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姜曉生日那天，周家在城中一家高檔酒店定了包廂，二叔二嬸還有小姑姑一家都來了。
老爺子和老太太人沒來，不過也托周母給姜曉送了一個玉墜子。
姜曉心裡滿是感激，她知道兩位老人是真的對她好，沒有把她當外人。
幾位女士好奇，老太太這回又拿出什麼寶貝了。
這一看，小姑打趣道，「我和媽叨念過這個墜子，老太太果然偏心長孫媳婦，好東西都給姜曉了。」
周母嘴角含笑，「你看看她這張嘴。」
周家妯娌姑嫂向來感情親厚，習慣了相互打趣。
小姑把玉墜放好，「上回我在試戴項鍊，你們不知道我家這兩個小混蛋，和我說，媽媽，等你死了，這些都給我們了是吧？
我這手一抖，差點沒氣死。」
大家笑得喘不過氣。
周母搖著頭，「慕慕那天和修林說，曉曉的首飾以後都是給他媳婦的，修林回來特意和我們囑咐，以後不能在孩子面前灌輸這樣的思想。
當時他臉都僵了。」
二嬸嘆氣，「大嫂，你就別在我面前饞我了。」
小姑：「修澤還沒有消息？」
二嬸搖頭，「男博士也是個難題！」
姜曉借著去看兒子，趕緊離開。
周思慕正在和小姑姑們玩「你畫我猜」的遊戲，玩了幾局，周一南周一北要崩潰了。
看到姜曉來，想找到救兵了。
「姐姐，你給思慕報個美術班吧。」
姜曉忍著笑意，「我們是準備給報的，他也很愛畫畫的。」
一南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慕慕到底哪來的自信？
姐姐，我都不好意思說他畫得丑。」
一北點點頭。
姜曉明白她們的心情，「辛苦你們了。
你們去吃點水果，我來陪他。」
一南連忙擺擺手，「不不不，我們還是很喜歡和他一起玩的。
只是我覺得你和哥哥在慕慕的教育問題上要加把油。」
姜曉正色道，「放心，兩位小學霸。」
再看周思慕的畫，確實一言難盡。
周思慕看到姜曉過來，把東西收拾好，也不玩了。
他今天都沒有好好和媽媽說說話，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媽媽……」媽媽……」他一聲一聲叫著。
「你今天真漂亮。」
姜曉今天生日特意換了一件新裙子，深灰色娃娃領大裙擺。
「謝謝，寶貝。
來，我們拍張照片。」
周思慕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拍好了，母子倆認真看著照片。
姜曉忍不住誇讚，「我兒子就是帥。」
周思慕捂住臉，每次媽媽誇他，他都這樣。
「媽媽你也很漂亮。」
姜曉一臉幸福。
周思慕放下小手，「媽媽，你可以帶我去演戲嗎？
我賺錢給你買很多裙子。」
姜曉感動地要哭了，「寶貝！謝謝你！」
周思慕特豪氣，拍拍她的肩膀，「不客氣啦！」
坐在一旁的周一妍嘴角抽了抽，她哥每天在家是不是就對著這樣的畫面。
姜曉生完孩子和做了個手術似的，變化不是一般大，手段也是越來越高了。
不得不說，譯文在她的規劃下，已經成為華夏實力和人氣的擔當，姜曉為他挑的每一部戲都能讓他更上一層樓。
經紀人又苦又累又心煩，姜曉當初怎麼就想不通呢？
這時候，姜曉接了一通電話，竟然走了出去。
周一妍沖周思慕招招手，周思慕乖乖過去。
「姑姑，姑父沒來嗎？」
周一妍眼角一抽，「誰告訴你的？」
「我聽到奶奶和二奶奶說的，奶奶說，姑父太好看了，就是有點奶油。
咯咯咯……姑父是不是很甜啊？」
周一妍忍俊不禁，「姑父沒你甜。」
她親了親他的小臉頰。
周思慕哎呦一聲，「可我身上沒奶油。
我爸爸也老說，媽媽的嘴巴抹了蜜，可是，媽媽的嘴巴是沒有味道的。」
周一妍：「……」
姜曉來到走廊一側，接通了電話，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端清幽的聲音緩緩開口，「曉曉，生日快樂。」
姜曉掐著掌心，微微仰著頭，心裡想著，原來，你來記得啊。
「謝謝您。」
梁月默了一下，「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明天會寄到你的公司。」
她是怕當面給姜曉，她不會要。
姜曉擰了一下眉，一字一頓說道：「我爸爸回來了。」
梁月呼吸的氣息變了，「他還好嗎？」
「一個把自己放逐了男人，你覺得他會好嗎？」
梁月咽了咽喉嚨，「曉曉，我和你爸爸的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們是在一起過，但畢竟那是年輕的時候。
人年輕的時候總會犯錯。」
「難道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梁月的沉默再次深深的刺激了姜曉。
「如果你今天打這通電話里是想和我說這些，你我之間也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曉曉，你不能這麼衝動。
一直以來，很多事都是你以為。
你從來沒有聽過我的解釋。
你總是用自己的立場去看待事情。」
「我只知道，我的媽媽她拋棄了我，二十幾年不聞不問。」
「好了，今天我們不說這件事。
曉曉，媽媽只是想和你說一聲，生日快樂。
畢竟二十六年前，我生你的時候也是九死一生。」
