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房是常態。
兩人在家也沒有一起睡過。
但段敬懷和鹿桑桑都清楚,既然在長輩的眼皮子底下,兩人不可能分房睡。
段敬懷看著倒打一耙的鹿桑桑,無言。他也知道他再說一句,她一定能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他自問說不過她。
「你去洗澡吧。」段敬懷轉開了話題。
鹿桑桑也不糾纏了,「我還要回個電話,你先去洗澡?」
段敬懷點了頭,也沒說什麼,拿上睡衣進了浴室。
鹿桑桑見他進去了便跟助理打了個電話交待了一些事,打完電話後,閒著無聊,便起身在段敬懷房間閒逛。
段敬懷應該也是大半年沒在這住過了,沒有什麼生活的痕跡。她走到了書架邊上,掠過一排排高深莫測的醫學書籍,目光最後落在了一旁幾個相框上。
總共五個相框,大小不一,裡面的段敬懷也是大小不一,成人時代的,學生時代,還有小孩子模樣的。那張大概也就**歲,他旁邊那個比他矮些的,應該是段經珩。
一面容嚴肅一笑意盎然,一個表情就把兩個人很明顯的區分了出來。
「果然從小就是小正經。」鹿桑桑伸手摸了摸,「而且越長大越嚇人。」
伸手挪向旁邊那個人,鹿桑桑抿了抿唇,「兩個人性格也差太大了吧。」
鹿桑桑看著段經珩的照片,心裡有些感慨。
只是感慨而已,她對段經珩已經沒了當初那心思,應該說,在她和段敬懷意外上床那天起這心思就被強制性掐滅了。
「看歸看,不用上手。」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鹿桑桑嚇了一跳,回頭便看到穿著睡袍的段敬懷站那。
「啊,我,我沒看他,我是在看你的!」
此地無銀便是如此。
段敬懷臉上寫著「我也用不著你看」的字樣,指了指床上的睡衣,「去洗澡,我想睡。」
「……」
「想睡……」鹿桑桑面色驚悚。
我?
段敬懷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忍了忍,說:「我說我想睡覺。」
「喔。」鹿桑桑訕笑,「好的,那我快點,不吵著你。」
鹿桑桑拿上睡衣小碎步挪進浴室。
關上門後,她看著鏡子裡的人。皮膚白皙,身材姣好,美得一比啊。
可惜人家不感興趣。
鹿桑桑把散落的頭髮紮起來,期間又回憶了段敬懷方才的模樣。
段敬懷洗完澡後雖穿著睡袍,但他依然將衣袍鎖得緊緊的,原本該是露出一片胸膛的領口愣是被他遮得嚴嚴實實,他應該是洗了頭髮的,沒吹乾,搭在額前的碎發還有些濕潤。
半柔和半嚴謹,看得人莫名心痒痒。
嗯?想什麼呢。
現在的重點不是打量段敬懷,而是要好好討好他!等項目策劃成熟後,她一定要在他這過關不可!
鹿桑桑乖乖地洗了澡,換上段家給準備的睡衣,出去了。
這睡衣明顯和段敬懷是情侶裝,絲綢質地,柔軟貼身。領口不低,但能露出好看的鎖骨。腰間還有一根細帶,綁住就是將盈盈細腰勾勒出來,又舒服又好看。
「段敬懷,你睡了嗎。」
鹿桑桑從浴室後探出一個頭。
已經靠在枕頭上看書的段敬懷將書放下,「沒睡。」
「我想告訴你我洗好了,我來睡了啊。」
段敬懷沉默了會:「嗯。」
兩人的接觸其實不多,除了幾年前天雷勾動地火上了一次外,他們幾乎沒有其他肢體接觸過。可現在,單獨的房間,昏黃的燈光,淺淡的薰香……是環境渲染出了莫名的氣息。
段敬懷看了她一眼,又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
「段醫生。」
段敬懷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書本上。
鹿桑桑走到了他邊上:「我睡相不是很好,先跟你說一聲啊。」
「哦。」
鹿桑桑掀開被子爬上了床。
兩人離得不算近,但她被子鼓起的風還是把她的味道帶了過來,淡淡的,有浴室里沐浴露的味道,也有一個不知名的香味,盈盈繞繞,撩得空氣都變了味。
段敬懷擰了擰眉,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他一時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只是覺得人突然有些躁。
「要睡了嗎?要不要關燈?」鹿桑桑縮進被窩裡,只露出一個頭。
段敬懷嗯了聲,伸手關了燈,只余床頭一個小燈亮著。
兩人都躺下了,只是都睜著眼。
