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其實自微風上市,陸離的行程就開始忙碌至極。【記住本站域名】

  團隊發展到這一步,需要大量頂尖人才,重新組建一支全球頂尖的網際網路科技安全陣容,以抵禦黑客每天成千上萬次時刻不斷的攻擊。

  陸離吸納人才的方式其實十分簡單粗暴,誰能攻破他公司的安全系統,誰就能得到公司的聘請,且薪資隨著突破的層級上漲而上漲。公司就是以這樣的方式新聘了安全首席,開出近四百萬的年薪。

  許秋來初聽到這價格簡直咂舌,這在整個網際網路行業都算頂高的薪水,放在那些大廠里都算少見的。她知道陸離掙錢,不知道他居然這麼掙錢,都能給手下開這麼高工資了!

  畢竟陸離看上去就是那種不為五斗米折腰、高深冷淡、眉眼疏離,滿臉寫著「你別用錢來羞辱我」,如果沒有自己創業,到哪家公司都要隨時擔心老闆被他氣出毛病,分分鐘可能丟飯碗的神人,誰能料他這種最不可能當富翁的性格,竟然成了個吸金狂魔,要不是陸神現在已經是她男朋友了,秋來覺得自己能嫉妒得眼睛發紅。

  「吃點兒蔬菜,」許秋來把奶油菠菜湯推到他面前,眼睛晶亮,「你們公司還有什麼看不上、接不完覺得可以考慮外包的瑣碎業務嗎?」

  「有是有,」陸離掃了許秋來一眼,「把你這兩天行程告訴我,我就給你介紹。」

  「哦。」許秋來無趣探回身,「我這兩天很老實啊,就每天上課,哪裡有時間做其他事情。」

  陸離了解許秋來的秉性不能更多了,一個字也沒信。

  把正在看的手機屏幕轉個向,屏幕打開的頁面時正是齊進保取候審的後續新聞,「所以是我想多了,你看到這個新聞也什麼都沒做啊。」

  許秋來現在總有種自己做什麼都能被人看穿的挫敗感,她嘆口氣無奈承認,「好吧,也就是下午寄了個包裹,我把取藥記錄的複印件送出去了。」

  ……

  秋甜在一旁咬著飲料吸管,憋屈地大聲吸著底上冰塊,聽他們倆說著自己每個字都能聽懂,組合在一起卻無論如何像打啞謎的話題。

  他倆什麼時候那麼默契了?

  這個勢頭下去不行啊,難道真要陸離做她姐夫嗎?秋甜腦殼疼,小小的臉上布滿不該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憂愁。

  飯後,秋來就近把妹妹送回家,叮囑她鎖好門,自己跟陸離出去。

  秋甜揪著她的書包下擺追出來:「姐你去哪兒!」

  「辦正事。」陸離代答。

  「誰問你了。」秋甜瞪他,背過身又換了副面孔,舉起兩根手指甜甜發誓,「姐,你帶我一起去吧,我肯定乖乖的,不給你添亂!」

  「那怎麼行,你自己在家好好寫作業,認真點哦,我回來要檢查。」

  「今天的作業——」

  作業在學校寫完了。

  秋甜失望看著面前被關上的防盜門,覺得眼睛有點酸。

  她吸了下鼻子,身心沉浸在自己悲傷的小小世界,埋頭從臥室床底下一大箱子的寶貝里翻出一張全家福,擺在茶几上,邊寫作業,邊絮絮叨叨跟天上她快已經忘記模樣的父母聊天和抱怨。

  「……姐姐出去不帶我,做什麼都不告訴我,年輕人都會這樣嗎?」

  「應該是到了青春期吧,」她自問自答,「媽媽你在那邊要是有空的話,抽點時間多盯著秋來,能給她拖個夢說她兩句就更好了,叫她好好學習,不能光顧自己,有空管管她學習困難的妹妹,不要總跟男孩子出去玩,她還小呢。」

  說完她想了想,又連忙道,「算了,還是別罵了,語氣也不要太嚴厲,要照顧到她的情緒。其實要怪就只能怪我姐姐長得太好看太聰明了,那麼多人喜歡她,就算她不想戀愛,別人也會努力勾引她的,對吧媽媽?」

  「肯定就是這樣。那個大魔王以為送禮物就能收買我了,我才不會被他的糖衣炮彈迷暈呢。」

  說到禮物,她嘩地起身扔下筆,風風火火跑回房間去,把那套拆開拼了三分之的樂高一股腦推倒收起來,再一次扔進床底下。

  這下心裡的氣總算是消散了一些,小捲毛冷靜下來,再次對著照片改口:「我其實不是要告狀啦……秋來一直很辛苦的,她這段時間開心了很多呢,算了媽媽,你就當沒聽見吧,不要說她了,也不要跟爸爸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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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哥開車,三人從宋景家樓下出發,一路跟到了醫院地下停車場。

