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老婆
與姜鹿溪道了聲晚安,程行很快也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火車上沒怎麼睡好,這一天也是舟車勞頓。
鄧英做飯的時候,程行在客廳里跟程船聊天的時候都差點睡著了。
早上一覺醒來時間,程行打開客廳的門,便發現外面飄起了小雪。
一朵又一朵晶瑩剔透的雪花在空中來回飛舞著。
呼嘯的北風依舊沒有變小的跡象。
這些雪花便被北風吹著打在了程行的臉上。
有些冰涼冰涼的。
安城雖然已經入冬很久。
但這段時間都還沒有下過雪。
這是農曆2011年末,安城入冬後的第一場雪。
程行用溫水洗了把臉,沒多久,父母也都起來了。
隨著巨輪在各大城鎮上開始爆火之後,他們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本來只需要管理城裡的幾家巨輪,現在他們得到各個鄉鎮上去視察了。
挺忙的。
不過這種忙是充實的。
也是快樂的。
這也是為什麼許多五六十歲已經功成名就的企業家,哪怕人已經到了該退休的年紀,也依舊喜歡折騰或者繼續創業的原因。
有些人是閒不住的。
就像是姜鹿溪一樣,這個女孩兒的倔,也是改不了的。
「小行,等下你自己去吃早餐就行了,早飯我們就不在家裡吃了,今天我們得去一趟花鳥鎮。」鄧英洗漱過後對著程行道。
「行,爸,下雪路滑,等下你開車慢一些。」程行道。
花鳥鎮距離這裡四十多公里,還是挺遠的。
花鳥鎮因為以前是安城最大的一個花鳥市場,那裡賣花和鳥的非常多,在以前,安城有不少人都是很喜歡養鳥的,算是比較大的一個鎮。
程船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我比你謹慎多了,倒是你,你要是開車出去的話,也慢點開。」
「嗯。」程行也點了點頭。
「對了,媽,我們家還有鐮刀這種東西嗎?」程行忽然問道。
「鐮刀?哪裡還有鐮刀,老家的話倒是有,我們這裡哪有什麼鐮刀。」鄧英說道。
他們又不種地,再說了,現在村裡的人種地都不怎麼能用上鐮刀了。
割麥子有收割機,地里長草有除草劑可以打藥。
鐮刀這東西早就慢慢地淘汰了。
「沒事,我去五金店或者農具店看一下,那裡肯定有賣的。」程行道。
「你要鐮刀做什麼?」程船忽然問道。
「鹿溪家裡半年多沒住人,院子裡長了不少草。」程行道。
鄧英聞言搖了搖頭,這小子,看來比他們想像當中還要喜歡小溪那孩子啊!
不過姜鹿溪那孩子,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孩子。
鄧英道:「那你別忘了帶兩幅幹活的手套過去,枯草都很扎人的,小心扎到手。」
都是從農村走過來的,鄧英跟程船以前也是種過地幫著家裡幹過好多年農活的,雖然現在富了起來,但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嬌貴,所以對於程行要去幫姜鹿溪割草這件事情,他們也沒有多說什麼,而且鄧英還覺得姜鹿溪現在家裡就一個人,還是一個女孩兒,現在又下了雪,程行幫幫也是應該的,不然她一個人太不好弄了。
「知道了,媽。」程行道。
鄧英點了點頭,他們收拾好之後,程船便開車帶著她離開了。
他們離開後,程行也沒有一個人去吃早飯。
他從院裡也將自己的車開了出去。
要說成年的唯一好處,可能就是不用再像之前那樣到哪去都得騎著摩托車了。
特別是大冬天,騎著摩托車還是很冷的。
驅車來到了五金店,程行要了一把鐮刀。
他沒有多要,一來姜鹿溪家裡估計也是有鐮刀的。
二來要是姜鹿溪家裡沒有就更好了。
他買一把的目的就是想著自己割就行了,這下著雪那麼冷,就不讓姜鹿溪去割了。
只是當程行買完鐮刀,開著車來到姜鹿溪門口時。
卻發現他們家門口的草已經全都被清理完了。
並且清理的乾乾淨淨的。
跟遠處雜草叢生的地方形成了鮮明對比。
程行愣了愣,隨即皺了皺眉頭。
他敲了敲門。
