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後台的休息室。

  裴路戴著耳機，緊盯著屏幕，主播方的水晶炸了後，他拔下耳機問：「陳和，這個喵喵拳是誰的號？」

  陳和抬頭，睨了眼他的手機屏幕，裴路手往裡側了側，他只能看到隱約的直播頁面。

  他笑了聲：「怎麼，你在看喵喵直播？」

  「沒有。」

  「她是個女主播，挺漂亮的，」陳和笑道，「不過我已經下手了，小路你可不要跟我搶。」

  裴路：「……我不跟你搶。」

  小肉包問：「你怎麼快比賽了還在看直播。」

  「這就關了。」裴路說完，正準備關掉軟體，突然跳出一個抽獎頁面。

  【主播開啟抽獎環節：『下路爆了，送1000rmb紅包』，發送彈幕「主播不掛科」參與抽獎。】

  看著牧晚晚鬱悶的表情，他忽然有些想笑。

  羊哥剛走進來就看到裴路的笑容：「笑什麼呢？戰術想好了？」

  「沒，」裴路道，「猜不到他們的陣容。」

  他們今天打的戰隊是個花樣非常多的戰隊，這個戰隊只跟隊伍內部的二隊打訓練賽，沒開始之前永遠猜不到對面會搶什麼陣容。

  「ma這局打得真好。」虎哥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道，「節奏把握得太緊了，對面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被活生生滾雪球滾死。」

  「這有什麼？他們就中上強一點，」陳和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你們要是跟他們一樣強，沒準我們也能拿國內冠軍。」

  房間裡陷入沉默，大家表情都不太好看，虎哥那聲嘖極其明顯。

  裴路嘆了口氣，起身道：「我出去吹吹風。」

  「這麼冷的天，把大衣穿上。」小肉包把外套丟給他。

  「好。」

  裴路走到窗邊，冷風吹在臉上，感覺舒暢了一些。

  羊哥跟著出來，站到他身邊：「那adc怎麼樣？」

  「嗯？」裴路眉頭輕挑，曲起手指揉了揉鼻尖，「還行……」

  對裴路這種不會說狠話的人來說，還行並不是一個很高的評價。

  羊哥有些意外：「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太浪了，不適合打比賽。」他實話實說。

  打比賽不同於平時的排位，隊友是相互認識、語音溝通且事先做準備的，這年頭大家都喜歡滾雪球，浪過頭不小心被抓一次，就可能導致比賽失利。

  「這有什麼，」羊哥道，「陳和之前也是這毛病，不是也好了嗎。」

  提到這個裴路就忍不住笑著搖了兩下頭。

  陳和以前也是個浪逼，現在也不見改得有多好，會改善完全是因為以前賽後被粉絲噴得太慘，自己收斂了。

  天知道他們用多少場失敗堆砌起的陳和。

  裴路失笑道：「我不想再連輸六場了，羊哥。」

  「你在她身上只看到了浪這一點？」羊哥道，「她其他方面都無可挑剔。而且沒準她比陳和天賦高，也比陳和聽話呢？」

  天賦的確比陳和高。

  但是……聽話？？？

  看出他表情不對，羊哥問：「怎麼了？」

  裴路搖頭：「……沒事。」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我根本聯繫不上她。」

  裴路：「嗯？她不是個主播麼。」

  「是啊，我私下聯繫過她幾次，一說打職業她就不回了。」

  裴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女孩子受邀打職業，一般人都會以為是騙子吧，是我我也不會回的。」

  羊哥：「啊？」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邀請她的話，最好親自打電話或者登門拜訪比較禮貌。」裴路說完，轉身道，「我先進去了。」

  ？？？

  羊哥懵了：所以裴路到底贊不贊成他把wanan招攬進來啊？

  另一邊，牧晚晚什麼心情都被這輔助攪沒了。

  「我休息一下，吃頓飯，五分鐘。」

  在直播時間裡做其他的事，會被算作故意刷直播時常，是會被舉報的。

  上次吃火鍋時她就收到了管理員的警告，所以她也不敢吃太久了，只定了一份能很快吃完的拌麵。

  這次不用觀眾說，她自覺打開了比賽直播。

  今天ts的比賽在晚七點，進去時隊員剛好在ban選英雄，裴路的一張大俊臉就在屏幕左下方。

  牧晚晚覺得這男人長得太精緻了，睫毛長，唇形也好看，鼻子高挺，那眼神她見過，深邃得很。

  單挑出來都是禁慾系的五官，湊在一起卻非常溫和。

  「你們說，」牧晚晚蜷腿坐著，跟觀眾聊起天來，「為什麼裴路不去當明星啊？」

  這句話一出，彈幕停了停。

  緊接著就是一堆不同的猜測、結論從右邊飄出來。

  [我信了，主播真的是裴路迷妹。]

  [他當職業選手也很賺錢啊！等退役後弄直播，或者開個衣服、淘寶店，找幾個客服，那就是躺著收錢。]

  [樓上太天真了，現在賣那些也很難賺錢，除非是真的很有名氣……我個人覺得裴路本身就不缺錢，你們沒發現嗎？整個ts戰隊只有他不開直播。]

  [樓上是不是想太多了？說回來，我覺得裴路長得一般般，沒有徐浩帥！哼！]