姜曉神色緊繃，最後就像泄了氣的氣球。
「我們就做陌路人不好嗎？
我真的不需要你的補償，不需要！」
她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
一轉身，周修林正在不遠處，筆直挺拔，像一棵大樹，時時刻刻都在她身邊守護著。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朝他扯了一抹笑。
她突然展開雙臂，抱住了他。
周修林什麼都沒有問，輕輕拍拍她的後背。
姜曉就這麼抱著他，一分鐘，她平復好心情。
「你怎麼出來了？」
「看到你拿著電話匆匆出來。」
他看出來，她的表情不對。
姜曉望著他，「我們等會兒再進去，反正長輩都在，小豆芽有人看著。」
「求之不得。」
周修林拉著她的手，來到酒店後面的休閒區。
午後的時光，悠閒又自在。
竹林鬱鬱蔥蔥，風吹過，耳邊陣陣悅耳的聲響。
兩人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姜曉聲音平靜如水，「我是十三歲那年，無意間知道她沒有去世。」
「十三歲，初中。」
他沉沉說道。
「是中考前不久，知道後，我發了兩天高燒，老師嚇死了，一直勸我不要有壓力。」
周修林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溫柔有力。
「她改了名字，改了年齡。
後來我搜了所有與她相關的影視資料。
我爸留了很多她的照片。
我爸這麼多年都不在我面前提過一個字，我知道從他嘴裡問不出東西。
高一時我問過姑姑，姑姑很慌張，讓我不要問了，說是媽媽去世了就是去世了。
可是私下裡，我聽到她和姑父說，這個女人真的太狠了，自己的女兒一眼都沒有看過。
怕是曉曉將來和她在路上遇到了，她都不認得。」
姜曉呼了一口氣，表情淡然，「真的就讓姑姑說中了。
大一那年冬天，我在影視城第一次見到她。
我知道她是我媽媽，我緊張地打碎了手中的杯子，被她的助理罵了一頓。
她在旁邊什麼話也沒說，看了我一眼，就一眼啊！就像在一個陌生人。」
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懵了。
姜曉的每一個字猶如針一般，狠狠地扎著周修林的心。
此刻任何安慰的話都是枉然。
他停下腳步，雙目緊緊鎖著她。
周修林心疼極了，說，「我應該早點回國的。」
姜曉彎起了眉眼，「如果我們不能相遇，你早回來也不管用。」
「不。」
周修林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他會回來找她的。
「上次慕慕把她的鞋子毀了，我想，是那個時候，她懷疑我的身份的。
其實也有可能，她早就懷疑我的身份，只是有的人喜歡自欺欺人。」
不等到真相出來的那一天，總能粉飾太平。
「她想做什麼？」
「大概想彌補她心裡所謂的愧疚。」
周修林眼底閃過一絲無奈，聲音輕輕的，「以後我們一家人會永不分離。
你不想認就不用管。」
姜曉怔怔地對著他的眼睛，「周修林，對不起，這麼久才告訴你。」
他低下頭，在她的額角落下一吻，溫柔的，憐惜的。
姜曉的聲音微微哽咽，「沒有見到她之前，我一直很想很想見她一面，我總是在她想她肯定有苦衷的。
真正見到了，我又難受。
再知道，她對晉姝言那麼好，我真的有點恨她！可是想想，沒有她就沒有小豆芽……」她頓了頓，「我覺得沒有小豆芽，我和你很難在一起的。」
周修林失笑，看著她，那麼溫柔地看著她，語氣不以為然，「他倒是成了我們的功臣了。」
那麼多事，如今她能這般輕描淡寫地告訴周修林，這說明她真的放下了。
姜曉對他笑著，「回去吧。
這麼久不在，小豆芽要找我們了。」
兩人一回到包廂，長輩們都齊齊看著他倆。
小豆芽樂呵呵地笑著，「姑奶奶，我沒有說錯吧。
我爸爸媽媽會回來的。」
周修林走過去抱起「小功臣」，難得對兒子寵溺幾分，「怎麼了？」
小豆芽口齒伶俐，「你和媽媽出去了，姑奶奶他們很擔心。
我就讓他們不要擔心啊。」
周修林挑眉，誇讚道：「懂事了。」
長輩們不禁搖搖頭，面色尷尬。
小豆芽清脆的說道：「我告訴姑奶奶，我經常早上醒來就我一個人，原本晚上我們一家三人睡一起的，結果第二天你和媽媽睡在隔壁房間了。
所以啊你們不會不見的，只是兩個人去說悄悄話了。」
周修林表情一僵。
姜曉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長輩們顧忌小兩口的面子，沒搭腔。
周父和姜父各自拿著棋子，就是久久沒有落下。
大概只有周一妍能笑的出來，她笑的眼淚都掉出來了。
「你們一家這是表演小品呢！」
小豆芽弱弱道：「爸爸，我說錯什麼了嗎？」
周修林苦笑，「慕慕，家裡的事是秘密，不能告訴別人。」
「可是奶奶、二奶奶、姑奶奶不是別人。」
三位奶奶恨不得把這小糰子搶到懷裡來，真是太惹人愛了。
周修林解釋：「家裡的事只有爸爸媽媽還有你知道，當然以後要是有小妹妹，小妹妹也是可以知道的。」
小豆芽想了想，「爸爸，你又騙我了。
你都說了幾次有小妹妹，怎麼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