  基本可以肯定,宋景來這裡,就是來見齊進的了。

  進停車場前,秋來只見保安亭給前面的車遞了樣東西,宋景再下車來時,已經換上了縫著這家醫院名字的白大褂。脖子上還帶了胸牌。

  門口有警察看守,這是為了掩人耳目。

  他們有張良計,許秋來自然也有過牆梯,一路跟到樓上,直到遠遠瞧見人看守,才停下腳步。

  仔細一看,她隱隱瞧清那門口看守的便衣模樣,瞬間大喜過望。

  這人正是上次和她打過交道,她還救了人家一次的女警察。既然朝中有人,那將計就計,送警方點證據好了。

  多行善事果然有福報,許秋來現在一點兒也不後悔當時急中生智救人一命了,真是省了她許多麻煩呢。她當即拿出手機和人女警發消息聯繫感情,順便舉報。

  女警原本走廊里打轉巡邏,感受到手機震動,她停下來。

  才看清屏幕上的消息,她身體一僵,下意識朝病房那邊跑了兩步,又猛停下來,四下環視一圈,沒瞧見什麼,低頭給許秋來回復——

  了解,非常感謝你提供的線索。

  齊進以心臟疾病為藉口住院,特護病房裡,假醫生在給他測心跳血壓。

  女警先向隊裡報備了一聲,之後進病房巡視一圈,進行例行檢查。

  離開之前,她假借蹲下來繫鞋帶,將抽了si、打開錄音的手機塞進病房沙發底。

  許秋來這麼直接暴露自己提供線索,事實上是具備風險的,任何人都會懷疑她對啟辰如此關注的動機。

  但經過幾次和女警短暫打過交道的經歷,她相信自己的判斷,這是個勇敢正直、母性與博愛並存的女人,任憑她心中有疑惑,仍會盡力保護好自己線人的身份。

  許秋來賭對了,女警在匯報時,沒有和隊裡細談,只說進門的醫生面生,之前沒有見過。

  至多十來分鐘,假醫生便從病房裡出來。

  他與許秋來在醫院人群中擦肩而過,沒有多看她一眼,白大褂的口袋裡倉促露出信封一角。

  許秋來卻觀察得仔細,宋景的神情看上去並沒有比進去前好多少,下眼瞼緊繃,唇角僵硬,嘴巴和鼻孔微張,是十分焦慮的表現,看來與齊進的談話並沒有安撫到他。

  想也是,僱主承諾得再多,又有誰敢保證他一定能做到呢?

  畢竟連齊進自己現在都已經分身乏術,自顧不暇。

  「留這兒還是跟上去?」陸離抱臂靠在電梯上問她。

  許秋來猶豫了一瞬,「跟上去吧。」

  雖然焦慮,男人眼中卻沒有窮途末路的恐慌和絕望感,許秋來總覺得他還會做點什麼。

  黑色小轎車重新匯入車流。

  男人的精神其實很緊張,他不知道當年未來得及銷毀的記錄簿究竟落到了誰的手中,這封信到底打哪兒來,寄出它的人有什麼目的,那麼多年過去,簡直像憑空出現一樣。

  而且對方在明他在暗,整個人戰戰兢兢、心神不寧,數次踩急剎,還有一回差點兒闖了一回紅燈。

  好在華哥的跟車技術不錯,對方這麼不靠譜的技術,還是追上了。

  車子開往一條越來越熟悉的路,越往前,許秋來的身上越僵硬,她攥緊陸離的手,目不轉睛盯著,直到前車在那熟悉的社區門口停下,在保安亭登記,像是一塊石頭懸了已久,徹底落下來。

  她的猜測終於還是驗證了。

  這是她曾居住了十幾年的小區,宋景是來找季光明的。

  如果說啟辰現在還有誰有餘力保他,那也只有裡面這個人了。

  當年光赫的四位原始股東關係雖好,但又各有遠近親疏。

  齊進跟程峰同為寒門學子,有更多相同的人生經歷,決策時總是同進退,季光明和她父親的關係最好,季家是高門大戶,許父也出身書香世家,兩人都曾留學歐美,天之驕子,志趣相投,處處能談到一塊兒,就連買房都選址相隔不過百米的距離,做了十幾年鄰居,親如一家,許秋來也因此和季時安青梅竹馬長大。

  假如齊進構陷父親還能勉強解釋,這個人本身就是善於偽裝的野心家,那麼季光明的背叛,她才是真正無法原諒,叫了十幾年季叔叔的人,在光赫這條大船沉沒之際,往她身為船長的他父親身上投了石頭。

  三年來,她雖然猜到他的背叛,卻並不知道季光明在這件事中究竟參與到哪一步,不明白這塊石頭的分量有多重,現在她明白了——

  就連父親死在獄中,他都摻了一手。

  如果這世上連十幾年摯友之誼都可以辜負背棄到如此境地,那人性究竟有多險惡?多麼瞬息萬變?又有什麼情感是真實長久的?

  許秋來未曾察覺自己的手在顫。

  車廂里開著空調,她卻面色寡白,四肢冰涼,一股寒意直從背後竄到頸椎。

  直到陸離的掌心將她的手背覆蓋,「別看了,我們回去吧。」

  許秋來渾噩點頭,下意識攥緊他的手,指節用力到發白。

  陸離能隱約猜到許秋來為什麼會這樣。因此,手被抓得再疼,他也只是輕輕皺眉,用力回握,試圖把自己的熱度和力量傳遞給她。

  華哥原地調轉車頭,離開前,陸離最後回望了一眼。

  灰色的鐘塔與紅樓掩在社區的綠樹白牆之後,隱露尖角,那就是許秋來長大的地方,有著她一生中最開心、也最痛苦不堪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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