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什麼意思？

  牧晚晚眨巴眼,捧著手裡的盒飯，懵了半天。

  然後問：「誰跟你說我喜歡盧正了？」

  「你那天說的,」最難言的那句話都說出來了，裴路反倒沒那麼緊張了,話都順溜了許多，「你說你初戀了。」

  當時多麼有情調的一句話,被他這麼一說出來,所有味道都被消磨沒了。

  牧晚晚瞠目結舌：「你真以為我說的是盧正？？」

  「不是嗎？」裴路表情更糾結了，然後忽然想起什麼,不可置信問，「……難道是那位網管？」

  牧晚晚看了他半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越笑越歡,把前額都抵在了裴路手臂上,裴路能清晰感覺到她微微的顫動。

  她笑夠了才丟出句：「你是傻子。」陳述句。

  「罵誰呢？你們有沒有看到我的排骨啊，我讓那邊給我加了一份,結果沒有,我打電話過去問了下,他們硬要說加了……」小肉包忽然走過來，面積太大,給兩人身上都落下了陰影,他看清牧晚晚碗裡的東西後，「我操，居然在你這裡！你該不會是想偷吃吧！！」

  「什麼叫偷吃，」牧晚晚坐直身子,「到我碗裡，就是我的肉了。」

  小肉包被這不要了的言論震驚了：「你是強盜嗎？」

  牧晚晚認同：「我是。」

  「……我們講講道理吧，你想想，就這麼兩塊排骨，你失去了一個戰戰兢兢心心念念往下路跑的超強中單隊友——值得嗎？」

  牧晚晚想了想：「還行吧，你每次下來都喜歡髒兵，還挺愛搶我人頭的，這麼說起來，只拿兩塊排骨都便宜你了。」

  小肉包滿含熱淚：「小路，你說她講不講理？」

  裴路還在努力回想那天他們見過哪些人，哪有心思理他：「兩塊排骨而已，你下回再點吧。」

  「……」

  小肉包這會是真委屈了，轉身想走。

  「等等，還你還你。」牧晚晚逗夠了人，把他拉了回來。

  屏幕上，選手開始入場，這把是ma對戰ggx的比賽。

  官方給出了目前的積分圖，ma是5-1，只輸了一場，也正是輸給的ts。

  ts則是3-3，已經超越了xsxb，勉強擠進了小組前四。

  至此，a組的排位依次是ma、、ggx、ts、xsxb、hss。

  ma五位隊員齊齊從後台走出來，五人都面無表情，最冷漠的要屬shark，簡直面若寒霜。

  不過這不影響現場觀眾的熱情和彈幕的數量。

  虎哥嘖了聲：「把這彈幕關了，這遮得啥都看不到了。」

  彈幕關掉，鏡頭剛好給到shark，對方緊盯屏幕，還時不時不耐煩的撇撇嘴，一直沒和隊友有任何交流。

  「這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ma那邊拖欠他工資呢，」小肉包津津有味地吃著排骨，「我都不懂，那些小姑娘為啥會喜歡徐浩這樣的，瘦瘦小小的，每次上場之前據說還要化半天妝……」

  牧晚晚打斷他：「化妝？？」

  「是啊。」

  「……原來可以化妝上去的麼。」

  羊哥立刻道：「你之前在直播里的那種妝不可以，會被裁判當做是代打趕下場。」

  「……」

  「小晚，你難道也喜歡shark這一類型的？」虎哥問。

  裴路豎起了耳朵。

  「她不喜歡，」小肉包嘿嘿了聲，說，「你忘了？之前她在直播里，說最喜歡的是小路啊！」

  木頭補充：「還說了再問自殺。」

  羊哥：「行了，別說了，比賽開始了，要麼吃飯看比賽，要麼出去打訓練。」

  見牧晚晚笑笑沒有反駁，裴路心都要跳到了喉嚨眼。

  他趕緊低頭扒了幾口飯，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

  若說lpl以往有哪個戰隊能給ma一些威脅感，那無疑就是ggx，雖然ggx最近的情勢不太樂觀，但在粉絲心中仍有地位。

  甚至有一些ggx的粉絲都在吹噓，這一場約等於「lpl春季賽總結賽」，可見這場比賽的熱度有多高。

  大家都以為會看到一場精彩絕倫、你追我趕的bo3，沒想到第一局遊戲剛進行到十五分鐘，ggx的經濟就落後了幾大千。

  「這ggx在想什麼，這種時候還想去偷火龍？」小肉包邊看邊點評。

  虎哥說：「最近ggx是真的好菜，他們上野還沒和好嗎？這哪是來打比賽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小肉包回頭，看著他們的下路雙人組和羊哥：「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啊？」

