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林蕪掛了秦珩的電話就給媽媽打過去。
她的聲音平靜，沒有一點激動。
「媽，我考了716分。」
林母並不知道這個分數到底意味著什麼，她一直記得這個高考查分的日子，一直在等著阿蕪的電話。
「那就好，那就好。」
她捂住嘴角哭了出來。
這一年裡，她每一天都在祈禱。
「媽、姑婆，謝謝你們。」
「阿蕪，是我該謝謝你。
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懦弱無能。」
甚至她連基本的賺錢能力都沒有。
「媽媽，一切都好了。」
她一直相信，她們會好的。
林母咬著唇角，「阿蕪你想好報哪所大學了嗎？」
「去爸爸曾經讀過的大學。」
林蕪咬了咬唇角，「等我畢業時，你和姑婆一定要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好。
我們會等。」
姑婆坐在燈下，一下一下揮著蒲扇，老人的臉上滿是笑意。
「小阿蕪此後人生必然一帆風順。
你就不要操心了。
這孩子心善，會有福報的。
哎呦，鄔家人都不知道呢。」
林蕪舒了一口氣，立馬給郝主任打了電話。
郝主任正在學校，巡視高一晚自習，手機一響，他看到上面的名字，微微一愣，隨即嘴角揚起了笑容。
「林蕪啊——」
「郝主任，我考了716分。」
「716啊！」
郝主任克制著自己激動，「那真是太好了。」
他的心裡幾分酸澀幾分甜。
「謝謝您！可惜晚了一年。」
「哪裡可惜了！現在一切都圓滿了。」
郝主任樂呵呵地笑起來，「你準備報什麼專業？」
「B大醫學部。」
郝主任：「回頭我和B大招生辦主任聯繫一下。」
「謝謝您。」
郝主任掛了電話，整個人神清氣爽，步伐輕快。
看到高一這幫孩子，他不由得想到了四年前，他第一次見到林蕪的情景。
老天不會辜負那些努力的人。
郝主任來到高三老師辦公室。
幾位老師都在等消息。
很快，高三年級崔主任從市教育局那裡拿到了消息。
「市里最高分716分。」
他失笑，「咱們學校上屆的林蕪。」
郝主任激動地抓住了崔主任的手，「真是第一名啊？
！那真是太好了！」
他興奮地就像自己家的孩子考上狀元一樣。
崔主任搖搖頭，「也好！總歸是我們一中的。」
郝主任忍不住笑意，「老崔啊，你們今年高三慶功宴，要把張勤、歐陽他們幾位老師叫上啊！」
崔主任咬牙，「讓你得意！」
不過，晉城狀元連著兩屆都出自一中，也為一中在未來幾年裡奠定了晉城最好四星高中名號。
高考分數出來之後，電視台、報社的記者都找到林蕪，打算採訪她。
林蕪並不善於交際，後來在郝主任的推進下，林蕪接受了《日報》記者的採訪。
當天，《日報》刊登了一篇關於她的文章——《從大山里走出來的高考狀元》。
林蕪在採訪中感謝了自己的媽媽、姑婆，感謝了母校一中，感謝了幾位老師悉心培育，還有同學的鼓勵與陪伴。
最後，她說，尤其感謝一個人，謝謝他！
記者問：方便告訴我們是誰嗎？
林蕪歉意地搖了搖頭。
文章刊登之後，當天林蕪就上了各大網站熱搜。
記者很會抓點，學霸美女的人設一出來，瞬間就博人眼球。
不光成績好，長得還漂亮。
如預期一般成了今年狀元熱門討論人物之一。
這篇採訪，被郝主任剪下來，裝裱放在了辦公室里。
在他此後的執教生涯中，他總會時不時地拿出林蕪作為例子，講給後來的學生聽。
林蕪在填志願前，沈宜行給她打來電話。
沈宜行：「見過招生辦主任了？」
林蕪：「嗯。」
沈宜行沒有多說什麼，「車票定好後，把時間發給我，我去接你。」
「我自己可以的。」
「我們之間不需要客氣。」
林蕪：「好的。」
沈宜行：「葶葶，這幾天也回國了，你有時間順便去看看我爸媽，他們很想你。」
林蕪應了一聲，沈家她是準備過去一趟的。
高考志願填好之後，林蕪終於閒下來。
那時候秦珩正在準備期末考試，他和她說過這個暑假不回家，跟著老師做研發。
林蕪終於體會到了醫學生的忙碌了。
七月初，林蕪去了沈家。
沈父沈母都在，都在替她高興。
沈宜葶臉色淡淡的，「恭喜你。」
沈母：「現在都圓滿了。
到了B大，有什麼事可以找宜行。」
林蕪點點頭。
沈母拿出了之前就準備好的銀行卡，「林蕪，這裡面有點錢，我和你叔叔的一點心意。」
林蕪臉色一凜，「叔叔阿姨，我真的不能收。
你們已經幫我們很多了。
招生辦老師說了，我這種情況，不是特例，學校會有助學金的。
我現在不是孩子了。」
沈母：「話是這麼說，不過，我們也是希望你們沒有壓力能全身心讀書的。」
沈宜葶開口道：「你們就不要勉強林蕪了。
她又不是幾歲的孩子。」
沈母板著臉，「葶葶。」
沈父開口，「好了。
