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牧晚晚玩著手機，整個人微微朝駕駛座那邊傾著：「你說贊助爸爸會讓我做什麼樣的頭髮,不會跟shark那樣染個莫名其妙的顏色吧？為什麼只有我要去理髮店，你們都不用做……」

  「不會的。」

  裴路實在不想說,那邊的人原本想給他漂色，他當然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拒絕之前還特意多問了句,確定對方不會讓牧晚晚瞎染頭髮，他才放了心。

  車子停到理髮店附近,牧晚晚看了看地理狀況，伸手去解安全帶：「前面是單行道，你過去了不容易掉頭,我在這下就好了。」

  結果說話間,裴路已經開到了單行道上：「沒事。」

  最後還是在店門口下了車，牧晚晚抓著背包肩帶：「那我去了,如果今晚我沒回基地,不用找我,只是新髮型太醜出去找個地方躲幾天。」

  裴路笑了：「不會丑的，你這麼好看。」

  「……」

  牧晚晚心跳加速,下意識砰的關上了車門。

  直到裴路的車子開走,她才開始後悔——啊啊啊！她做了什麼！！為什麼要砸門！！！

  不，明明是他不按套路出牌，怎麼能這麼直白的誇人……啊。

  她一臉生無可戀的進了理髮店。

  理髮師已經等了她許久，一見到人就認出來了,立馬奔到她身邊，腰間還掛著一整套理髮設備：「是wan神吧？」

  牧晚晚點頭，順勢瞄了一下男人身上別著的名牌。

  還好，這位老師不叫tony。

  「等你好久了，來吧，我們去二樓做，」理髮師壓低聲音，「二樓是我們的貴賓區域哦。」

  二樓的裝潢的確比一樓要好許多，人很少，她往椅子上一坐，頗有些準備就義的心態：「做頭髮大概需要花多少時間？」

  她還趕著回去訓練。

  「不久，我給你做做護理，然後剪一下發尾的分叉，再整體修一下就好了，」理髮師幫她梳著頭髮，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驚訝道，「你發量挺多的，我之前給你們隊伍其他人也剪過頭髮，除了lu神外好幾個掉發都特別嚴重，所以說天天對著電腦熬夜對身體不好……」

  牧晚晚笑眯眯的隨便應了句，然後掏出手機，原本打算給裴路發信息，又想到對方可能在開車，只能作罷，轉頭開了視頻軟體，準備看看下一個對戰隊伍的比賽回放。

  她看得認真，身後的人卻一直絮絮叨叨在說什麼，她壓根沒有聽，只顧著嗯嗯啊啊的應著，直到手機屏幕跳出裴路的簡訊她才收回神來。

  裴路：「剪好了嗎？」

  牧晚晚這才抬了頭。

  …………？？？

  她握著自己堪堪到肩膀的發尾，聲音僵硬：「那個……我的頭髮呢？」

  理髮師下巴往地上一指：「喏。」

  「…………」

  「我剛剛一直在說，你沒聽嗎？」理髮師眨巴眼，「那邊的要求是乾淨利落一些，太長顯得太文雅，不夠霸氣，所以我給你修短了。」

  他撥動了一下她的幾根空氣劉海，打包票道，「放心，一會兒我修完劉海，你會比之前更可愛的。」

  雖然她對頭髮不是太過執著，但這一下剪掉的也太多了，難免心疼，牧晚晚癟著嘴，敲了幾個字回復過去。

  晚：「ts即將失去一名優秀的adc。」

  裴路：「[喵喵喵？.jpg]」

  裴路：「別瞎說。」

  晚：「我頭髮被剃光了！」

  裴路：「等會，我看看。」

  牧晚晚還以為對方是讓她發照片的意思，她打開攝像頭，調到前置，準備拍一下自己的發尾，一雙大長腿忽然就走進了她的鏡頭裡。

  裴路不知何時站到了他們身後，他跟鏡子裡的人對上了視線，語氣認真：「不短，很好看。」

  「lu神？」理髮師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你怎麼也過來了？上面沒說你要做頭髮啊。」

  牧晚晚也怔住了：「你沒回基地嗎？」

  「沒，等你一塊回去，」裴路坐到旁邊。

  牧晚晚：「……那你剛剛去哪兒了？」

  「停車，這裡停車位有點難找。」

  「是啊，前面那條路莫名其妙改成單行道了，導致我現在上班都只能騎我那輛小電驢，」理髮師盯著裴路看了會，「lu神，既然都來了，乾脆我讓人幫你修剪一下？你看你頭髮周邊的小雜毛，看上去亂糟糟的，這樣怎麼吸引女粉？」

  裴路原本想拒絕，聽到最後一句，頓了頓，問旁邊的人：「很亂嗎？」

  牧晚晚抬眼看了看，他們來時裴路開了點車窗，就算再齊整的頭髮此時也被吹亂了：「……有一點。」

  裴路當機立斷：「那就剪一下。」

  二十分鐘後，牧晚晚有點兒心塞。

  給裴路剪頭髮的那位髮型師想法有點多，這剪剪那修修，直接修出了一個造型來，他額前的碎發被剪出了一個弧度，中間露出小半額頭，搭上身上的灰色風衣，整個人看上去……非常帥。

  帥到負責洗頭的幾位姑娘都在找他換微信的程度。

  牧晚晚板著臉，忍著心底的煩躁，任髮型師給她做最後的修剪。

  「好了！你看，我沒騙你，這髮型真的很適合你，」理髮師彎腰，手在她兩側頭髮上掂了掂，「我剛剛就想說了，之前那個黑長直造型哪能配得上你在直播間的口才。」

  口……才？？

  牧晚晚認真道：「你可能對我有什麼誤解，我是技術型主播。」

  她剪完頭髮，裴路那邊的人潮也已經散去了。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發，穿上大衣下了樓，正準備去結帳，被告知這些全都是贊助商爸爸報銷。

