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林蕪小名阿蕪。
他們村裡的孩子，幾乎都這麼稱呼。
林蕪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小名有什麼奇怪之處。
直到高一下學期，有一次姜曉無意間問她，小名叫什麼。
她說叫阿蕪。
姜曉愣了一下，「啊嗚？」
她點點頭。
孫陽正在後面吃泡麵，康師傅的香味一瞬間整間教室都是。
有的同學受了引誘，頻頻回頭，又氣又惱。
秦珩輕笑一聲，「啊嗚，一口吃掉。」
孫陽抬眼，默默抱緊了自己的泡麵桶。
「秦珩，你想吃了，自己去樓下超市買唄。」
阿蕪，啊嗚。
林蕪尷尬不已，臉燙的厲害。
「所以你那時候就是這麼想的？」
秦珩臉上的笑意止住了，看著林蕪一本正經的模樣，「我那時候能有什麼想法？
你對我那麼冷淡，對孫陽都比我好！」
林蕪表情變了變，她發現她好像不太了解秦珩。
他怎麼能拿把這些話說的如此自然，一點羞澀都沒有。
秦珩轉了轉眼眸，「林蕪，我也是普通的男生，對自己愛慕多久的女孩子表達心意，這很正常。
親吻、擁抱，都是順其自然的事。
今天是我生日，我本來就想要一個吻作為生日禮物的。
沒想到你還給我準備了別的禮物。」
其實，那時候，他的心遠沒有表面上看著那麼平靜。
他也害怕，怕林蕪拒絕他。
她有她的理由，且不容反駁。
她媽媽、姑婆，還有她的將來，她還有她的經濟壓力。
林蕪望著他，她終於明白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
秦珩在她面前根本就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是誰說的，男醫生都可以一本正經的「耍流氓」。
「你爸以前讀的哪個專業？」
「電子。」
秦珩斂了斂神色，「改天我們一起去走走。」
林蕪想說，她已經去過了，她還拍了幾張照片。
等寒假回家，給她媽媽看。
可她還是點了點頭。
不知道爸爸能不能感覺到，她來了。
林蕪回去之後，程程盤腿坐在床上，「林蕪同學，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林蕪指了指隔壁，「去送生日禮物。」
「好啊！」
程程一臉笑意，「這麼晚喔——」
林蕪去拿自己的換洗衣服，「我去洗澡。」
程程又躺下來，「林蕪，好羨慕你啊。
你和秦師兄高中同學，大學校友，以後萬一做同事……想想都覺得美。」
林蕪從來沒有想過那麼長遠的事，不過她決定的事自然不會輕易改變。
「我去洗澡了。」
「快去吧。
我定了七點的鬧鐘。」
程程打了一個哈欠，「我先睡了啊。」
林蕪洗了澡，輕手輕腳地上床，關了燈。
黑夜中，她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她拿起來一看，是秦珩發來的微信。
秦珩：早點睡。
林蕪：晚安。
一切都不一樣了。
好像是在水中孤獨前行的小船一下子靠了岸。
第二天早上，只有一部分人出來散步。
秦珩早早地就在大廳等著了。
韓奕芯走過來，她換了一身休閒服。
「秦珩，早啊。」
秦珩點點頭，「大概沒有多少人會去了。」
韓奕芯瞭然，「估計都在睡懶覺。」
秦珩望著她，禮貌地說道：「昨天謝謝你的生日蛋糕。」
韓奕芯笑著，「正好碰上你的生日。
這個生日開心嗎？」
秦珩眼神微動，「很特別的生日。」
他會記住一輩子的，這是林蕪第一次陪他過生日。
韓奕芯和他認識一年多了，兩人因為同在一個社團，又在同一個老師的實驗室，所以兩人的關係要比班上一般同學親近一些。
她以前就知道林蕪的存在，秦珩說過，她一直以為林蕪只是他的同學而已。
可現在看著並不是這樣。
韓奕芯聰明漂亮，一進大學，她對秦珩產生好感，可她又是驕傲的，這一點從未表露過。
七點半鐘，要去爬山的人都在院門口集中了，不過只有八個人。
林蕪沒有過來，程程大姨媽突然造訪，她肚子疼的厲害。
林蕪陪著她留在民宿里。
她給秦珩發了信息，告訴他她要陪程程，不能來了。
韓奕芯看了時間，問秦珩：「林蕪不去了嗎？」
秦珩：「她要陪她同學。」
韓奕芯點頭，「那我們就出發吧。」
