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鹿桑桑就回公司了,她聽說鹿丞和鹿霜最近都為假肢那個項目忙碌,所以她也不敢懈怠,看完下面的人遞上來的報告後,又親自去了趟福利院。
其實試驗者有很多,但鹿桑桑對小南總是偏愛。
「姐姐你來了啊!」小南今天沒穿假肢,坐在輪椅上,左腿的褲管空蕩蕩的。
鹿桑桑走上前,在他畫架前看了兩眼,「畫的不錯。」
小南一聽鹿桑桑誇他了頓時高興得不行:「我畫的還不夠好,比姐姐差遠了。」
「多練幾年,青出於藍嘛。」
小南早熟,知道鹿桑桑說的也就是客套話,她那程度哪是隨便能趕上的。但他還是高興,他很喜歡鹿桑桑,因為從來沒有除了院長阿姨以外的人這麼關心過他。
「小南,最近假肢適應的怎麼樣?」
「很好呀,我走慢一點的話看不出有什麼異常哦。」
鹿桑桑打心底為他高興:「那太好了,過兩天我會讓人給所有的試驗者做個記錄視頻,到時也會拍你走路的模樣,你可以的吧。」
「可以呀。」小南道,「院長阿姨跟我說過的。」
每個實驗對象在免費穿戴假肢前就簽了合同,會配合他們的人真實的記錄穿戴假肢的視頻。
鹿桑桑摸摸他的頭,玩笑道:「行,那過兩天看你表現,你可是男主角。」
「嗯!」
鹿桑桑留下來教小南畫了會畫,下午六點多,她給段敬懷打了個電話。
在電話里聽他說等會可以回家後,她就屁顛屁顛地開著車去了醫院。她是來親自接段經懷的,獻獻殷勤的。
但到醫院後,沒想到看到了和段敬懷一起出來的人還有她的大哥,鹿致遠。
鹿致遠和段敬懷同年,兩人過去因為兩家人住得近,又有「妹夫」的關聯在,多多少少有點交集。
鹿桑桑看到鹿致遠就有點不想過去了,可好死不死他們也看到她了。
鹿桑桑躲不掉,只好走上前象徵性地問了句:「大哥怎麼在醫院?」
鹿致遠說:「脖子有點不舒服,來看看。」
「哦。」
放在一般人身上,這會做妹妹的應該關心關心自家哥哥為什麼不舒服,有沒有檢查出什麼問題等等,但鹿桑桑好像冷血得要命,一點感興趣的樣子都沒有。
「什麼時候你們倆回家吃飯吧。」鹿致遠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鹿桑桑走到段敬懷邊上,摟住他的胳膊道,「那要看他有沒有空了,哥你知道當醫生的忙得很。」
鹿致遠看了她一眼,目光一如既往地沉:「有空打電話。」
鹿桑桑笑容虛偽:「好呀。」
鹿致遠又問,「開車來的?」
「嗯。」
「好,那我先走了,回去注意安全。」
鹿桑桑另一隻手揮了揮,鹿致遠便轉身走了。
他轉身的那一刻鹿桑桑也放下了挽著段敬懷胳膊的手,「你怎麼跟他一塊出來的。」
語氣中濃濃的不高興。
段敬懷:「他來醫院檢查,我看的。」
「哦,他脖子怎麼了。」
段敬懷:「你感興趣?」
鹿桑桑突然拔高了聲音,「誰說我感興趣了,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是不是快死了。」
段敬懷莫名地看了她一眼:「那倒沒,只是一點小問題。」
「切——」鹿桑桑失落地往停車場走去,「我還以為快死了呢。」
停了停又道,「死了少一個人跟我分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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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桑桑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回到家的時候,她又笑嘻嘻的,表情甜得能膩死段敬懷。
「今天我讓阿姨買了很多菜在冰箱,今晚我們自己做飯吧。」
段敬懷今天做了三台手術,其中一台是股骨頸骨折全髖置換,中途出了點問題,手術花了很長時間。骨科不比其他科,它動手術的時候需要用到很多很重很費力的器材,這場下來後,段敬懷也累得有些脫力。
段敬懷皺了皺眉:「你會嗎?」
「我……還行吧,你會嗎。」
段敬懷:「一點。」
「一點啊,沒事沒事,我看你今天很累的樣子,要不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吧。」
鹿桑桑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段敬懷很懷疑她的動手能力。
「算了吧,叫外賣。」
「別啊,我能行。」鹿桑桑推搡著他在沙發上坐下,「你休息著,看看報紙澆澆花,隨你。」
「……」
這年頭還有人在家裡看報紙嗎。段敬懷心裡無奈,但懶得出聲。
於是他靠在了靠枕上準備小憩一會,可剛閉上眼又猝得睜開了,因為他看到了茶几上亂七八糟的畫筆和顏料。
他是知道鹿桑桑喜歡畫畫的,也知道她會在家裡畫畫,但是他前段時間剛告訴過她不要把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拿到客廳來。
