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父視子為犬彘,子視父為仇寇

  月色淡淡,驅散了一絲夜的黑暗。

  項炎的身影自府邸中飛掠而出。

  快若閃電。

  看守著楚王府的御林軍們,竟無一人發現他們圈禁的目標,已經離開了府邸。

  月色下,項炎幾乎融入了黑夜之中。

  他回眸瞥了一眼,絲毫未察覺動靜的御林軍士卒,嘴角抹過一絲譏諷。

  父皇以為靠著御林士卒,便能將他幽禁在王府內。

  殊不知,他早已成就大宗師。

  他要去哪,天下誰能擋得住?

  收回目光後,項炎身影閃動,朝著皇宮坐忘閣方向飛掠而去。

  這段時間,他考慮過多種破局之法。

  但最終,都被他一一否決了。

  不管是動用最後的底牌也好,還是其他謀劃。

  都見功太慢。

  且不見得百分百成功。

  就比如,他若動用了底牌,讓邊關守將引突奴人入關了。

  這些突奴人,真能亡了大楚嗎?

  項炎不敢保證。

  但若不能滅了大楚,他動用最後的底牌又有何意義?

  單純的禍亂大楚一番嗎?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要的結果只有兩個。

  要麼自己登上皇位,成為天下至尊。

  要麼就是……亡了大楚!

  除這之外,他不接受任何其他結果。

  思來想去,項炎還是覺得……或許單刀直入,暴力破局更符合他利益。

  如今阻礙他上位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保德帝,一個太子。

  太子就不必說了,項炎從來沒當回事。

  軟蛋一樣的東西怎配和他爭?

  剩下的就是保德帝了。

  御極近三十載的保德帝,看似不理朝政,沉迷修仙。

  實則朝堂依舊牢牢掌控在他手中。

  別看朝堂上文官一派坐大,聲勢無二,但那只是他放任不管而已。

  真要收拾那群文官,對於保德帝而言,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畢竟,哪怕是修仙多年,保德帝也從未放鬆對軍隊的掌控。

  羽林郎、御林軍、鎮衛軍、飛翼軍……乃至京營十二營,還是保德帝的基本盤。

  在這種情況下,項炎若不能劍走偏鋒,根本不可能染指那張位置。

  以往的項炎,從未考慮過正常奪嫡手段之外的盤外招。

  他總想著,在朝堂建立班底,然後慢慢將手伸向軍方。

  到時候,他朝堂有人,手中有兵,羽翼已豐。

  便可以跨出激進的一步——迫使保德帝退位,禪位於他。

  但事實證明。

  這種手段根本行不通。

  項炎不得不承認,和老謀深算的保德帝相比,他還太稚嫩了。

  努力數年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局面,被保德帝輕描淡寫地給盡數瓦解了。

  想要靠按部就班的奪嫡上位,恐怕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到。

  所以,項炎反思幾天後,決定暴力破局。

  暴力破局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是什麼?

  保德帝駕崩!

  只要保德帝死了。

  朝堂上下還有誰能斗得過他項炎?

  蕭正亮?

  文官派系誠然掌握了很大的話語權,在朝堂上近乎一手遮天。

  但別忘了,文官派有個致命的弱點。

  沒有兵權!

  如今文官一派手頭勉強掌控著的一支軍隊是什麼?

  五城兵馬司!

  這玩意是啥?

  說好聽點是軍隊,說難聽點就是烏合之眾。

  五城兵馬司相當於後世的城管!

  京師中隨便拉出哪支軍隊,都能分分鐘完虐他們。

  所以,項炎從來沒把文官派系太過看重。

  靠正常奪嫡手段,他自然未必能斗得過蕭正亮等文官。

  但他項炎背後有勛貴支持,手中有兵!

  故而,只要保德帝死了。

  項炎敢保證,朝堂上下無人再能制衡他。

  ……

  腦中帶著千般念頭,項炎漸漸靠近皇宮。

  皇宮的守衛一如既往的森嚴。

  今晚輪值的軍隊是羽林郎。

  項炎曾短時間執掌過一段時間羽林郎。

  以他的手段,自然能拉攏到羽林郎中不得志的將領。

  但今晚,項炎不準備動羽林郎中的暗子。

  他身形一動,躍入皇宮。

  四周巡邏的羽林郎,壓根就沒察覺到有人潛入了皇宮。

  項炎微微有些得意。

  哪怕是天下守衛最森嚴的皇宮,在他面前亦如毫不設防。

  所以……他又何須他在羽林郎中的心腹?

  夜雖已深。

  皇宮內依舊燈火通明。

  遠遠望去,宛若點綴在夜空中的漫天繁星。

  項炎只瞥了一眼那些宮殿,便收回了目光。

  自從皇后薨逝後,保德帝搬到了坐忘閣,沒在踏足內宮一步。

  雖然,內宮中還住著那些如花似玉的后妃。

  有時候項炎都不無惡意地腹誹過保德帝,放著好好的妃子不寵幸,偏偏跑去修勞什子的仙。

  那些如饑似渴的后妃,會不會給保德帝戴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刷!

  項炎穿梭過御花園,直奔坐忘閣而去。

  他身上的氣勢,也變得越來越凌厲。

  坐忘閣防守並不森嚴。

  唯一能讓項炎忌憚的,也就是保德帝身邊的大太監王潮了。

  王潮是大宗師,武功很高。

  放在一年前,項炎沒有把握能勝過他。

  但如今,項炎卻覺得……他有六成把握擊敗王潮,有四成把握直接擊殺王潮。

  原因無他。

  這一年中,他和沐瑾妍接觸頻繁。

  不知為何,每次和沐瑾妍相處後,他在武功方面總能有所精進。

  項炎不明白這是為何。

  但他知道,沐瑾妍絕對是上天賜予他的瑰寶。

  不然,為何別的女人不能讓他進步神速?

  「到了……」

  項炎步伐突然一頓,望向前方閣樓。

  他的面龐上忽然浮現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若沒記錯的話,這個地方……他已經有十幾年沒靠近過了。

  不是他不願意來坐忘閣。

  而是……他沒資格。

  是的,這裡除了已經薨逝的皇后外,也只有太子項煜才能暢通無阻地進來。

  其他人,想都別想。

  因為,坐忘閣是保德帝在皇宮中的小家。

  這個家,有保德帝,有皇后,有太子,有王潮……卻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項炎眼眸中殺意漸漸凌厲。

  他深吸了一口氣,跨步而出。

  今夜,他將成為大楚立國以來,第一個弒君,也是第一個弒父的人。

  雖然這會讓他在青史上遺臭萬年。

  但,項炎不後悔。

  父視子為犬彘,子視父為仇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