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海外遊子心

  車子一直開到了郊外,因為路不好,白雅這次沒過去,直接把車停在了大路上。Google搜索

  「看到遠處那個魚塘沒,那裡住著一位養魚人,年紀和福叔差不多,他以前是做養殖的,規模特別大,後來辦加工廠,生產肉罐頭,在南洋這一片,被人稱為罐頭大王。」

  白雅指著道路西邊的一片魚塘介紹。

  這次隔的太遠了,江華也沒有見到人,不過從罐頭大王,淪落到郊區養魚人,這裡面肯定有故事。

  「他也是被陳氏集團坑了?」

  他眨了眨眼問。

  「沒有,他因為生產的罐頭,肉質不合格,廠子被查封了,銀行追債,強行拍賣資產,養殖場和罐頭廠,最後落在一個當地望族手裡。」

  白雅掏出一盒女士香菸,詢問江華要不要來一根。

  江華連連搖手,他雖然是個老菸民,但是從來不抽女士香菸。

  之前白雅在大學裡,表現出的都是知性文雅的一面,是學校里的女神,現在抽著女士香菸,眼神迷離,讓她多了幾分風塵氣。

  「這位養魚的老闆,也是咱們同胞?」

  江華隱隱琢磨出一絲味道來。

  前世,從新聞裡面,他就看過華人同胞,在海外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事情。

  雖然白雅說,魚老闆的罐頭廠被查封,是因為肉質不合格,但是看白雅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兒有貓膩。

  「狗拴在外面,看樣子他今天不在家,走吧,帶你去見下一個。」

  白雅一根煙抽完,丟掉菸頭,啟動車子。

  「你有點意思。」

  江華盯著白雅,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容。

  之前他還懷疑,白雅身後,站著一個利益集團,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這女人身上有故事。

  「你也很有意思,剛見我那會兒,是不是在心裡猜測,我是個殺夫的惡毒女人?」

  白雅開著車,似笑非笑地問。

  「確實想過。」

  江華沒有隱瞞,這女人一雙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學心理的就是厲害。

  「我丈夫的死,確實不是意外,當時我也在車裡,按正常發展,我和他都應該死於車禍,可是我運氣好,撿回了一條命。」

  白雅說到這裡,去扯肩上的袖子。

  「你幹嘛?」

  江華心跳加快,這還開著車呢,玩得這麼刺激,小心翻車啊。

  「當時有一塊玻璃,還差一點點,就扎進了我的心臟。」

  白雅單手握著方向盤說。

  江華注意到在她鎖骨下方,有一道傷疤,他有些同情地看著白雅,對於愛美的女人來說,一道抹不去的傷疤,估計會是一輩子的遺憾。

  「忘了跟你說,我丈夫也是華人,他生前一直致力於慈善,資助過內地很多的小孩。」

  白雅平淡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哀傷。

  「對不起,我之前對你們的感情有誤解。」

  江華沉默了一下,語氣誠懇地道歉。

  因為剛才聊的話題,比較悲傷,一路上氣氛有些沉默。

  「後來你丈夫的案子,你查過了嗎?」

  為了打破尷尬,江華找了個話題。

  「沒有用的,在這裡真正受到重視的,只有當地望族,我們只是圈養的牛羊,肥了可以任意宰殺。」

  白雅笑容有些悲哀。

  車子繞了一圈,開回市區,這次白雅把車停到一家私立小學門口。

  「你來接孩子嗎?」

  江華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

  「你應該看過我資料,知道我沒有孩子的。」

  白雅看了江華一眼,眼神有著直達人心的穿透力。

  「那這是?」

  江華在心裡猜測,難道這次帶他來見的,是學校的老師?

  「這次帶你見的人,她已經去世很久了,這裡曾經是個福利院,院長叫呂慧芳,她是個很有善心的女人,開辦的這家福利院,主要收容身體有殘缺的棄兒。」

  「後來,這家福利院被當地的一家教育集團盯上了,他們想在這裡,打造一家專為富人服務的私立小學,要拆掉這家福利院。」

  「呂院長當然不願意,因為福利院拆掉後,那些身體有殘缺的孩子們,就無家可歸了,雙方就這樣僵持住了,某個深夜,一場大火,燒掉了整個福利院,呂院長為了救孩子,葬身火海,那場大火里,有二十個孩子,葬身火海。」

  「而我,是倖存的五個孩子之一,我從小沒見過父母,呂院長就是我的媽媽。」

  白雅又拿出香菸,含在嘴裡,準備點燃。

  「少抽點菸,對身體沒好處。」

  江華一把搶過她的煙,丟到車窗外。

  「江華,可能你們內地人都羨慕我們,覺得我們這些海外華人,生活富裕,經濟條件好。」

  「但是你們根本就不知道,如果能夠選擇,沒人願意漂泊在外,失去了祖國的庇佑,我們就是被圈養的牛羊而已。」

  白雅情緒有些激動地說。

  江華低著頭,心情有些沉重,新聞上看到的東西,終究不如親眼所見,來的真實。

  九十年代,國內經濟剛剛起步,影響力還沒有後世那麼強大,海外的遊子,還無法感受到祖國母親的庇護,但是三十年後,這個情況會不復存在,因為咱們站起來了。

  「白雅,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能為你做點什麼?」

  江華一臉誠懇地看著沉浸在悲憤中的女人。

  「其實,咱們不是沒試過抱團,但每次抱團,都被打散了,老一輩的,我也帶你見過了,七零八落,大多生活落魄,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想要風光,也不是不行,像陳家父子那樣,就活的挺風光的。」

  「我就是個女流之輩,想要做點什麼,影響力也有限,如果不是惡毒弒夫的流言,嚇住了一部分人,早就被吞的骨頭渣都不剩了,我的要求很簡單,就希望有人能站出來,給我們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白雅緊緊盯著江華的眼睛。

  她需要的,是一個脊樑夠硬的人,如果脊樑不夠硬,最後要麼被壓垮,要麼就淪落成陳家父子那種人,她不想把自己的命運,託付在一個不靠譜的人手裡。

  「抱歉,我來晚了,你放心,既然我來了,肯定會為你們討個公道,畢竟,咱們流的,是一樣的血,對嗎?」

  江華輕輕抱住白雅,拍了拍她的後背。

  他能看出來,這個女人很疲憊,眼底深處都是血絲,表面在校園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但豈不是說明,她只有藏在環境相對單純的校園,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白雅身子僵硬了一下,反手輕輕抱住江華,她是學心理的,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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