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考試周橫跨元旦,直到周五才考最後一門大物。【,無錯章節閱讀】

  卷子實在太難,原本計劃兩個小時的考試時間,考完全場居然沒有一個人寫完卷子,老師先是延時一個小時,再無奈延時一個小時,教務催了又催,直到中午十二點半堪堪結束,階梯教室剩下的學生虛脫般走出考場。

  「天哪,考試前問李教授難度,他居然敢說出的送分題,是我們都給他送分吧!」

  「考前劃個重點,然後全考非重點,他對自己的講課水平好自信,怕達不到掛科指標?教授這操作簡直了」

  ……

  隨著人流湧出教室,廖雪跟大夥一起抱怨完,扭頭問秋來:「秋來你答全了沒有?我看你一直在算,卷子都寫滿了。」

  「交卷的時候勉強寫完。」秋來沒撒謊,她確實是到卷子收到面前才剛落筆。

  大物剛好是最她課逃最多的弱項,老師平日上課幾乎不點名,誰料期末忽然發這麼個大招,也還好她考前跟著陸離複習,一頁一頁翻了課本。她和許多剩下實在寫不出來的題走出考場的學生不一樣,只要有時間,許秋來就還能回憶和思考,奮戰到最後一秒。

  也幸好考試延時,不然她真的很難保證績點。

  許秋來慶幸完,忽然猛地想起來,她出發前把考試時間跟陸離通報了,便沒帶手機,這會兒考試延遲,他打不通電話,不會已經在學校等一上午了吧?

  探頭往窗戶外一看,她嚇得差點跳起來,匆匆與廖雪說了再見,斜背著包擠出教室,一口氣跑下樓,遠遠隔著馬路在對面樓下瞧見陸離。

  他的寸板黑色毛線帽外又戴了衛衣連帽衫,風衣圍巾全副武裝裹得嚴嚴實實——

  躲在華哥後面橫著手機打他的坦克遊戲。

  華哥身形強壯又高大,他環起臂膀,遠看立得好似一堵牆,鐵塔般替人把從西面吹來的風擋得嚴嚴實實,少爺舒服得很。

  好吧……

  是她想多了,陸離永遠不會讓自己屬於不舒適的狀態,她剛剛居然擔心冬天的冷風把這個嬌嫩的小公主颳走。

  陸離才見她就皺眉,「我在這兒玩了十多關,你們考場做卷子也太慢了。」

  他雪白挺立的鼻尖凍得發粉,輕薄泛紅的眼皮疲懶地耷著,冷著臉的小模樣委屈得很。

  「我也沒料到卷子這麼難,下次不讓你白等啦。」許秋來從善如流道歉,完了又道:「掛科得重修的,掛一科不推研,大家只想著能多考一會兒都是好的,你要知道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資質,隨隨便便能學到滿績點……說起來,我也沒讓你來等我呀,你這麼忙,在公司呆著不就好了嗎?」

  陸離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這樣,但還是找了個藉口,「我想來學校吃飯……」

  「你讀研三時候回學校都沒這麼勤,」許秋來毫不留情戳穿,「我那時候一兩星期都不一定見你來一次。」

  他不以為恥反以為豪睜著眼睛說瞎話:「我那時候不知道食堂性價比這麼高。」

  得了吧!許秋來心裡狂吐槽。

  這個人什麼時候在意過性價比,畢竟是開單獨伺服器給自己玩遊戲這種事都能做得出來的少爺。

  陸離公司和q大路程不遠,步行也不過是十幾分鐘的距離,托這距離的福,兩個行程都繁忙至極的人沒有成為同城異地戀。

  學校里考試較早的院系寒假已經開始,幾大食堂稍微鬆散一些,不再像平時一樣擠得慌,許秋來用杯子接來的開水幫陸離隨便涮了一下碗碟:「你看吧,過來這麼遠就為吃個蛋炒飯,多浪費時間,我們也不一定每天黏在一起啊……」

  陸離皺眉聽著,他雖然沒談過戀愛,但總覺得這邏輯哪裡不對,怎麼他來學校可憐巴巴等幾個小時,反倒還被訓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我就是想和你吃飯!」陸離的杯子放重了,晃在桌面潑出褐色的一圈巧克力奶,紅唇口型冷漠一張一合:「別人想和我吃飯排隊我都不願意去,怎麼,你覺得我這算黏人嗎?」

  這毛炸了待順的模樣,簡直和秋甜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許秋來剛考完試,考完如抽絲,虛弱得很,本來只是隨口一說,這會兒眼觀鼻鼻觀心,求生欲使她安靜如雞。

  陸離看她不出聲,卻越想越生氣,「我只是在戀愛里抽出基本的時間成本做維護,你不說付出同等努力,還試圖轉移矛盾,這個態度非常有問題你知道嗎,讓我做女友考評只能給你五分,太不走心了,你要是不想和我吃飯,那我現在回公司……」

  眾目睽睽之下,許秋來哪裡敢讓他走掉,連忙探身抱緊陸離的腰把人拉回來,掌心捂著他的嘴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點頭哈腰朝周圍一圈看過來的人抱歉,然後小聲在他耳邊道:「錯了我錯了,你肯定餓了,臣妾請您用膳。」

  僵持了兩秒,陸離大概看她態度實在誠懇,這才勉為其難接過筷子,又盯著她強調,「那你得記得下不為例。」

  這就是跟直男界小公主戀愛的感覺了,他能一腔赤忱為愛人付出一切,卻並不能細膩地體會女生細膩的脾氣和小情緒,也幸好許秋來不是個普通姑娘,她甚至還覺得陸離這樣有點可愛。