  牧晚晚沒反駁任何一個彈幕，她就只是單純的有感而發。

  說來也神奇，本來挺煩躁的心情，看到這張臉，想起他的聲音，牧晚晚的心忽然就靜了不少，手邊的拌麵都似乎香了一點。

  美色果然動人啊。

  遊戲很快開始，裴路玩的是塔姆——一隻巨丑的大嘴蛤蟆怪。

  沒看幾分鐘，拌麵就空了，她拿手機開了直播，就擺在電腦屏幕下方，決定邊打遊戲邊看。

  她覺得裴路強就強在，他是個可進可退的輔助。

  你想打強勢時，他比你還強勢；你想慫時，他能把你保護得穩穩妥妥；有時你浪過頭了，他還能穩穩噹噹地把你拉回來。

  這把就尤其明顯，陳和快死的時候，裴路一個閃現上去把陳和吞到腹中，抗下一大波傷害，硬生生把人安全帶回了塔下。

  對面想集火秒人，基本不可能。

  [主播怎麼老是往下瞄啊，開掛了？]

  [你以為主播玩的是射擊遊戲？lol只有淘寶賣號店家用的升級掛和爆房掛吧。]

  [wanan在看比賽。]

  [能不能認真玩遊戲啊，這樣是對隊友不負責好嗎？真的垃圾！！]

  「我在認真玩，」牧晚晚道，「只是回城的時候抽空看一眼，我這3/0的數據難道是假的嗎？？」

  [三個人頭明明都是搶的，還好意思說？]

  牧晚晚：「你的遊戲號應該還沒升到三十級吧，看不懂團戰就安靜看直播，這三個人頭的承受傷害里，我的輸出率絕對都在60%以上，謝謝。」

  [真兇，這年頭代打都這麼牛逼了？]

  [小姐姐彆氣，跟黑子認真你就輸了。]

  牧晚晚當然知道，她一直不屑跟黑子計較，這些人，有把鍵盤就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我從來不喜歡回應黑子的話，今天在這裡說一下，雖然我是個新人主播，但是我的直播質量並不低，你們有什麼關於遊戲上的問題歡迎在彈幕問我，我只要看到都會解答，」牧晚晚頓了頓，「但我也不是沒脾氣，操作失誤你們可以噴，但是雞蛋裡挑骨頭我是不認的，有這時間黑我，不如多去提升一下你們的技術——或者卸載遊戲好好學習。」

  [在wanan嘴裡聽到『我也不是沒脾氣』這句話怎麼就這麼好笑哈哈哈哈。]

  [今天我們要學的古詩是：少壯不努力，長大娶wanan。]

  [哈哈哈樓上握草，打擾了！]

  牧晚晚原本還氣著，馬上就被彈幕逗樂了，咯咯笑了兩聲，點掉了地方的基地。

  與此同時，裴路那邊也已經壓到了對方水晶，馬上就能獲勝。

  這一次春季賽，ts的勢頭挺好的。

  剛結束遊戲，手機屏幕頂上刷出一條信息。

  林久：「！！！」

  牧晚晚趕緊拿起手機，回她：「？？？」

  林久：「你是不是發了一千的紅包？」

  晚：「是啊，怎麼了。」

  【林久給你轉帳元】

  牧晚晚挑起眉，沒收款。

  晚：「怎麼了？說清楚。」

  林久：「剛剛那局遊戲，是小綠茶看了你的直播回放後覺得沒面子，故意坑你讓你發紅包的，媽的。」

  牧晚晚挑出重點：「看我直播回放是什麼意思？」

  林久：「那天她的號不是本人在上。」

  晚：「…………」

  意思是她無緣無故噴了別人？

  林久：「下次你看到她，就跟她互演，大不了誰都別上分，那一千塊你久姐補給你。放心，沒在怕的。」

  對牧晚晚來說，一千不是小數目，她有時直播一天都可能拿不到一千。

  她跟斗貓的合同，一個月底薪是一萬，在新主播里算是高的，但如果禮物收得不多，仍舊不是什麼大數額。

  晚：「不用，你拿回去。」

  林久：「別這樣，你拿走，不然我心底不舒服。」

  晚：「真不用，那些觀眾一直抱怨我從來沒開過抽獎，說我開空頭支票，這次剛好堵他們的嘴了。」

  林久：「那以後要是再排到怎麼辦？她說要一直狙擊你，你也知道，你那段位很容易被狙擊到的。」

  晚：「不怎麼辦。」

  晚：「你放心，我有辦法治她。」

  她現在巴不得再排到那位喵喵拳女士。

  結束聊天，她又開了下一局遊戲，打完後發現ts.luu上線了。

  這麼快就回基地了？

  她點開對話框。

  【憂鬱王子：恭喜啊。】

  另一邊，裴路剛準備點觀戰，就看到憂鬱王子下面的狀態從遊戲中變成了在線。

  【ts.luu：謝謝。】

  【憂鬱王子：排兩把？】

  【ts.luu：好，拉我。】

  小肉包從不遠處探出頭：「小路，我上了，咱們雙排吧。」

  裴路啊了聲：「包子，你先跟虎哥排吧，我在排了。」

  「？？？」小肉包一臉委屈。

  裴路的表情比他還委屈，卻一點解釋都沒有：「我已經在選人了。」

  行，裝可憐裝不過對方，小肉包決定單排。

  虎哥朝他吼了聲：「拉我啊！包子！」

  「不拉。」

  虎哥瞪大眼：「為啥！」

  「你的號為什麼打這麼久了都沒上王者，自己心裡沒點b數嗎？」

  虎哥：「……」

  裴路選好英雄後，順利進入了讀條頁面。

  一進去就愣住了。

  只見對面的輔助奶媽皮膚下面的名字是：看我無敵喵喵拳。

  而ad女警下面的名字則是：tscch。

  是比賽結束後獨自離開的陳和。

  讀條完畢，五個英雄排排站在基地里。

  憂鬱王子（德萊文）：團的時候，誰都不要動這個奶媽。

  憂鬱王子（德萊文）：讓我來殺，謝謝，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

  ……裴路仿佛看到了燃燒在德萊文頭頂上的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