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140.皎潔月色，填滿的距離感

  濃郁的酒氣在房間裡蔓延，讓本就烘悶的氣氛更加炙熱，陽台落地玻璃前的薄紗抵擋不住皎潔月色的侵襲。

  遠處東京塔矗立，紅白光芒四轉。

  與這所鋼鐵森林不同的是，另一處戰場在幽暗中地涌天翻，雪水在熾烈的陽光下化成溪流，皎皎月色的侵襲還給這片區域之間增添了幾分詩意。

  在昏暗中，有兩道人影低語。

  天翻地涌終將平息，就像世界會重練地火風水一般恢復那最初的模樣。

  「為了發泄情緒，值得嗎？」

  「要不止是發泄情緒呢？」

  「就算是這樣，我覺得也不等價。」

  「但是這樣一來，一直在無形中橫隔我們之間的距離感，就被填滿了吧。」

  酒意會讓情緒擴大化，但情緒在發泄到一個閾值的時候，這股盤旋在腦內的眩暈感就會收斂，總之這些話石川里美說的真不真他不知道，瀧谷澤只知道自己的大腦現在理智的可怕。

  但理智歸理智，連他的身體也禁不住高頻率的開閘，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中，濃郁的困意很快席捲而來。

  悶熱的夏夜轉瞬即逝，隨之即來的是旭日東升，東京再一次熱起來了。

  窗欞外沒有電線桿上的鳥雀嘰喳。

  畢竟這棟公寓高達二十層，要是有這麼高的電線桿，估計也會被當成網紅打卡點吸引很多人，瀧谷澤認為。

  昨夜的纏綿雖然難得一見。

  但礙於血染床單的原因，並沒有過於消耗體能，這是為了被窩裡的另一半著想，所以人體內強大的生物鐘的本能還是將他在正常的時間喚醒了。

  掃了眼地上東斜西歪的酒瓶，以及扔的到處都是的衣服，他又重新把視線挪回身側石川里美微攏的雙眸上。

  看了一會兒他輕手輕腳起來了。

  其實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大丈夫存於世間不能終日為酒色所困，瀧谷澤更在意的是眼前光幕上石川里美的名字從被淺紫色的瑩瑩光暈包裹變幻成了濃郁的深紫，只差一點就能蛻變。

  提上褲子，穿上襯衣，才這麼想著時身後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石川桑？」

  聽著被子掉地的拖拉聲，瀧谷澤剛系上領口的最後一枚扣子，就扭頭看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過來的石川里美，此刻正微微喘著想要起身。

  撕裂感是比針扎更痛的感覺。

  除了某些從事體育與舞蹈活動的女性之外，很少能輕易忍受這種疼痛。

  瀧谷澤承認他現在很理智，但不代表昨天理智，畢竟昨天夜裡很有趁人之危的嫌疑，這隻要是個還有道德感的人都無法避免，他見狀走過去輕聲道：「你多休息一下吧，不要勉強。」

  「現在又叫我石川桑了嗎？」

  石川里美撐起身體，臉上流露出看似淺幸，實則略帶自嘲的笑容：「這種感覺真是新奇，真是不想再體驗第二次，我快不信別人說的了，難道人的身體是要先經歷劇痛才能獲得快樂？」

  手掌撐不起身，就用手臂。

  是個人都能看出她狀態不太好。

  但她撇開瀧谷澤的胳膊，默然硬要自己撐起身體倚靠在側邊，身上帶著一股不易被人察覺的淡淡的疏離感。

  這種感覺就像是.

  像是後悔了卻自吃苦果一樣。

  不得不說，無論瀧谷澤之前對石川里美這位善於拿捏人心而她自己又心機城府深不見底的女人有多麼防備亦或者是意見，在經歷的昨晚之後他本來堅不可摧的防備都被敲出了裂隙。

  這其中有著一個男人的通病。

  無論是誰，只要給了某個人在某方面的初體驗，都會有種天然親近感。

  反過來其實也一樣。

  前提是有著基本良心的人。

  瀧谷澤很難相信對方之前並沒有過此類的經驗，畢竟都這個時代了，誰還沒有幾個前男友前女友呢，自己都不是就沒必要要求別人是，在這個連白紙找白紙都難如登天的世界，想要在一攤墨水中保持純白實在是太難。

