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桑桑名下也有房產,就是從來沒有去住過。
關於離婚,她想她首先要從她的婚房裡搬出來,這個婚房當初是段家買的,她覺得她搬走也無可厚非。而且既然已經提了離婚,她就不想再回去住了。
第一個知道她要離婚的是鍾清芬,放在以前,她媽一定會狠狠把她罵一頓,可現在她聽完鹿桑桑的話後,只是沉默了很久,說了句你不後悔就好。
第二個知道的阮沛潔,當時她就愣住了,好幾秒後才激昂地說了句:離得好!
鹿桑桑行動力還是很快的,或者說,她潛意識裡想快掉擺脫自己目前的狀態。所以第二天晚上她就叫上了阮沛潔,還帶了兩個手下的人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別看她住得不久,東西是真的多。
到樓下的時候,鹿桑桑看到了楊任熙。
「你怎麼在這?不是忙著去巡演嗎?」
阮沛潔道:「我跟他說的,讓他來,我想著你今兒這麼重大的事我們都得在場才行。」
鹿桑桑瞥了她一眼:「搬家算什麼重大的事。」
「這不是一般的搬家啊!這是離婚的搬家!很有紀念意義好不好。」
鹿桑桑:「……你開心就好。」
楊任熙從自己的車邊走了過來,他擰著眉,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你們不長久。」
「屁話少說啊你。」
「離了也好,不知道你們搞什麼玩意。」楊任熙道,「走吧,上去收拾一下。」
鹿桑桑是算過的,今天正好是段敬懷晚班,所以才挑著這個時候來。可沒想到開門進去的時候,客廳的燈竟然是亮著的。
她換了鞋進去後,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段敬懷。
「你在家啊……」
段敬懷看到她的時候眼睛一亮,可剛要起身說什麼,卻又看到了她身後走進來的楊任熙等人。
鹿桑桑清了清嗓子,道:「是這樣,我本來想在你不在家的時候般的,以免打擾你,沒想到你今天在。」
段敬懷目光從她身後的人那收回,落到了她身上:「搬家?」
「是啊。」鹿桑桑示意後面那兩人去衣帽間,「你們把衣帽間所有女士的東西都收起來。」
「好的,小姐。」
段敬懷:「鹿桑桑。」
「抱歉了,只能打擾你一下了。」鹿桑桑沒再看他,只對阮沛潔和楊任熙道,「說起來你們倆來也沒幹啥啊,要不然去我房間坐一下?」
楊任熙:「你房間有什麼好坐……」
「行行行,我們也順便幫你收拾一下吧。」阮沛潔拽著楊任熙往裡去,「走啦。」
「幹嘛!」
「當什麼電燈泡!」
那幾人各自進房間後,客廳也只剩下鹿桑桑和段敬懷。鹿桑桑轉頭看他一眼,有些抱歉地道,「可能挺吵的,要不你回自己房間呆會?」
「你真的要搬走?」
「那要不然呢。」
段敬懷臉色有些白下來:「鹿桑桑,我沒同意離婚。」
鹿桑桑雙手抱胸,有些防備的姿勢:「老實說,我打算從我們公司退出來了。至於段家和鹿家已經有的生意牽連,你也知道那些現在不會因為我不在就斷掉。所以,我們的婚姻沒有意義了。」
段敬懷咬牙:「我沒有要說這個!」
「那是什麼?」鹿桑桑有些疑惑道,「難不成你告訴我你還喜歡我們這樣的生活不成?有感情了?」
段敬懷嘴唇輕.顫了下。
「段醫生,你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嘛。」鹿桑桑歪了歪腦袋,問完又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嗯……這個問題有點傻,你又怎麼會知道。」
「你覺得我對你沒感情?」
鹿桑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繼而輕笑了聲:「或許有吧,兩個人一起生活久了怎麼會沒有一點感情,但是你覺得你對我有多少感情?」
段敬懷看著鹿桑桑,那一刻竟有點無力。
有多少感情?
他不知道。
他不曾愛過人,不曾對為誰釋.放情緒過。他一生平平靜靜,不為所動。
愛不愛,有多愛?
