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有些不服氣，「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夢想。」
「呵，你的夢想？」
秦林眉毛一挑，「一間大辦公室，一個漂亮的女秘書？」
「怎……怎麼啦？」
「你那叫夢想，你那純粹就是發情了！」
秦林鄙視地看著褚青。
「好歹也是快博士畢業的人，能不能像我這樣成熟一點？怪不得到現在還沒女朋友。」
「嘿，我這暴脾氣。」
褚青臉色漲得通紅，「打人不打臉知道嗎？今天你要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就、我就磨洋工！」
「……」
噫，真吉爾丟人，還以為你能硬氣地說不幹了呢！
秦林撇撇嘴。
「我像那麼傻的人嗎？我可也是公司的股東之一，公司眼看要賺錢了，傻子才走。」
褚青翻著白眼，「我還等著你給我介紹漂亮學妹呢！」
後面一句話才是重點吧？
當然，這只是兩人之間的玩笑，若是褚青真要走，那秦林還得想方設法地讓褚青留下來。
不過經過這一番笑鬧，兩人之間的關係倒是又近了許多。
以前兩人之間的紐帶主要是葉志光，勉強算是師兄和師弟的關係，並無什麼特別。
現在，雖然稱不上志同道合，但至少算是一個談得來的朋友了。
秦林和褚青同時倚靠在倉庫的牆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有時候想想，夢想這個東西，其實真挺不靠譜的。」
褚青臉上帶著唏噓，有種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覺。
「想當年，小的時候，我想當科學家，覺得那才是為國家為人類做貢獻的偉大職業。後來，上小學了，看到校長那麼威風，我又想當官，縱橫捭闔、揮斥方遒的那種，再後來中學，覺得當個商人也不錯，起碼有錢，活的也舒服。」
「現在呢？」
秦林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當學者？這不就跟你小時候的夢想差不多了嗎？你這叫做不忘初心啊，佩服！」
「神特麼的不忘初心，都是放屁！」
褚青突然爆了粗口，「我現在踏馬的就想好好賺點錢，讓自己活得不那麼卑微，不用看人家臉色，找個還算不錯的女朋友，結婚生子。然後告訴我兒子，別他娘的整天瞎吉爾幻想，老老實實工作，不壓迫你，那就是恩賜。」
沒有酒，褚青乾脆從地上拿了兩瓶水打開，一瓶遞給秦林，做了個乾杯的樣子。
「夢想？呵呵，這個詞看起來倒是很高端，好像你為他奮鬥過之後，就不是LOW逼了一樣，而是瞬間變成了高大上的英雄，哪怕失敗了，也能稱一句懷才不遇。」
「可他娘的，這社會，誰管你到底是真有本事懷才不遇，還是百無一用不學無術？」
說到這裡，褚青臉上泛起一絲嘲諷。
「真正的現實是，那些被忽悠著，為了所謂夢想而努力的人，哪怕拼了命，又有幾個看到了奮鬥的成果？」
「是金子總會發光？可誰又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現實的壓迫中，連個被人記住的資格都沒有？！」
「喂喂喂，我怎麼感覺你這滿腔怨氣是朝我發的呢？」
秦林不滿地瞪著褚青，「咱做人可得講良心啊，有哪個企業會讓你兼職還給你開這麼高的工資？我這個當老闆的沒壓迫你！」
「而且我可是承諾過要給你股份的，到時候你也是股東，為自己工作的事算什麼壓迫？」
「我又沒說你。」
褚青沒好氣地看了秦林一眼，「也就你這種冤大頭，會給我這麼好的條件，實話實說，其實我真的挺感激你的。」
「咦？那你怎麼這麼大的怨氣，這是有故事啊？」
秦林聞言臉上帶著好奇，眼冒精光，八卦之火洶洶燃燒，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開……開動一下腦筋，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褚青嘆了口氣，「你以為老師為什麼要把我介紹給你？」
「不是因為你跟他關係最好？」
「……」
褚青笑了，他搖搖頭，「也對，就是因為我跟老師關係最好。」
「這兩年，若非老師幫忙，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把學業堅持下去。」
「嗯嗯，然後為什麼呢？」
秦林幹了一大口純淨水，示意褚青繼續。
可惜沒有瓜子和花生。
「能讀得起研究生和博士，你家裡的經濟情況應該不是太差才對。」
「沒錯，我家以前其實還是挺富裕的。」
「以前？」
「對，在我沒有為了那該死的夢想而奮鬥之前。」
褚青臉上帶著苦澀的笑。
「可笑吧？我的夢想從來都不是當什麼學者。」
說著，褚青拎起瓶子，「咕咚咕咚」將礦泉水灌了大半，好似在喝七十度的烈酒。
「這麼多年，我其實一直想的都是干出點成就，證明一下自己而已。多平凡的夢想，什麼學者、科學家、官人商人的，都只是途徑。」
「老師說的對，我不是當學者的料，自然也就成不了科學家，當官的話我家裡又沒什麼關係，這輩子再怎麼拼，沒有機緣的話，說不定連個處級都當不了，那有什麼意思？」
「所以你打算當商人？」
秦林聞言好奇地問道，「你不是博士還沒畢業嗎？怎麼這還沒開始就喪失了信心？」
「誰跟你說我沒開始過的？」
褚青瞪了秦林一眼，「我研究生畢業的時候就創業過了！」
「呃，失敗了？」
雖然大概已經猜到了結局，秦林還是小心地問了一句。
「嗯，敗了，不到兩年，連敗了三次！」
褚青看著秦林，笑道，「跟你比起來，是不是很沒用？」
「三次失敗，把我父母給的買房子的錢賠了，他們攢來養老的錢也給我還了貸款，甚至差點被逼到連老家的房子都賣了，如果不是老師幫了我一把的話。」
「可就是這樣，他們也沒怨過我一回，這特娘的就是因為夢想。」
這是夢想的鍋嗎？
秦林有些無語。
這明明是因為你廢好嘛！
秦林張了張嘴，還是沒好意思把這話說出來。
畢竟太扎心了，萬一把褚青刺激個好歹出來怎麼辦？
「那你後來為什麼還要讀博？」
秦林乾脆轉移話題，有些納悶的問道。
「院長不是說你不是這塊料嗎？」
「呃，老師跟我說，研究生畢業找個工作，哪怕是金陵大學的，月薪也頂多五千，要是博士的話，那就能到一萬。」
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