不多時門開了,姜鹿溪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程行沒有去看她,而是看向了她身後的院子。
當看到院子裡也是乾乾淨淨,沒有了一棵雜草之後,程行才向她看了過去。
當看到姜鹿溪那挺翹的鼻子上有些泛紅,和本來白皙柔嫩的臉上都帶了些紅暈之後,程行的臉色徹底的陰沉了下去。
「姜鹿溪!」他生氣地道。
「昨天你不是跟我說,今天有可能會下雪嗎?伱看,現在就下雪了,所以我昨天晚上就想著趁下雪之前把這些雜草都給清理了。」姜鹿溪皺了皺鼻子,然後看著他道:「不是很累的,也沒有凍到,草沒有多少,我自己清理一個小時就清理完。」
「呵,姜鹿溪,你是覺得我沒有割過草嗎?」程行被她這句話給氣笑了,他道:「還一個小時,這院子裡家門口的,沒有三四個小時,你覺得能清理完嗎?」
「還說沒有凍到,要是沒有凍到的話,我昨天幫你暖了臉之後,你臉上跟鼻子上還沒有紅暈,你現在照鏡子看看,已經被凍的跟紅柿子一樣了。」程行道。
姜鹿溪臉上的兩張臉頰上,都是紅彤彤的。
像是在上面塗抹了兩個紅蘋果一樣。
姜鹿溪能感覺到程行在生氣,而且是生很大的氣。
還是那種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那種氣。
他臉上陰沉的很嚇人。
於是她便看著程行說道:「像紅柿子的話,那應該很可愛的,都不用塗胭脂水粉了。」
可愛嘛?
那確實挺可愛的。
她長得本身就漂亮。
臉頰兩側突然多出了兩個紅蘋果。
自然是很喜感,很可愛。
但這又不是塗抹上去的,是凍的。
程行沒好氣地道:「別在這裡跟我東拉西扯的在這賣乖,這套對我是沒用的,」
程行皺著眉頭道:「昨天臨走前是不是再三囑咐你跟你說過許多遍,讓你不要一個人去割這些雜草,等我今天來的時候再去清理?」
姜鹿溪本想賣個乖兒,這樣程行就不會那麼生氣了,但沒想到這一招對他沒用,姜鹿溪皺了皺被凍的有些疼的鼻子,然後看著他小聲地說道:「我不想讓你今天過來幫我割草,我想我割了,你今天來的時候就不用割了,下雪,天肯定會更冷的。」
程行聞言怔了下來。
他抿了抿嘴,認真地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兒一眼,最終嘆了口氣,然後道:「就這一次,下不為例,以後不管再出於任何目的,都不准再這麼做了。」
「嗯。」看到他終於不再生氣了,姜鹿溪鬆了口氣。
不過她雖然是這樣答應程行的。
但即便再遇到這種事情,她還會這樣做。
今天果然下雪了。
而且程行手裡還拿著鐮刀。
昨天自己清理後,程行就不用在這麼冷的天幫她清理了。
朋友,應該是互幫互助的。
程行已經付出很多了。
「走吧,別在這當門神了,風那麼大,還想繼續吹是吧?」程行道。
「哦哦。」姜鹿溪聞言,率先向著屋裡走了過去。
「誰讓你走了?」程行又忽然問道。
姜鹿溪不解地回了頭。
「手。」程行道。
「哦。」姜鹿溪伸出了自己的手。
程行牽住了她的手,帶著她走進了屋裡。
想到剛剛程行說的那句別在那當門神了。
姜鹿溪抿了抿嘴,她忽然回想起了還在安城一中上高三的一些場景。
那應該是2010年的時候,也是冬天。
程行也曾對她說過這麼一句話。
她突然覺得時間過得好快。
轉眼間,快到2012年了。
「你吃飯沒有?」姜鹿溪問道。
「吃過了。」程行道。
「你沒吃。」姜鹿溪搖了搖頭。
她能看得出來,程行應該還沒吃早飯。
「你騙人。」姜鹿溪道。
「學你呢。」程行道。
「學我?」姜鹿溪愣了愣。
「沒吃了說吃了,餓說不餓,不是你慣用你的伎倆嗎?說我騙人,姜鹿溪,我跟別人認識十年,也沒認識你一年騙我的多。」程行沒好氣地說道。
「沒有,我沒騙過你。」姜鹿溪搖頭道。
「是嗎?」程行鬆開握著她的手,然後用手在她那挺翹的鼻樑上輕輕地按了一下,問道:「疼嗎?」
「不疼。」姜鹿溪皺了皺鼻子,然後搖了搖頭。
「你看,還說沒有騙過我?」程行看著姜鹿溪剛剛說那句沒有騙過她時,就已經把目光轉向了門外的姜鹿溪說道。
她鼻子都被凍腫,又怎麼可能會不疼?