  就像他從前壓根感受不到那些女孩們向他暗送秋波、拋媚眼一樣,現在他也仍然很難一朝一夕學會這些玄妙又摸不著的東西,可他一旦開始喜歡一個人,就仿佛成了產品設計中對客戶要求無有不應的乙方,但凡要求合理,只需要一次性輸入指令,以後便會開啟人工智慧的學習模式,自動化執行。

  兩人空閒的手在桌子下面牽緊,十指相扣,她拄著下巴注視他吃飯:「少爺,我能申請重新考評kpi嗎,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我覺得分太低了不利於咱倆情感關懷的維繫。」

  許秋來隨時隨地能進入角色扮演。

  陸離吃飽,這會兒氣消了,咬著吸管思考了一瞬,「談戀愛得雙方貢獻分工合作才能提高感情體驗和效率,這個精神你領會一下,先寫個總結周報oneonone匯報,更改kpi這個提案我看你態度再考慮。」

  許秋來把自己手邊的《大學物理》啪地敲他頭上,「搞半天你都不會看人眼色嗎,差不多得了,還順杆兒爬呢,就算你是ceo,我也不是你員工,還想要周報總結和一對一匯報,不然你試試夢裡能不能夢到。」

  陸離茫然捂額頭,似乎不明白剛剛還眉眼似春風的女友怎麼忽然變了顏色,十分委屈:「你覺得哪裡不行可以提出合理建議,采不採納再商量,打人就是你不對了。」

  「疼疼疼,」他越捂越不甘心,脫了絨線帽給她看:「你瞧是不是起鼓包了?」

  青色的發茬平平整整,許秋來盯半天泛紅都沒找到一處,只是目光在觸及那條剛長好、歪七八扭縫過針的紋路時,還是蠻橫幫他揉兩下,吹了吹風,一邊安慰道:「我一般不動手,你要不說欠打的話,我能沒忍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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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生們的寒假開始,警局特案組的追查卻陷入了尷尬的僵局,調查主角被保取候審,他們想加快進度,還得等醫生那邊開出醫囑,人人都清楚這是無良資本家拖延時間的策略,但偏偏因為程序問題,誰都沒有解決辦法。

  警局的氣壓低了好幾天,看守齊進的女警帶回來醫院的錄音,算是這段時間唯一的好消息。

  她剛畢業沒幾年,才調來經偵隊,並不清楚混進病房的假醫生是誰,當初拿回手機乍一聽,只覺得應該是場牽涉甚廣的陳年舊案,工作量又要增加了,沒想到這段錄音在會議上播放時,隊長路南崢的臉色當場一變。

  直到會議結束,才有人小聲跟她解釋:「你這次真的拿到猛料了,他們錄音里提到的光赫總經理,他的案子三年前是路隊和張副一起偵辦的,當時說誰把案子辦好了誰晉升,你說說,隔了三年,兩個人第一次合作,舊案就冒出來了。我覺得張副肯定想找路隊茬,他當年被按下去,一直憋著股勁兒呢。」

  「到底怎麼回事兒,後來呢?你說仔細點兒啊?」

  「後來案子到法庭,本來庭審沒判幾年,可才判下來,那總經理就在監獄裡突發急病死了,老婆沒幾天也在醫院跳樓了,這事兒是真慘。路隊這些年雖然不說,但是這案子其實一直跟刺兒一樣插在他胸口,現在看,路隊當年懷疑的真沒錯,這事兒就是齊進這老狐狸動的手,我們都沒怎麼查呢,已經浮出來那麼多東西,還不知道往下牽涉多少人,這個姓齊的還真是無毒不丈夫啊,媒體當年不是說他倆好兄弟來著……」

  女警不大能想通,追問道:「既然都已經進監獄了,為什麼非得害死他?他老婆為什麼又跳樓了?」

  「誰知道隱情呢,我要是知道我就不當警察,做半仙去掐指算就得了。估摸多半還是那總經理手裡還捏著什麼對齊進不利的把柄吧,齊進不想被拖下水,於是殺人滅口了。至於他老婆……可能是殉情,新聞上說兩個人感情好,也可能是病了,資產都抵債,不想拖累孩子。」

  「他們還有孩子?多大了?」女警不忍驚呼,「那父母都不在了,他們這怎麼活?」

  男人搜腸刮肚想了好一會兒,「大的當年好像是念高中,小的就不知道了。唉,世上不幸的人這麼多,咱們幹警察的不是天天見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們也管不了那麼多啊。」

  「話是這麼說,但那時不應該好好查查的嗎?父母相繼不在了,這對兩個孩子來說也太殘忍了吧?」

  「當時家屬簽了火化同意書,咱們反應過來時候只剩一堆灰了,什麼證據也沒有,查不了啊。路隊當年想資助那倆孩子的,後來聽說被總經理的特助領養,帶回南方老家去了。」

  會議室里,路南崢冷著臉,他一動不動盯著投影儀在牆上投出的光幕,反覆播放醫院帶回來的錄音,沉默得像座山。

  張副拍拍他的肩膀,「南崢啊,這事兒你真的別太自責了,咱們是經偵隊,不是刑警隊,這個案子裡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結局誰能想到呢,要怪只能怪敵人太狡猾。」

  「如果,如果是我們辦的案子出了問題呢?」路南崢回頭凝視他,「我到現在忘不了他對我喊冤的樣子,我辦那麼多年案,沒有人比他給我留下的印象更深刻,他的眼神不像撒謊。如果當年,我們能再放下速度,好好往下查查,現在會不會是另一種結局?」

  「當時證據確鑿,我們也不能一味相信嫌疑人證詞。」

  「證據是可以偽造的,你看看現在躺在醫院裡的齊進,你覺得這事兒他干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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