  裴路默了半晌，然後問身後的羊哥：「ma是怎麼了？」

  小肉包莫名其妙：「啥意思？」

  「今天ma集體打得都很猛，」牧晚晚說，「上線就是懟，比誰的打野先來，中單甚至單殺了對面兩次。」

  小肉包：「可能是新研究的打法？不過shark單殺不稀奇，我也被他單殺過。」

  牧晚晚搖頭：「這把不一樣，ggx可是個發條……每次shark都是抱著一換一的心態去越塔殺人的。」

  「兩次都沒死，是玩極限操作吧，」虎哥撞了撞小肉包的肩，「你看得來這波操作不？」

  「看不來，」小肉包像是被點醒，「這麼一說，好像還真不是極限操作，兩回單殺後shark的血量都不超過二十點……他能極限到這個程度？？」

  羊哥這才開口：「據說前天，ma跟ysp約了場訓練賽。」

  裴路語氣瞭然：「輸了。」

  「嗯，」羊哥說，「輸得很慘。」

  「所以他們今天是來找ggx出氣的咯？」小肉包樂了，開玩笑道，「輸場比賽就能碾壓ggx？那我們也花錢去找ysp打一場。」

  羊哥：「你是不是傻……你看ma這場打的是什麼玩意兒，看起來是大優勢，其實都是在刀尖上拿經濟。我敢打包票，今天如果我們打ma，你們一定能把他們摁在地上摩擦。」

  虎哥擺手：「低調點低調點……」

  牧晚晚撐著下巴，不太能理解這種心理：「輸了一局比賽心態就炸成這樣？心理素質會不會太差了。」

  「這種事沒到自己身上都沒法理解吧。」羊哥深嘆了口氣。

  「還真是，其實之前我們打ma那把，上個賽季，你們記得嗎？」小肉包仍笑著，「我被shark單殺了三次……最後我們沒到二十分鐘就輸了。」

  虎哥拍拍他腦袋：「記得，你這個傻逼把自己鎖房裡三天，真的——我從沒見過你像當時這麼瘦過。」

  「滾蛋。」小肉包似是想到什麼，「還有小路之前跟ysp那場……」

  剛說完，虎哥忽然又拍了他一下，力道重了不少。

  「你吃飯怎麼還這麼多話？」

  小肉包反應過來：「哦，你他媽打了我兩次，賠一塊魚肉給我，快點！」

  牧晚晚愣了愣。

  裴路和ysp……哪場？

  她腦中還沒來得及搜尋出關於這場比賽的訊息，身邊傳來一道手機鈴聲。

  裴路起身：「我接個電話。」

  等他出去，虎哥忍不住又罵了小肉包幾句：「你看你，哪壺不提提哪壺，是不是傻逼！」

  小肉包也愧疚得不行：「唉，我嘴賤，沒忍住，應該沒事吧？？」

  「沒事，」羊哥搖頭，「他比你們看得開多了。」

  牧晚晚忽然覺得飽了。

  她把飯盒丟到垃圾桶，盯著屏幕，專心翻閱起自己記憶中的比賽。

  裴路把門輕闔上，接起電話：「哥。」

  「嗯，最近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你吃飯了麼。」

  「吃了，」兩兄弟互相問了問最近的情況，裴海立刻進入正題，「羅羊跟你說過了把，公司的事。」

  裴路想了想：「嗯，說過了。」

  「就是代言那邊，GG部那邊只打算要兩個人，算上你，還差個，我琢磨著得問問你，」裴海轉著手上的鋼筆，「有沒有哪個隊員跟你特別要好的？」

  他明目張胆開後門，說得一點都不臉紅心跳。

  「不是要看人氣和賽季表現嗎？」

  「那些只是考慮因素，你有決定權。」

  「就按那些數據來吧，不用給我開後門，」裴路說完，猶豫了一下。

  「不過我希望你們能給新入隊的隊員一點機會。」

  「哦？那個女隊員？」裴海頭一回聽到裴路主動提起隊友，加上之前他也看過不少傳聞，立刻坐直了身子，「她人品性格怎麼樣？你知道的，數據里這些東西看不太出來，我們也不會用一個人品惡劣的代言人。」

  裴路立刻道：「很好。」

  「什麼很好？人品還是性格？」

  「……都好。」

  裴海表情更玩味了，不跟自家弟弟轉圈子，直接問：「你是不是喜歡人家姑娘？」

  當然，他只是問問，也沒想過能得到裴路的回答，畢竟他這位弟弟從小到大都不是善於表達自己的人。

  裴路：「我還不太確定。」

  裴海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我說我還不太確定，」裴路看向窗外，手臂似乎還有姑娘剛剛伏在上面的觸感，「以目前情況來看，我覺得應該是的。」

  「……」

  裴路憂心忡忡：「不過她好像喜歡別人？」

  裴海問：「有男朋友了？」

  裴路說：「還沒。」

  裴海猶豫了下：「那你……抓緊時間想清楚？」

  門打開，牧晚晚從裡頭出來。

  她手上拿著兩個垃圾袋，對上裴路的目光，忍不住撅了下嘴。

  「石頭剪刀布輸了，我得出去丟垃圾。」

  「……」

  裴路上前，拿過垃圾袋：「你進去吧，我幫你丟。」

  裡面第二場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牧晚晚聞言感動，朝他飛了個吻，語氣真誠：「你真好！那我進去了！」

  門再次關上，裴路呼了兩口氣，想著牧晚晚方才那道飛吻帶起的那聲「啾」，心跳半晌都沒慢下來。

  他轉身朝基地外走去。

  「哥，我想好了，我喜歡她。」

  「…………？？？」

  這也太快了吧？才剛收了張好人卡呢？！

  把方才兩人對話盡收耳底的裴海也愁了起來，想了想，還是得支持自己弟弟的感情/事業。

  「那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