「……」
「…………」
「我有點睡不著。」過了一會,鹿桑桑轉過頭,面對這段敬懷,「你是不是也睡不著。」
段敬懷呼出了一口氣,覺得氣流都是熱的。他是睡不著,因為感覺很奇怪。
鹿桑桑見他睜著眼睛,只當他跟她一樣,是突然床邊有了個伴,所以有些彆扭。
「既然我們都睡不著,要不然聊聊天?」
「……」
「聊聊我們公司做的那批假肢怎麼樣!」
段敬懷閉了閉眼,覺得身邊的人存在感突然增加了無數倍,怎麼都忽略不掉。
「幹嘛……你不想聊這個啊。」鹿桑桑見他這模樣有些沮喪,「你也太油鹽不進了,以前是,現在還是。」
鹿桑桑想想又不想放棄,於是開始打感情牌:「誒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你還幫我撿東西,當時我就覺得你太善良太有品了,你真是個好人。」
「後來我還去你家做客的,有一回你還幫著我補習誒,你記得吧?還有還有……」
鹿桑桑說個不停,說到最後,難免又提到兩人最難以忘記的那件事,「還有我十八歲那年,咳咳,你可不知道我當時都快嚇死了,你說我一黃花大閨女就這麼沒了,你是不是該補償點什麼?比如,給我拉拉你醫療那邊的資源線?」
耳邊是喋喋不休的聲音,段敬懷原本哪句都沒聽進去,可當鹿桑桑說到過去那次時,他不僅聽進去了,竟然還想起了那些畫面來。
迷迷糊糊的狀態,可細節感受全都清晰瞭然,尤其是記憶中那個女孩嚶嚀柔軟的樣子……
段敬懷猛然睜開眼睛,面色突然十分難看。
不該的。
而鹿桑桑也被他嚇了一跳,她愣愣地看著他,問道,「段醫生?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他沒理她,鹿桑桑下意識伸手過去想摸摸他額頭,結果伸到一半就被他的手截住了。
「別動!」
好燙。
鹿桑桑感覺他握著她手腕的手像要灼傷她。
「你,你發燒了?」
段敬懷偏頭看著她,表情愈發彆扭。
鹿桑桑鬱悶地看了一會,突然,她看到段敬懷的鼻孔處,緩緩流出了……血。
血???
因為是側著頭,他的鼻血還不是往嘴唇處流,而是沿著臉頰往耳朵流去。
「段敬懷!你流鼻血了!」鹿桑桑慌了,立刻爬起來。
她左看右看沒見著紙巾,於是直接撲過去捂住了他鼻子,「抬頭抬頭!別滴床上!」
驟然靠近的人像帶了什麼致命的毒素,段敬懷一直維持的很好的冷靜也終於崩盤,他一下拉開她的手,和她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別動我,沒事!」
鹿桑桑納悶地看著他,「不是,你怎麼會流鼻血啊……」
段敬懷一開始也在奇怪到底是怎麼回事,突然自己亢奮得那麼厲害。可事情到了現在,他頭緒也理清了。方才在進屋前,他媽有偷拉著他到邊上提醒了一遍生孩子的事,她經常說這些話,所以他也沒怎麼在意。
現在看來,他媽是想孫子想瘋了。
他好歹做為一名醫生,身體反常到流鼻血,他很自然就能聯想到今晚喝的補湯上。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藥不是普通的補身體,還有特殊的作用。
不過他估計著喝一碗的量或許也就是提提興致,增加那什麼的雨望和……能力?
但問題是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鹿桑桑的也喝了!
「段醫生?真沒事?」
「沒。」段敬懷坐起來準備下床。
鹿桑桑玩笑道:「你該不會是被我的美貌激出了鼻血吧哈哈哈……哈?」
看著段敬懷驟然回頭的臉,鹿桑桑笑不出來了,她眨了眨眼睛,猶豫著問:「真是這樣?」
段敬懷覺得自己現在是想吐血!
「……」
鹿桑桑見他沒吭聲,感覺自己證實了自己的猜想,臉頰微微紅了,「那什麼,我去給你拿張紙巾。」
「不用!」段敬懷下了床,快速地往浴室走去。
砰——
門被甩上了。
鹿桑桑瞪著浴室門,有點懵了。
竟然會流鼻血?他這種小正經怎麼可能光一起躺也會那啥。
鹿桑桑摸了摸下巴,但……人也是正常男人吧。
他這樣的肯定不會在外面亂來,那也就是說,這麼些年來他也沒女人,所以躺一張床有反應也不奇怪誒。
鹿桑桑的臉突然更燙了,這會,她也不小心就想起了曾經那段。那天屋裡燈光昏暗,她根本看不清人,但她能聽見男人壓抑的聲音……
所以,段敬懷那張清冷淡然的臉要是不再嚴肅自持,而是爬滿玉望,到底會是什麼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