  可事實卻事與願違，如果說血可以用血包代替，裂開的也能手術重造。

  但自然而然的顫抖卻不能作假。

  只有沒擁有過別人的男人才會膚淺的認為第一次必須見紅，真正經歷過的人只憑感覺就能輕易的辨別出來。

  狼套層羊皮是能裝。

  那把皮扒乾淨了還能裝嗎？

  「或許吧。」瀧谷澤在床邊坐下來。

  石川里美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空了的杯子隨後道：「你幫我去端杯水吧。」

  「好。」瀧谷澤挑了挑眉。

  人在運動後要補充大量水分這是基本常識，他雖然隱隱感覺對方的狀態不太對勁，但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沖洗杯子，飲水機一直有熱水。

  冷熱按照一比二的比例兌成溫水之後他回到房間，剛進門就瞧見本來陰暗的屋裡被陽光灑滿，而石川里美則穿著睡衣披散頭髮靜靜的站在窗邊。

  瀧谷澤不動聲色的把水放下。

  腦海中已經被動開啟了要素察覺。

  「多謝。」她輕聲道了句謝。

  石川里美雙手捧起杯子，沿著床邊坐了下來，用纖細的薄唇在杯沿輕呷了幾口，她細長輕盈的睫毛在暖金的陽光下仿若抖落著絲絲光輝，有種大病初癒的柔弱美，好像領域在展開。

  他愈發感覺對方不對勁，這反常的姿態雖然也能用兩人的關係有了實質性的突破為理由，但還是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

  下一刻石川里美就拋出了問題。

  「瀧谷君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嗎？」

  「特別的感受？」瀧谷澤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還以為對方這是要開什麼帶顏色的笑話，可瞧見她凌亂而嫻靜的臉上無比淡然，他心底微沉感覺有些不對勁，沉吟片刻道：「是指身體？」

  見她沒回答，瀧谷澤在反覆斟酌了之後才緩緩說道：「我跟你不一樣。」

  不管事實究竟是真還是假。

  經過他親眼所見以及親身經歷的經驗判斷而來，對方在這種事情上跟輕車熟路的自己相比相差甚遠，而且一切的反饋都在告訴他對方不是作假。

  所以瀧谷澤下意識認為是這件事。

  「不不不，我指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其他方面的變化，比如是某個部位。」

  石川里美臉頰上浮現出一抹微笑。

  「某個部位是指.」

  「心。」

  嘴裡輕輕吐出一個字，再配上她那雙如同漩渦般的漂亮眼睛，瞬間把瀧谷澤拉回了初次相見時的那個夜晚。

  現在的石川里美也一樣。

  她在用指尖抵著自己的左胸口。

  「其實我知道瀧谷君在想什麼，不外乎是在懷疑我是不是你想的那樣，畢竟我的名聲不好，就算各種感官和經驗在告訴你那是真的，還是有著太多的客觀信息和主觀判斷在影響著你。」

  「我也不會做過多解釋，事實只有你相信的才是真的，我想說的是，你這次輸了，輸的很徹底，真的很徹底。」

  「也許在你看來，我非常虧，沒有任何徵兆的把我很重要的東西毫無代價的交付給了你，你甚至會因此而沾沾自喜，但對我而言，這只是在測驗。」

  「我們是很相似，但就像世界上沒有完全一樣的兩朵花，你我之間還是有著核心的不同，我承認瀧谷君你的手段非常高明，就連我也不得已的確對你產生了某些想法，而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沒辦法界定是真是假。」

  「所以我順著你，依著你，適當的表現出吃醋，其實我能抑制，只不過我願意表現出來，讓你知道這是我內心的想法，是真的，但也是我引導的。」

  「直到剛才為止，我已經在內心拿到了確鑿的證據，瀧谷君你其實並不喜歡我，也不是為了我的錢，更不是為了我的身體，大概只是想玩一場貓抓老鼠角色互換的遊戲，畢竟能遇見不相上下的同類對手很罕見，像我一樣寧願浪費時間精力參與其中，然而我是打算嘗嘗失敗的味道後把自己拉出這個漩渦，否則我的念想不會通明。」

