得及早告知泰安帝和保德帝。
……
宮中,依舊是坐忘閣。
二帝皆在,面色都極為難看。
「子玉,眼下朝廷該如何應對?」
泰安帝黑著臉問道。
他才登基多久?
雲州重鎮居然陷落了。
這讓群臣怎麼看?
不過,泰安帝也知道,這事怪不到繡衣衛。
「陛下,舞陽、陳山二關尚在,突奴人一時也南下不了。」
「朝廷目前最急迫的是調兵北上。」
「儘可能殲滅來犯突奴!」
洛珩沉聲道。
絕不能讓突奴踏足中原。
否則,形勢將會糜爛成一團。
到時候,誰來都救不了大楚。
「朕該以何人為將?」
聽到洛珩的話,泰安帝眉頭並未舒展開來,反而愈發愁容滿面了。
眼下大楚還面臨著一個問題。
朝廷無將!
是的,大楚武將方面無人可用了!
雖說京中勛貴多如牛毛。
但指望這群人去抵擋突奴,無異於天方夜譚。
哪怕是保德帝信任的保皇派勛貴,能擔當大任的也不多。
也就是一個忠義侯,一個武烈伯。
忠義侯沐澄還得坐鎮代郡。
而武烈伯陳益已經身死。
其他一些將領,讓他們獨掌一部,統率一營兵馬或許可以。
但統率三軍?
那已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疇!
「上皇、陛下!」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洛珩沉默了一下,突然開口。
聽到這話,泰安帝、保德帝齊齊一愣。
「什麼辦法?」
「著令燕秋南下!」
洛珩沉聲道。
此言一出,二帝面上都露出遲疑的神色。
燕秋的統兵能力自不必多說。
說他是如今的大楚第一人都不為過。
只是……
保德帝並不信任燕秋。
登基後了解到一些鎮北軍秘事的泰安帝,也不信任燕秋。
「上皇,陛下,事有輕重緩急。」
「在這節骨眼上殲滅突奴人要緊!」
「至於其他的……有臣在,絕不會出現不忍言之事!」
洛珩沉吟了一下,說道。
他知道保德帝、泰安帝對鎮北軍,或者說燕秋多有忌憚。
只是,在他看來,燕秋這個人多少還有點底線。
絕不會在這種情況下,生出什麼異心。
「也罷,就按子玉說的辦吧!」
保德帝想了想,道。
一旁的泰安帝見狀,也不再多言。
「至於北上大軍,臣建議交由臨淄伯統率。」
「臨淄伯雖非頂級名將,但為人沉穩,謹慎,大軍交給他至少不會出亂子!」
洛珩遲疑了一下,又建議道。
臨淄伯金衡,就是不久前被保德帝派去齊魯防止白蓮教動亂的將領。
剿滅白蓮教之時,繡衣衛和這臨淄伯有過配合。
故而洛珩知道臨淄伯的能耐如何。
勉強能算是優秀將領。
「臨淄伯嗎?」
「善!」
保德帝想了想,道。
在這種事情上,還得由他拍板決定。
……
武威侯府。
沐沂小院內。
沐沂坐在搖椅中,面上滿是唏噓的神色。
「誰能想到雲州居然陷落了。」
「這一下,朝廷危險了!」
他這話,是對著沐瑾妍說的。
雲州陷落的消息已經傳開,沐瑾妍知道後巴巴地跑來向沐沂請教。
她身邊雖招攬了不少江湖高手,其中也不乏有小呂望姜兆先這種智者。
但哪怕是姜兆先,也不懂打仗。
或者說,姜兆先腦中的戰爭,還停留在紙上談兵的程度。
沐瑾妍這女人可不是傻子,又怎會跑去向姜兆先請教分析?
所以,她來了沐沂這裡。
沐沂也雖非什麼出色的武將,但好歹也執掌過京營,也北上戍邊過,打過幾仗。
多少還是懂點軍事的。
「父親,你覺得朝廷會怎麼應對?」
沐瑾妍皺著眉頭問道。
她倒不是憂心朝廷,而是想著如何能在這事上牟利。
「朝廷?」
「朝廷已無人可用了。」
「就算調兵北上,也找不出合適的統帥!」
「除非……」
沐沂嗤笑一聲,道。
「除非什麼?」
沐瑾妍急聲問道。
沐沂看了她一眼,道。
「除非讓燕秋南下。」
聽到這話,沐瑾妍愣了一下。
緊接著腦中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燕秋!
她自幼青梅竹馬的大哥哥。
一時間,沐瑾妍竟有些恍惚。
她似乎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燕秋了。
「別想著算計燕秋,他可不是你以往交往的項炎、蕭陽之流。」
沐沂看了沐瑾妍一眼,嘴角抹過一絲譏誚之色。
他這寶貝女兒老想著算計男人,把各個男人耍得團團轉。
然而,燕秋卻不是尋常男人。
此人心如鐵石,可不是女人能蠱惑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