  出門之際，髮型師叫住她：「wan神，我們換個微信唄？以後你自己或是朋友要做頭髮只管聯繫我，給你打折。」

  聽到打折，牧晚晚當即想都不想就跟對方換了微信。

  「……好了嗎？」裴路站在他們身邊，見那理髮師還想說什麼，率先開口催促，「走吧，還要回去訓練。」

  兩人一塊出了理髮店，路上的回頭率明顯提高了不少。

  「車子停得有點遠，你在這等我，我去開來。」裴路說著就要走。

  「不用，」牧晚晚趕緊抓住他的衣角，「一塊去，這裡單行道，你難道還要繞一大圈來接我？」

  裴路道：「真的挺遠的，在這條街後邊的停車場。」

  「剛好最近胖了，走會路減肥。」

  「……真的不胖。」裴路只得任她跟著。

  說是減肥，結果剛路過一家奶茶店，牧晚晚就忍不住了。

  她再次攥住裴路的衣角：「小路神，你想不想喝奶茶？」

  她這是抓衣角抓上了癮？

  裴路忍笑，配合她：「想。」

  買了奶茶，兩人走著走著，又路過了一條小吃街。

  ……他們在這條街駐足了半小時，出來的時候，還給小肉包他們帶了不少外帶。

  剛坐上車，她就收到了髮型師的微信。

  「最好是三個月就來做一次護理，對發質好，頭髮是女人的第二張臉喲，得好好保養才可以。」

  xx是女人第二張臉，這個句式她看都看膩了。

  晚：「看情況吧，不一定有空。」

  「來店之前記得提前通知我，我把時間給你空下來。」

  這邊微信聲接連不斷，裴路發動車子，還是忍不住問：「是剛剛那位理髮師？」

  「唔，對。」

  裴路沒急著踩油門，嘴唇張張合合，盯著她看了半天。

  牧晚晚察覺到視線，也轉過頭看他，一個念頭冒出來，話沒過腦子就問了出來：「吃醋了？」

  裴路心如鼓擂，認真點頭：「……嗯。」

  「可是你剛剛也加了很多姑娘的微信啊。」

  「不是，我沒有，」裴路急忙拿起自己的手機，切換了帳號，「我……我是用小號加她們的，這個小號我基本都不用……」

  牧晚晚瞥了一眼，驚了。

  這小號上面的消息未免也太多了吧？？

  「剛進ts的時候，很多粉絲找我要微信，當時不好意思不給，就都加到這個號里來了。」裴路交代得很清楚，「你不信，可以翻翻。」

  牧晚晚沒點進消息，只是上下滑動看了一眼。

  居然還有2015年的消息，全都是未讀，一個都沒點開過。

  牧晚晚忍了一路的鬱氣這才消了，就連手裡的奶茶都覺得甜了不少。

  她把手機還回去，一眨不眨地看著身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麼，半天才道：「……那你還挺乖的。」

  「嗯，因為羊哥讓我們別和粉絲靠得太近，說會有不好的傳聞。」裴路接過手機，丟到車子中間的置物框裡。

  其實羊哥也就是被陳和的事情鼓搗煩了，順嘴一提。主要是裴路自己也不太擅長應對粉絲的熱情，之前有一回他們去打小比賽，他被粉絲強行抱過手臂，半天都沒能讓對方撒手。

  牧晚晚問：「哦。不可以跟粉絲談戀愛嗎？我看其他隊也有隊員跟粉絲談戀愛來著。」

  「正經戀愛應該可以……只是想亂聊的不行。」

  「那隊員和隊員之間可不可以談戀愛？」

  裴路懵了會：「不知道。」

  都是男隊員，戰隊之間哪會談到這方面的規矩？

  「哦……小路神，」牧晚晚靠在窗上，笑眯眯地叫他，碎發落在她肩頭，這麼看過去就跟個小仙女似的，「那我們談個戀愛嗎？」

  裴路怔住了。

  半晌，他才開口：「……你考慮好了嗎？」

  「考慮好了啊。」牧晚晚撥動著自己額前那兩撮碎發，看向窗外，試圖掩飾自己的緊張，「行不行？」

  心態方面已經調整的差不多了，她哪還有什麼顧慮。

  誰想到半天都沒得到回應。

  她疑惑回頭，看到裴路正漲紅一張臉，表情認真且嚴肅。

  「……謝謝你考慮我，」他終於開口，跟宣誓似的，「我沒什麼經驗，但是我會對你很好的！一定不會讓你後悔……」

  牧晚晚看著他，終於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她聽著自己如暴雨般落遍全身的心跳聲，點了點頭：「你還好嗎，不然我們叫個代駕……」

  裴路現在只想跟她獨處，哪肯叫什麼代駕：「不用！我可以開！」

  車上在放著撕心裂肺的情歌，剛好唱到最難過的部分，牧晚晚聽得心底甜滋滋的。

  紅燈，車子停了下來。

  身邊的人忽然開口了：「那個……」

  牧晚晚：「嗯？」

  大手伸到中間，裴路用著商量的語氣問她：「我可不可以……跟你牽個手？」

  「……」

  「不行就算了，我只是問一問，不牽也沒有關係。」

  「……傻子。」

  牧晚晚邊說邊把手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