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遊戲可真是爛透了……」
許承喃喃感嘆道。
學者的聲音從許承的背後傳來,卻並不是反駁的話語。
「的確如此!」
學者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他從地上勉強爬了起來,又將嘴裡被打碎的牙齒吐在了地上。
「這的確是一場爛透了的遊戲。」
「但是啊,老先生,這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學者的確很難耐打。
或許從設定上而言,學者本身的耐力值就很高吧?
不過這說到底還是一種調侃的說法。
真實的情況其實是,學者本身就是一位實力極強的超凡者,其身體耐力堪比一線目擊者。
不然又怎麼可能在星辰商會的總部內全身而退呢?
學者張開了雙臂。
與此同時,學者背後的黑霧瀰漫開來,那隻血肉利刃同樣張開了自己的數十條利刃大手。
鋒利的刀刃橫在了馬路上,但周圍路過的人們卻選擇了無視,紛紛從一旁繞了過去。
「老先生,你應該知道血幕戰役的事。」
「我們現在正處於周圍最繁華的一條人行十字路口。」
「如果按照血幕戰役時發現的理論,你我二人之間的戰鬥應該已經引起了極大量的恐慌,進而促使發生詭異降臨事件了。」
「可現在呢?」
學者漫步行走著。
行走在這個除了地上的兩個大坑之外,一切都顯得如此平靜祥和的街道中。
「什麼都沒有發生。」
「什麼都沒有發生啊!」
學者重複強調道:「這裡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自身與外界的『聯繫』,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單純的『設定』。」
「詭異生物最恐怖的一點在於什麼呢?」
「在於其『未知』。」
「有未知,便會有恐懼。」
「恐懼又會促使著更多詭異生物的降臨,進而惡性循環。」
學者觀望著他的周圍。
「而當一切都變成了固有的不變設定,其實也就沒有了對於詭異生物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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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會按照固有的設定來行動,不會再有其他多餘的『變化』了。」
「包括恐懼在內,所有人都不會再去做那些沒有什麼意義的事了。」
「這難道不好嗎?」
學者一步一步地走向許承。
跌跌撞撞的。
老實說,許承對他的攻擊已經造成了重創。
頭部接連受到劇烈的衝撞,讓學者的腦袋一直都有一些嗡嗡的。
好似有數十隻蒼蠅在半空中飛舞,每一隻的小腿上又帶了一連串的小星星。
唔……
不行了,想吐。
但學者強行忍住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最終決戰時候的熱血主角,強壓住了體內的傷勢一樣。
「身負重傷的主角」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實力強大反派」。
於是乎,正義的一方便打算通過自己的理念來說服邪惡的一方,最起碼要動搖對方的心態。
「血幕戰役的慘烈之處並不在於『瞬間』。」
「血幕戰役真正令人恐懼的地方,在於那如崩潰的堤壩一般,坍塌傾瀉的恐懼!」
「與詭異的戰鬥中,一旦如此,人類便再無勝利的可能。」
「但是現在已經有辦法避免了呀!」
學者張開手臂,試圖向許承解釋這樁天大的好事。
「如果人們都只關注於自己的『設定』,那麼就不會再有恐懼了。」
「所有人都將『無視』身邊發生的超凡事件,自然也就沒辦法吸引詭異生物的注意了,這難道不是一種另類的『唯一目擊者』嗎?」
「老先生,在情報中您與目擊者走得很近,或許您更為認同目擊者的做法。」
「我也是呀!」
學者眼中的十字童孔又開始轉動了。
連成線來,好似兩顆旋轉中的小星星。
「我認為目擊者是對的!」
「但就目前而言,目擊者們並不能做到更深入一步的舉措——也就是我所做成的事!」
「老先生,你難道沒發現嗎?」
學者將雙臂完全張開,示意許承看向自己的身後。
「看這一切!」
周圍,到處都是神情冷漠的人們。
他們並非沒有注意到許承與學者這邊的動靜,但卻無一人表現出好奇或者觀賞的態度。
頂多有那麼一兩個人表現得有些意外,進而繞了個遠路,以避免從兩人之間直接穿過去。
沒有一人感到恐懼,甚至沒有一個人對於此刻的情況提起興趣!
他們都在忙碌著繼續自己的「設定」,再無其他的想法。
將他們形容成為「機器人」甚至都有一些不太合適了。
他們是「文字」。
文字層面的「行走」、「小跑」、「去工作」,便是字面上如此的意思了。
「這就是目擊者們所追求的終極社會形態啊!」
學者大笑道:「只需要維持住這種狀態,目擊者們便可以肆無忌憚地與詭異生物戰鬥了,他們的傷亡將會大大減少!」
「再者,所有人都將各司其職,不會再有其他的小九九。」
「所有人的『效率』都將會得到最大幅度的提升。」
「有了這種級別的效率,人類整軍備戰的速度將會提升到一個難以想像的級別,甚至足以彌補自身與詭異生物之間那難以逾越的戰力差距!」
學者說到這裡,頓住了。
他的十字童孔也隨即固定了下來,沉聲對許承說道:
「我們能贏。」
反觀許承,他仿佛早已經來到了學者會這麼說,當即反問道:
「誰能贏?」
「我們。」
「我們是誰?」
「人,人能贏!」
學者對答如流。
可緊接著,許承卻反駁道:「不,最後贏的不是人。」
「是詭異?」
「也不是詭異。」
「那是贏的究竟誰?」
「是你所創造出來的『非人』。」
許承回答道:「你講人們的聯繫砍斷了,人就成了一個『設定』,贏的就是你所創造出來的『設定』了。」
學者反問:「這不可以嗎?」
許承反反問:「這可以嗎?」
「可以!」
學者回答得斬釘截鐵。
「老先生,你跟目擊者們走得很近,所以你應該聽過他們說過這樣一句話——」
「為了贏,他們可以不擇手段。」
「我這不過是做出了和目擊者們一樣的選擇罷了。」
學者從身後的血肉利刃那裡接過來了又一把刀。
他緩緩說道:「我會將世界變成一款遊戲。」
「這款遊戲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打贏詭異生物。」
「這款遊戲很難。」
「但——」
「這款遊戲能通關。」
「這就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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