很明顯,她又忘了。
「鹿桑桑。」
鹿桑桑從廚房跑出來,身上歪七扭八的帶著圍裙:「幹嘛。」
段敬懷張了張口:「算了,沒事。」
「喲,一兩分鐘沒見也要喊我出來見見,這麼想我啊。」
廚房門口的女人笑的得意,眉眼明媚狡黠,明顯是在調戲人。
段敬懷冷了臉,忍不住訓道:「我的話你是都當耳邊風嗎,客廳不要放這些顏料。」
鹿桑桑啊了聲:「我給忘了,我沒和男人同居的經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這有什麼聯繫?段敬懷無言以對。
「我菜要開始炒了,你幫我收拾一下,隨便放在畫架邊上就好。」說完,蹭蹭蹭地又跑了回去。
段敬懷原地沉默了會,後實在忍受不了那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起身收拾了一下,把那些畫筆和顏料拿去了書房。
書房靠窗的位置里放的全是鹿桑桑的繪畫工具,段敬懷把東西都歸位後,目光落在了畫架還未完成的一副畫上。
是水彩畫,畫中是一個小姑娘和一隻狗,小姑娘和狗在星空下依偎在一起,很溫馨,也有些孤寂。
有人說,畫能反應繪畫者的內心。
鹿桑桑為什麼畫這幅畫他不知道,他只是想起,鹿桑桑十多歲的時候,確實很喜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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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後,簡單的三菜一湯出來了,賣相不錯,但吃起來……實在不怎麼樣。
「怎麼樣怎麼樣?」鹿桑桑期待地看著他。
「還可以。」
段敬懷性子有些冷,平時不太跟人打交道。但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嚴格,一路長過來品行更是端正,所以別人辛辛苦苦做出來的飯菜他不可能吃了還出口嫌棄。
倒是鹿桑桑有些不滿自己做的東西:「是嘛……我怎麼覺得這麼咸。」
段敬懷低眸吃著菜:「以後少放鹽,吃太咸對身體沒好處。」
「昂……之後肯定改進。」
「嗯。」
「湯還好,你嘗嘗看。」
「還有這個還有這個……」
「誒,這個肉雖然咸但是挺好吃的,我剛才在廚房還吃了挺多呢。」鹿桑桑一邊源源不斷地說著,一邊殷勤地給他夾菜,「這道菜其實我是第一次做,直接百度的,挺厲害的吧。」
「這個番茄炒蛋我倒是做過,以前讀大學的時候在寢室里弄的,挺好玩的,我們當時——」
「鹿桑桑。」段敬懷眉頭微蹙,打斷了她的話。
「啊?」
「你自己不吃嗎。」
「我剛在廚房試菜都試飽了。」
「……」
「你不用擔心我啦,你平時比較累你吃飽就好了,我吃少點還能減肥,你不知道,最近我還重了……」
「行了。」段敬懷有些頭疼,「你不用給我夾菜,我自己吃。」
「沒事啊,為白衣天使服務。」
段敬懷忍了忍:「我不需要。」
「可是——」
「安靜。」段敬懷抬眸看她,神色威嚴,「吃飯不用說那麼多話。」
鹿桑桑頓時抿住了唇,沮喪地比了個ok的手勢。
終於消停了。
段敬懷很淺地鬆了口氣,繼續吃飯。
但他明顯小看了鹿桑桑的存在感,後來她確實沒給他夾菜了,但她全程坐在邊上,支著腦袋看他,眼神都不帶移。
段敬懷被盯地實在吃不下去。
「你想幹什麼。」
鹿桑桑搖搖頭。
「我問你話。」
鹿桑桑睜大了眼睛,指著緊閉的嘴唇。
段敬懷眯了眯眸,沉聲道,「現在可以說話。」
鹿桑桑吐了口氣,如釋重負,「我是想說,這段日子我們都有給假肢試戴者記錄數據,過兩天還想給他們拍個片子已證明我們產品的優質性。那天我要去福利院看著小南拍,你要不要來看看。」
段敬懷毫不留情地拒絕:「不要。」
「別啊。」鹿桑桑伸出兩個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袖,「看看嘛,挺有意義的。」
「沒空。」
「有空就來看好不好。」
段敬懷默不作聲,表示不感興趣。
鹿桑桑往他身邊挪了挪,小聲嘟囔,「可是你吃了我做的飯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段敬懷往她身上瞥了一眼,簡直匪夷所思。
「說好了啊,有空就來看。」鹿桑桑微仰著頭盯著他,聲色忽變得陰涼涼的,「不然,你把吃了我的吐出來。」
段敬懷放下了筷子,靜默半晌道:「鹿桑桑,你臉皮是鐵做的?」
鹿桑桑撮了撮他的胸口,笑了一聲:「那你的心還是鋼煉的呢。」
段敬懷冷呵了聲,起身就想離開餐廳。
「誒,你怎麼這麼難說話呀。」鹿桑桑拉住他,調笑道,「要不然我再加個籌碼?」
段敬懷低眸看她。
鹿桑桑低聲誘惑道:「老公呀,晚上我不鎖房間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