林蕪啊，如果將來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們。」
林蕪點點頭。
中午，她留在沈家用了一頓飯。
飯後，沈宜葶開車送她。
一年沒見，沈宜葶變化真的很大，她已經完完全全褪去了青澀，她染了頭髮，又燙了捲髮，畫著精緻的妝容，嫵媚動人。
縱使林蕪不懂車，也知道她開的這輛車價值不菲。
一路沉默，直到她住的地方。
林蕪解開安全帶。
「林蕪——」沈宜葶叫住她，「我還是很喜歡秦珩。」
林蕪愕然。
沈宜葶轉開臉，望著她，「高三畢業後的謝師宴，那天晚上，我向秦珩表白了。」
去年七月沈家請客，她邀請了所有的同學，除了林蕪。
在帝豪飯店裡，裝修典雅的包廂。
那天晚上，她鼓足了勇氣拉住秦珩。
光線柔軟的走廊上，她站在他的面前。
「秦珩，我喜歡你。
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就是喜歡你。
只要見到你，我就很開心。」
秦珩繃著臉，「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沈宜葶哭著笑了，「我知道，那個人是林蕪。
你為她填報了B大醫院部。」
秦珩臉色冷下來，「你累了，趕緊回家休息。」
沈宜葶抓著他的手，「為什麼是她媽媽救了我？
不然，你也不會遇見她。」
無論她怎麼做，林蕪還是和秦珩到一起了，而她和他們越來越遠。
秦珩扯下了她的手，決然而去。
從始至終，秦珩都沒有給過她一點機會。
「林蕪，我真羨慕你。」
沈宜葶發自肺腑。
「不管你跌的有多狠，總能爬起來。」
林蕪怔在那兒。
秦珩洗完澡，裸著上半身，從洗手間出來。
那幾個人還在看今年各省的狀元，津津樂道。
「學理的，不知道會不會去隔壁P大。」
「反正不會來咱們學院。」
「秦珩，今年大一女生顏值都比往年都要高。」
秦珩漫不經心地拿過T恤，他對面的高磊瞄了一眼他的胸口，「你那個小圓圈紋身挺可愛的，有什麼意義嗎？」
秦珩套上T恤，「一個符號。」
李讓翻著微博，「這個顏值超讚。
秦珩，你老鄉。」
秦珩邁過步子，看到熟悉的面孔，不由地扯了扯嘴角，記者挺會拍的。
「晉城一中，林蕪，高三復讀生。
秦珩你認識不？」
秦珩：「很熟。」
那三人瞬間一亮，急忙忙地要給他端茶遞水。
李讓：「她要是來B市，給我們介紹一下。」
高磊：「你可以請客。」
穩重的老大徐粲然開口：「你們別這麼激動，萬一人家有男朋友，你們都是白瞎了。」
秦珩唔了一聲，「她有男朋友的。」
眾人卒，真是白說了這麼多了。
八月里，林蕪回了一趟東陵村。
一回去，村里人都帶著孩子來看她，小孩子們大概都聽大人說了，羨慕地看著林蕪。
「阿蕪姐姐，我也要努力學習，將來像你一樣考大學。」
林蕪摸摸他們的頭，「過年回來，我檢查你們的功課。」
臨走前，林母拿了一筆錢給她。
「這是這幾年我給你存的，2萬塊錢。」
林蕪搖著頭。
「學費要用的，還有電腦。」
林母也是知道的。
「我能給你的只有這麼多了。」
她的手術費住院費都是沈家給的，她知道，這筆錢以後林蕪肯定要還的。
「媽媽，我自己能賺的。」
林母摸著她的臉，「阿蕪，去那裡好好照顧自己。」
林蕪最終拿了一萬塊錢，當天她就回晉城了。
店裡只有趙玉璇一個人，林蕪的心情有些低落。
趙玉璇理解她，「阿蕪，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分別。」
林蕪抿抿嘴角，「只是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了。」
「行李都收好了？」
「嗯。」
趙玉璇嘆口氣，從一旁拎出一個大袋子。
「這裡面是兩件羽絨服。
B市的冬天可比晉城冷多了。
你帶上。」
說著，她又從抽屜拿出一個信封，「這裡面有一萬塊錢。
拿著！」
林蕪僵在那兒，不肯接。
趙玉璇板著臉，「你從去年八月就在我店裡幫忙，一個月3000塊工資，我該給你3萬塊的。
剩下的2萬以後慢慢補。」
「璇璇姐——」
「別羅嗦。
到了學校以後去買電腦還有手機。
蘋果三件套，等過幾年，姐發達了，再給你配。」
林蕪眼圈通紅。
趙玉璇輕輕一笑，「這下村裡的人再也不會說女孩子讀書沒用了。」
八月下旬，林蕪獨自一人坐上高鐵去了B市。
晉城到B市四個小時的車程，時間很快，當她抵達站點，就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秦珩和沈宜行站在人群里，兩人各自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