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淡淡,驅散了一絲夜的黑暗。
項炎的身影自府邸中飛掠而出。
快若閃電。
看守著楚王府的御林軍們,竟無一人發現他們圈禁的目標,已經離開了府邸。
月色下,項炎幾乎融入了黑夜之中。
他回眸瞥了一眼,絲毫未察覺動靜的御林軍士卒,嘴角抹過一絲譏諷。
父皇以為靠著御林士卒,便能將他幽禁在王府內。
殊不知,他早已成就大宗師。
他要去哪,天下誰能擋得住?
收回目光後,項炎身影閃動,朝著皇宮坐忘閣方向飛掠而去。
這段時間,他考慮過多種破局之法。
但最終,都被他一一否決了。
不管是動用最後的底牌也好,還是其他謀劃。
都見功太慢。
且不見得百分百成功。
就比如,他若動用了底牌,讓邊關守將引突奴人入關了。
這些突奴人,真能亡了大楚嗎?
項炎不敢保證。
但若不能滅了大楚,他動用最後的底牌又有何意義?
單純的禍亂大楚一番嗎?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要的結果只有兩個。
要麼自己登上皇位,成為天下至尊。
要麼就是……亡了大楚!
除這之外,他不接受任何其他結果。
思來想去,項炎還是覺得……或許單刀直入,暴力破局更符合他利益。
如今阻礙他上位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保德帝,一個太子。
太子就不必說了,項炎從來沒當回事。
軟蛋一樣的東西怎配和他爭?
剩下的就是保德帝了。
御極近三十載的保德帝,看似不理朝政,沉迷修仙。
實則朝堂依舊牢牢掌控在他手中。
別看朝堂上文官一派坐大,聲勢無二,但那只是他放任不管而已。
真要收拾那群文官,對於保德帝而言,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畢竟,哪怕是修仙多年,保德帝也從未放鬆對軍隊的掌控。
羽林郎、御林軍、鎮衛軍、飛翼軍……乃至京營十二營,還是保德帝的基本盤。
在這種情況下,項炎若不能劍走偏鋒,根本不可能染指那張位置。
以往的項炎,從未考慮過正常奪嫡手段之外的盤外招。
他總想著,在朝堂建立班底,然後慢慢將手伸向軍方。
到時候,他朝堂有人,手中有兵,羽翼已豐。
便可以跨出激進的一步——迫使保德帝退位,禪位於他。
但事實證明。
這種手段根本行不通。
項炎不得不承認,和老謀深算的保德帝相比,他還太稚嫩了。
努力數年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局面,被保德帝輕描淡寫地給盡數瓦解了。
想要靠按部就班的奪嫡上位,恐怕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到。
所以,項炎反思幾天後,決定暴力破局。
暴力破局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是什麼?
保德帝駕崩!
只要保德帝死了。
朝堂上下還有誰能斗得過他項炎?
蕭正亮?
文官派系誠然掌握了很大的話語權,在朝堂上近乎一手遮天。
但別忘了,文官派有個致命的弱點。
沒有兵權!
如今文官一派手頭勉強掌控著的一支軍隊是什麼?
五城兵馬司!
這玩意是啥?
說好聽點是軍隊,說難聽點就是烏合之眾。
五城兵馬司相當於後世的城管!
京師中隨便拉出哪支軍隊,都能分分鐘完虐他們。
所以,項炎從來沒把文官派系太過看重。
靠正常奪嫡手段,他自然未必能斗得過蕭正亮等文官。
但他項炎背後有勛貴支持,手中有兵!
故而,只要保德帝死了。
項炎敢保證,朝堂上下無人再能制衡他。
……
腦中帶著千般念頭,項炎漸漸靠近皇宮。
皇宮的守衛一如既往的森嚴。
今晚輪值的軍隊是羽林郎。
項炎曾短時間執掌過一段時間羽林郎。
以他的手段,自然能拉攏到羽林郎中不得志的將領。
但今晚,項炎不準備動羽林郎中的暗子。
他身形一動,躍入皇宮。
四周巡邏的羽林郎,壓根就沒察覺到有人潛入了皇宮。
項炎微微有些得意。
哪怕是天下守衛最森嚴的皇宮,在他面前亦如毫不設防。
所以……他又何須他在羽林郎中的心腹?
夜雖已深。
皇宮內依舊燈火通明。
遠遠望去,宛若點綴在夜空中的漫天繁星。
項炎只瞥了一眼那些宮殿,便收回了目光。
自從皇后薨逝後,保德帝搬到了坐忘閣,沒在踏足內宮一步。
雖然,內宮中還住著那些如花似玉的后妃。
有時候項炎都不無惡意地腹誹過保德帝,放著好好的妃子不寵幸,偏偏跑去修勞什子的仙。
那些如饑似渴的后妃,會不會給保德帝戴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刷!
項炎穿梭過御花園,直奔坐忘閣而去。
他身上的氣勢,也變得越來越凌厲。
坐忘閣防守並不森嚴。
唯一能讓項炎忌憚的,也就是保德帝身邊的大太監王潮了。
王潮是大宗師,武功很高。
放在一年前,項炎沒有把握能勝過他。
但如今,項炎卻覺得……他有六成把握擊敗王潮,有四成把握直接擊殺王潮。
原因無他。
這一年中,他和沐瑾妍接觸頻繁。
不知為何,每次和沐瑾妍相處後,他在武功方面總能有所精進。
項炎不明白這是為何。
但他知道,沐瑾妍絕對是上天賜予他的瑰寶。
不然,為何別的女人不能讓他進步神速?
「到了……」
項炎步伐突然一頓,望向前方閣樓。
他的面龐上忽然浮現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若沒記錯的話,這個地方……他已經有十幾年沒靠近過了。
不是他不願意來坐忘閣。
而是……他沒資格。
是的,這裡除了已經薨逝的皇后外,也只有太子項煜才能暢通無阻地進來。
其他人,想都別想。
因為,坐忘閣是保德帝在皇宮中的小家。
這個家,有保德帝,有皇后,有太子,有王潮……卻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項炎眼眸中殺意漸漸凌厲。
他深吸了一口氣,跨步而出。
今夜,他將成為大楚立國以來,第一個弒君,也是第一個弒父的人。
雖然這會讓他在青史上遺臭萬年。
但,項炎不後悔。
父視子為犬彘,子視父為仇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