  「事實是，從我的角度而言，我成功的贏了你，雖然付出的代價在你看來比較重，但還是在我的承受範圍內。」

  瀧谷澤聽著這些話的時候臉上雖然很平靜，但內心卻翻起了驚濤駭浪。

  壞了，自己中計了！

  著了她的道了！

  無論是物理還是心理意義上！

  他知道這次師夷技長以制夷卻沒學到精髓，畢竟是人家的計謀，採取拿來主義終究還是用不到精髓上，更何況石川里美心計這麼深，不可能坐以待斃，現在還被揪住漏洞給反制了。

  只是聽她的話來說，連所謂清白都不是那麼在乎，她究竟該有多可怕。

  想到這瀧谷澤心底微沉，總算弄清楚了是怎麼一回事，平心而論，如果算現實條件他的確不虧，甚至還是穩賺，可要真是論及對方所玩的這種心裡博弈，他的確輸的很徹底，屬於圍棋中被一招擒住大龍翻了整個棋局。

  只是他很難想像，真的有人能夠拿清白當賭注，就只是為了求個答案。

  這真是把以身飼局進行到底了。

  就在瀧谷澤懷著沉重的心情被石川里美壓制的說不出話時，腦海中的某個記憶碎片忽然閃現，他心神一凜便直接在內心喚出淡藍色的遊戲光幕。

  【摯愛對象：石川里美（深紫）】

  華貴深沉的紫色韻光將她的名字染的透徹無比，像是在醞釀著什麼即將蛻變的東西，顯得神秘而不失深邃。

  言語可以騙人，心卻不會。

  這是石川里美奉為圭臬的東西。

  其實瀧谷澤也深以為然，只不過當他也身在其中看不清楚的時候，還是拿出了自己的無往不利的外掛法寶。

  說話可以騙人。

  真實的心思也能用言語包裝。

  但外掛不會欺騙人。

  就算石川里美說的沒錯，可她也並沒有剛才說的那麼灑脫，真的從跟自己接觸以來的經歷掙脫出來，反而還越陷越深，直到現在也沒能夠脫身。

  他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

  其實也不是說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畢竟丑的也沒幾個人會相信。

  只不過跟小肥羊待久了，瀧谷澤仔細反思自己，很有可能是長時間都在對陣段位幾乎等同於無的對手，再加上石川里美實力太強，自己竟然在無形之中就放鬆了對準帝的警惕，甚至有著先知先覺還差點被牽著鼻子走。

  難道真的是他自大或者太弱嗎。

  也許是，畢竟瀧谷澤向來走的都是省事一力破萬法的路，也許不是，而是石川里美已經登臨了准帝九重天。

  只不過在徹底論清這些之前。

  他首先要把將的軍再反將回去。

  「你並沒有贏。」

  瀧谷澤突然說道。

  「嗯？」石川里美微抬下頜。

  瀧谷澤沒再管領口的紐扣，緩步走到她的身邊坐下後說道：「我是被你拆穿了，但相應的，你已經愛上了我。」

  「瀧谷君是玩不起嗎？」聽著這略帶發瘋的話語，石川里美被他這種帶有小孩子過家家意味的模樣給弄的一時間驚疑不定，心裡甚至都有點覺得是不是自己說的太重，把他弄崩潰了。

  想到這她心裡開始有些後悔起來。

  可還沒等她多想，瀧谷澤就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你真沒有愛上我嗎？」

  「沒有。」石川里美被他這道突如其來的炙熱目光看的有些心慌，下意識的挪開視線，但下一刻她就頓時感覺不妙，發覺自己竟然做了愚蠢舉動。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的眼睛。」

  「因為怕發生吊橋效應。」

  「吊橋效應，泛指來說是指當一個人提心弔膽的處在一種環境時，心跳會不由自主的加快，如果這時候她碰巧遇見另一個人，就會錯把由這種情景引起的心動歸結於是對那人的心動。」

  瀧谷澤用雙手捧起她的臉，強行對視：「這個房間裡沒有危險，我們兩個也不是陌生人，沒有任何必要條件。」

  他接著一字一句的問道：

  「請你告訴我會發生吊橋效應嗎？」

  感受著臉頰傳來的炙熱，以及近在咫尺間那雙帶有強烈侵略性和穿透性的目光，石川里美這輩子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內心被剝離般的看透，就像是掩藏多年的秘密被一次性發掘出來。

  本來一切都可以按計劃那樣的。

  可他怎麼會這麼快反應過來。

  自己都用最有分量的東西壓上了能讓自己占有前期主動權，能夠儘量用這不算長的時間去插上屬於自己的旗幟了，結果還沒插旗時間就結束了。

  她沉默著答不上來，就像一個溺水的人雖然在掙扎卻喊不出求救聲音。

  然而就在她被這種進退難安的心境折磨時，瞳孔中的臉龐卻迅速擴大了起來，下一刻，她就不用再回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