這個時節，山上的樹葉都落了，景色並不是那麼好看，只有零星的楓葉點綴著。
這座山不高，海拔610米，山路也不崎嶇。
秦珩和韓奕芯一路，兩人走在隊伍的中間。
韓奕芯平時大概是缺乏鍛鍊，走了一半路程就有些吃力。
秦珩回頭：「你怎麼樣？」
韓奕芯深吸一口氣，「你先爬吧，我歇一下。」
秦珩也停下了腳步。
後面的人也上來了。
「師姐，你怎麼了？」
韓奕芯擺擺手，「沒事的。
你們繼續吧，不用管我。」
大家看看秦珩，識趣地離開了。
「師姐，那我們先爬了。」
幾個人走了一截路，回頭看看兩人，大家交換了眼神。
「你們有沒有覺得秦師兄和韓師姐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不知道啊。
不過昨天的蛋糕是韓師姐準備的喔。」
「他倆很配啊。
郎才女貌，而且秦師兄是富二代，韓師姐家世也非常不錯，她爺爺是研究癌症的專家。」
……
韓奕芯看向秦珩，「你也走吧。」
秦珩見韓奕芯臉色發白，額角還冒出了虛汗。
「你是不是生病了？」
韓奕芯抬首，「昨天感覺有點感冒，可能是昨晚凍著了。」
秦珩擰眉，「有沒有吃藥？」
韓奕芯搖搖頭，「走的匆忙沒帶，以為兩天不會有什麼事。」
秦珩：「我們先下山吧。
你這個情況不適合爬山。」
韓奕芯：「你自己去爬吧。
我一個人沒事的。」
秦珩二話沒說，「我正好也準備下山。」
韓奕芯疑惑，「因為林蕪嗎？」
她頓了頓，「秦珩，你是因為林蕪才學醫的吧。」
秦珩轉眼眺望著遠方，霧氣繚繞的山頂。
「是的。」
他坦然回道。
韓奕芯心裡五味雜陳，感冒原本就讓她難受。
她斂了斂神色，嘴角划起一抹笑意。
是的，他從大一進校就沒有給過任何女生希望。
林蕪和程程留在大廳，大廳環境清雅明亮，老闆還特意給她們煮了咖啡，可惜程程不能喝。
林蕪翻著手裡的書，一隻黃毛加菲貓窩在她的腳邊，乖巧地睡著覺。
程程喝了紅糖水，整個人懶得動一下手指。
「一定是我昨晚喝了兩杯啤酒，大姨媽都刺激的提前了。」
林蕪垂目，「應該和啤酒沒有多大關係。
你這段時間經常熬夜打遊戲。」
程程卒。
不多時，秦珩和韓奕芯回來，正好碰到了林蕪和程程。
秦珩說道：「她有點感冒，你們有沒有感冒藥？」
林蕪搖搖頭，她沒有這樣的習慣。
程程弱弱的舉手，「我帶了感冒沖劑。」
她從書包拿出兩袋，「師姐——」
韓奕芯接過，「謝謝。」
她看了看大家，「我回房休息。」
「師姐，你去睡一會吧。」
林蕪見她眼下兩行青色，估計她也沒有休息好。
韓奕芯看了眼秦珩，「麻煩你了。」
秦珩點點頭，「下午回去前，我們再來叫你。」
韓奕芯勾了勾嘴角，「謝謝。」
說完，她獨自回房。
三個人留在大廳，各懷心思。
程程也不像平時那麼活潑了。
氣氛微微沉悶。
秦珩開口道：「我回房，放一下包。」
他一走，程程吁了一口氣，「感覺我就是一個超大瓦的電燈泡。
林蕪，你不趕緊回去陪秦師兄嗎？」
林蕪臉微微發熱，「等一會兒吧。」
秦珩回房把東西放好，沒多久重新回去。
林蕪專注著手裡的書，他坐在林蕪身邊，沙發微微陷下去。
林蕪轉過臉來，對他微微一笑。
秦珩看了一眼手中的書，書的魅力都比他大。
「你舍友呢？」
「剛剛她被隨宇叫去了，隨宇就是我們隔壁班的男生。」
林蕪合上書，她也看不下去了。
唔，她後知後覺，隨宇是不是要追程程？
秦珩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下次我們單獨出去，人太多了，玩的不盡興。」
林蕪心裡卻想到，他們現在哪有時間啊。
「好啊。」
秦珩抬手揉了揉她的髮絲，「你好像很喜歡貓？」
以前就見她很喜歡沈家那只可樂。
「以後我們也養一隻。」
林蕪唔了一聲。
以後，還要好幾年吧。
午後兩點，大家坐上了回城的大巴車，本次活動也算圓滿完成。
尤其是對於秦珩來說，這一切都在他的預計之中。
回校之後，秦珩和林蕪的生活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兩人只要有時間，還是一起上晚自習。
林蕪也慢慢接受了秦珩平時親吻，不過一切都是點到即止。
他們一起看書，一起討論論文。
第一學期的期中考試，林蕪的各科成績都穩定在班級前幾名，最後總排名第一。
班上的同學也沒有太多詫異。