要是不疼的話,也不會一直皺鼻子了。
「我覺得不疼,就不算疼的。」姜鹿溪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那你無敵了。」程行道。
程行兩世為人,也算是見識過不少人了。
這丫頭算是他見過最倔,嘴也是最硬的人了。
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這嘴硬總不會是她父母教她的吧。
「我去做飯。」姜鹿溪道。
「還有菜嗎?要不要我開車去鎮子上再買些菜?」程行問道。
「不用,還有菜的,昨天中午我們剩的菜還沒有吃完,放在篦子上餾一餾就可以吃了,昨天你走過這些菜我都沒有吃,你應該不會嫌棄昨天中午吃過的飯菜吧?」姜鹿溪問道。
所謂的餾一餾,是他們這裡的方言。
是用屜子熱一熱的意思。
「吃剩的飯菜我倒是不嫌棄。」程行說完沒好氣地將她旁邊沒有戴的圍巾給她戴了上去,然後說道:「就是我喜歡的人竟然是個嘴裡沒有一句真話的小騙子,是誰昨天口口聲聲跟我說正在吃飯,吃的是昨天剩下的尖椒炒肉和土豆燉雞塊的?」
「我沒有口口聲聲說過,微信發的,不算騙。」姜鹿溪搖頭道。
說完,她起了身,然後看著程行,很認真地說道:「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叫我姜鹿溪,能不能不要叫我的全名?」
「為什麼?」程行問道。
「我們不是朋友嗎?叫全名太正式了,叫鹿溪就好了。」姜鹿溪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喜歡程行叫她姜鹿溪。
她感覺太陌生,也太生分了。
他們是朋友關係,朋友不應該叫那麼生分的。
「那我叫你小溪或者是溪溪吧。」程行道。
姜鹿溪聞言瞪大了眼睛,然後俏臉一紅,連忙搖頭道:「不行不行,小溪和溪溪太親密了,這些只有奶奶和父母叫過的,我們是朋友,你不能這麼叫我。」
「行,那我叫你老婆吧,這個奶奶還有你父母應該沒有叫過。」程行道。
姜鹿溪聞言直接嚇得落荒而逃。
看著姜鹿溪那被嚇得落荒而逃的樣子。
程行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起身站在門口看了會兒門口漸漸變大的雪花。
有人追求財富,有人追求名利。
但或許這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吧。
他跟沈復,到底是一樣的人。
只可惜封建王朝容不下沈復和陳芸這樣的人。
這個有著中國文學史上最可愛女人之稱的陳芸,在封建社會的壓迫下過得並不是很好,所以他很慶幸他跟姜鹿溪都是生在當下。
他沒有太大的理想和追求。
只想與自己喜歡的人廝守一生,不再孤獨。
在程行眼裡,姜鹿溪要比《浮生六記》里的陳芸,更好更要可愛一些。
想到這裡,程行便想到了她臉上的那兩個紅柿子。
確實挺可愛的。
很難想像,清冷孤僻的姜鹿溪,也會有一天因為別人生氣而去主動賣乖。
也很難想像,可愛這種詞彙,會從她的口中說出來。
但這也同樣說明著,自己想要在大三之前追到她,是很有機會的。
姜鹿溪的心到底不是冰做的。
但這一世,哪怕她的心是冰做的,程行也要一點點的將其融化。
因為想要在這茫茫世界找到那個唯一契合靈魂,實在是太難了。
所以他很喜歡李宗盛在千禧年寫的那首《晚婚》。
程行從雪中穿過去來到廚房。
姜鹿溪往鍋里倒好了水,正在切紅芋。
她把紅芋切成塊放入鍋中,然後又放上篦子,把昨天沒吃完的剩菜和餅子放在了篦子上,姜鹿溪昨天擀的餅子多,還剩不少呢。
程行過來幫其燒起了鍋。
姜鹿溪此時也搬個凳子坐了過來。
程行往裡面添了些柴。
燈火搖曳。
屋外風雪交加。
屋內溫暖如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