對這些問題,他陌生得不知所措。
鹿桑桑看著他沉默的樣子,笑意收斂,緩緩道:「段敬懷,其實,你根本不會愛人。」
小時候鹿桑桑對於喜歡這件事都會很直面的表達,她覺得喜歡就要說出來,要不然怎麼叫喜歡。
所以她小時候很喜歡鹿致遠這個哥哥的時候,總是喜歡跟在他的身後,什麼事都愛粘著他。後來十七八歲她喜歡段經珩時,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表白,堅持用各種方式討好對方。
雖然,後來和鹿致遠兄妹情破裂,和段經珩也中途截斷,但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喜歡有了出口,之前做過的也都沒有錯。
長大後,她不太表達愛和喜歡了,她甚至開始迴避這些,覺得有錢有權就好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可以不要。但雖是不在意了,可她還是清楚地定義著自己心中愛的樣子。
愛應該是張揚的,無畏的,愛著的時候,你一定可以從那個人的眼中看出來。
段敬懷是個情緒極淡的人,她看不透他,也覺得他心裡不會對喜歡這件事有什麼波動。
其實他表明他對她是有感情時她真的有些意外,因為她以為他做的所有一切只是他認為自己應該做的而已。
或許,再冷的人都會有感情吧。
但是說到愛,她認定段敬懷永遠不會愛上她。
**
後來,收拾好的鹿桑桑帶著一批人走了。
段敬懷坐在原地,手裡拿著從她進來後就再也沒翻過一頁的書,一動不動。
最後他說:房子給你,我離開。
她說:她不想呆在這,她想要去新的地方。
這話已是下定決心,看得出她急於逃脫婚姻的這場束縛。
段敬懷不知怎樣形容那瞬間的感覺,他想了很久很久,最後覺得應該沒關係。
他獨來獨往慣了,原本也都是一個人。
而鹿桑桑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意外,他只是被她張揚的外表吸引了,只是被她花里胡哨的言語迷惑了,只是好奇,只是新鮮,只是有趣,只是……習慣了。
對,只是這樣而已。
她不願意要他帶來的婚姻,不願意活在這場虛無中,他該理解的,反正他也從來沒得到過。
段敬懷抬眸看了眼客廳,深吸了一口氣。
人散後,房子空蕩,沉寂久遠。
無意間,他看到不遠處電視下的柜子還放在一個搖頭晃腦的小人偶。那是鹿桑桑的,只是小玩意,她忘記帶走了……
啪——
突然,一本書划過一個凌厲的弧線,狠狠地被砸在柜子上!厚重的書狼狽地倒在地上,紙張凌亂。
寂靜被打破,自我偽裝被劃了一道深深的口!
段敬懷緊緊地盯著那個方向,平靜冷漠的瞳眸血絲漸起,扔書的手也緊緊握起來。
只是這樣而已……只是這樣而已!
喉間一口腥氣翻湧而上,段敬懷盯著那人留下的痕跡,方才所有建立起來的坦然頓時轟然倒坍。
根本……不只是這樣!
**
鹿桑桑要離婚了。
這個消息已極快的速度在圈子裡流傳,眾人議論紛紛,雖有驚訝有嘲諷,但最後都轉為一句話:早料到會這樣。
段敬懷和鹿桑桑,這本來就是極為不靠譜的一對。
但鹿桑桑本人對別人怎麼看待她離婚這件事一點都不在意,唯一讓她感到不安心的只有段家人。公公婆婆和爺爺奶奶都對她很好,也真心把她當自家人看待,她很喜歡他們。可惜,緣盡於此了。
鹿桑桑挑了一天親自上門告知婆婆祝文君這件事,她雖心意已決,但後來看到祝文君和奶奶她們傷心難過的樣子也有些自責。
「桑桑,敬懷有哪裡做的不對的,媽媽幫你罵他!」祝文君拉著她的手不肯放。
鹿桑桑嘆了口氣:「不是的,是我們性子不合,他沒有哪裡做錯,我們只是不合適。」
「哎……我知道敬懷那個性比較孤僻,但是你要相信他內心其實很好的!」
「媽,對不起了。」
……
鹿桑桑沒在段家呆很久,從段家出來的時候,迎面遇上了段經珩。鹿桑桑朝他點點頭,下一秒便要錯身離開。
「桑桑。」段經珩叫住了她。
鹿桑桑回頭:「啊?」
「你……」段經珩停頓了下,「聽媽說,你要跟哥離婚?」
鹿桑桑:「啊,對啊。」
段經珩眉頭輕皺了下:「怎麼這麼突然?」
鹿桑桑想了想:「也不算突然啊,大家不都覺得我和他不合適嘛,我現在也這麼覺得。所以,還是離婚吧。」
段經珩看了她一會,沒說話。
鹿桑桑也不多做解釋:「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你不喜歡他嗎?」突然,段經珩問道。
鹿桑桑愣了一下:「我喜不喜歡他,重要嗎。」
段經珩想起他們最初結婚的原因,突然也覺得這個問題多餘了。
「喂,段經珩。」
「嗯?」
鹿桑桑笑了下:「你哥心太冰了,我是捂不熱的,我建議你以後多多幫他牽牽線,最好找個合適他的。」
說完,她隨意地揮了下手,轉身便走了。
她想,之後應該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
而離婚之後,她鹿桑桑又將是一條好漢!
作者有話要說: 段:我一定讓你做不成(欲哭無淚的悲慘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