努力終會有回報的。
這時候，她申請的助學金也批了下來。
林蕪鬆了一口氣。
她不想再花家裡的錢，她的經濟壓力確實很大。
一轉眼，元旦過後，就迎來了期末考。
B市的冬天比晉城冷多了，和南方不一樣，空氣很乾。
在室外的時候，風吹在臉上就像在刀刮一樣，很疼。
林媽媽經常關注天氣預報，怕林蕪凍著了，給她打來電話。
「阿蕪，零下十幾度，你多穿點。」
「知道了，璇姐之前給我買了兩件羽絨服，我有的穿。
何況宿舍和圖書館都有暖氣，室內很暖和。」
比家裡暖和多了。
姑婆年紀大，一到冬天，手上都是凍瘡。
「你別凍著。」
「你和姑婆也多注意身體。
我馬上就放假了。」
不過她還要幫小寒補課，大概要遲一些天才能回去。
很快期末考試結束，大家陸陸續續地回家。
宿舍只剩下林蕪一個人。
小寒媽媽請她照顧小寒一周，林蕪每天過去幫小寒上課，傍晚回校。
小寒媽媽和先生年底忙的不可開交。
雙方父母都來老家，小寒也不小了，便沒有讓老人過來照顧。
小寒媽媽私下和林蕪說過，小寒好像很喜歡她，父母說什麼他都不聽，可是他很聽她的話，希望她能引導一下小寒。
林蕪覺得可能他們之間年紀相差不大吧。
最後一天，小寒寫完作業，林蕪檢查好，「都對啊！」
小寒挑眉，「又不難。」
林蕪心想，那為什麼你以前考試都是倒數？
小寒看著她，「你明天就回家了？」
林蕪點點頭，「是啊。
年後我們再見了。」
小寒抿了一下嘴角，「今天我請你吃飯吧。」
林蕪笑：「不用啦。
我一會兒有事。」
小寒面露失望。
林蕪看著他，「我和我同學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小寒眼色一喜，「不打擾的話。」
林蕪哭笑不得，「當然不打擾。」
她趕緊給秦珩發了一條信息，告訴他一會兒她要帶小寒一起過去。
秦珩從實驗室出來，冷風襲來。
他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顫。
韓奕芯從後面跟上來，「你要出去？」
「去接林蕪。」
「她還沒有回家？」
已經放假一星期了。
「她有兼職。」
韓奕芯點點頭，「你們明天怎麼回家？
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們？」
「不用麻煩了。
打車去高鐵很方便。」
離過年不過六七天，這時候不管火車站還是高鐵站都是人。
「那年後見，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秦珩看了看時間，「我還有事，先走了。」
「再見。」
韓奕芯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眸色終於露出了一抹難言的失落。
身後有人出來，拍拍她的肩，「喜歡就主動一些。
秦珩不錯！」
她轉頭，「師姐，不是這樣的。」
師姐笑了笑，「走吧。
如果沒事，陪我這個孤家寡人吃飯去。」
韓奕芯彎起一絲笑意，「好。」
秦珩打車直接去了商場。
快過年了，商場裡滿滿的人。
他走了五分鐘，終於在娃娃機前找到了林蕪，還有一個比她還高的男孩子。
他打量了一眼這個小子，「你好，秦珩。」
小寒淡淡地看著他，「你就是小林老師的同學啊。
不好意思，今天打擾你們了。」
不好意思？
他真是一點沒看出來。
秦珩笑了笑，「你們在抓娃娃？」
林蕪展示著剛剛的戰利品，說道：「小寒很厲害，這些都是他抓的。」
秦珩看到她手中的玩偶，現在的小男生小女生都喜歡抓娃娃。
他問道：「晚飯想吃什麼？」
林蕪有些歉意，趁著小寒在抓娃娃。
她和秦珩說道，「他爸媽出差了，一個星期都沒回來。」
「沒事，一個小朋友。」
他挑眉，「回去之後，我送你回東陵。
不要拒絕我，我想男朋友送女朋友回家應該很正常。」
林蕪點了點頭。
這個人還真會挑時機。
秦珩一來，小寒也沒心思抓娃娃了。
三個人去了一家烤魚店。
原本是林蕪要請客的，結果秦珩和小寒都要去付錢。
秦珩看了一眼林蕪：「等回到晉城，你再請我。」
林蕪：「好吧。」
秦珩去付錢。
小寒突然問道，「小林老師，他是不是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