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愛的華爾茲

  「哦。」姜鹿溪輕輕地哦了一聲。

  「哦什麼？」程行問道。

  「沒什麼。」姜鹿溪搖了搖頭。

  畢業照拍完，眾人便各奔東西了。

  有上次回家時，沒把行李跟書拿完的，這一次便全都拿了回去。

  許多人離校後並沒有急著回家。

  不少人都約好了在晚上的時候再聚一聚吃一頓畢業飯。

  三班的人因為要拍畢業照的原因，比其它班的人晚走了一會兒。

  程行跟前世一樣，有些捨不得這個重生後又待了快一年時間的安城一中。

  相比於前世待了三年的安城一中。

  這一年，又多了許多難忘的事情。

  因此，在夕陽西下，晚霞懸掛在天際之上，柔和的像一盞燈火，在夜幕來臨前不停閃爍時，程行在晚霞的照耀下，又靜靜地在安河湖旁走了一圈。

  晚霞將湖水照的泛紅，從遠處望去，天與水鑲嵌在了一起。

  盛夏時的安城一中，還是很美的。

  只是望著不遠處安河湖裡的湖水。

  程行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在前世高二那年，也是盛夏時，程行他們曾跳入安河湖游過泳。

  那時候想要跳進安河湖的原因也很簡單。

  就是因為當時是上午眾人吃飯的時間，然後安河湖周圍的人不少，他們見有不少女生就在湖周邊，可以說是為了耍帥，也可以說是為了吸引女生的目光，也可以是少年意氣，在學校明確規定不能跳入湖中游泳時，他們直接跳入了湖中。

  事後自然是被教導主任徐山，狠狠訓斥了他們一頓，徐山倒是沒有體罰他們，只是讓他們在教室外面站了兩節課，但是丟了面子的鄭華，卻在他們每人的手上打了不少棍子。

  有些事情，現在想來，覺得還挺操蛋的。

  但青春，又哪有不操蛋的？

  程行最後看了一眼安城一中，便向著校外走了過去。

  這次離校，以後可就不會輕易再回來了。

  穿過熟悉的梧桐大道，來到學校門口時。

  此時的時間，也已經來到了傍晚七點鐘。

  如果說冬季的傍晚是在五六點，那麼盛夏時的傍晚，就得在七八點鐘。

  因為盛夏時的安城，到了七八點的時候，天才會完全的黑下來。

  程行忽然發現，在學校的門口，竟然還有著好幾個人沒有走。

  這些人中，有以陳青為首的王顏和李丹，也有以李妍為首的刁慧芝。

  程行有些驚訝於為什麼此時她們會聚集在這裡。

  因為在前世，此時的小院門口，已經沒什麼人了。

  那時候，是他一個人站在校門口，望著那名拿著行李的男生，回頭望望校園，然後在夕陽西下的晚霞里，離開安城一中。

  程行沒說話，他也在校門口停了下來。

  大約兩三分鐘左右，一名男生，背著書包，拿著行李，走出了學校。

  他在校門口看到程行還有陳青他們時愣了愣。

  這幾位，可都是學校里赫赫有名的風雲人物。

  他只是學校里一個很普通的學生。

  這次之所以那麼晚走，一是上次住校時的被子，還有一些書籍都沒有拿回去，二是他把校園裡的一些地方又重新逛了一遍。

  他的學習成績並不好，中考時雖然勉強考入了安城一中，但是這裡人才濟濟，很快他就掉下了隊伍，然後漸漸地成績下滑的越來越嚴重。

  這些人，原先都是很難見上一面的。

  更何況是如此近的距離了。

  特別是站在門口的程行。

  身為理科班的學生，他特別佩服程行，因為程行算是安城一中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以理科班學生的身份，把文科班那些高傲趾高氣揚的學生壓的喘不過來氣的。

  而且最近他聽說，程行現在不只是語文很好，理科的許多成績也都提了上去。

  只一年的時間，成績就進步那麼大，這不得不讓他欽佩。

  因為這些年他也是有努力過的，但那些題依舊搞不懂。

  晚出校門，是因為這次高考他考的並不好，雖然分數還沒有出來，但每個人對於自己考試的成績，其實在動筆做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心知肚明的了。

  一張試卷，留下了無數空白。

  這樣的高考，又能考出什麼樣的好成績呢？

  因此這一次，算是他最後一次來安城一中了。

  這次考試結束，他就要去鄉里許多早就不上的同齡人所在的城市，他們都在那所城市的飯店給人打工，聽說條件還不錯，不僅管吃，還包住。

  如果幹活麻利點，又會討好上司，幹個兩三年，說不定就能當上領班。

  只是他知道，對於老實巴交不會說話的他來說。

  這些，都是跟他無關的。

  他的人生，仿佛是能一眼看到頭的。

  要說此生最幸運，也是他最引以為豪的事情。

  就是中考那天，忽然發揮神勇，然後壓著分數線，考上了安城一中了吧。

  然後又有幸，與程行，與姜鹿溪這種熠熠生輝的閃耀人物成為了同一屆的學生。

  想著今天的畢業典禮。

  程行能改編《軍中綠花》，能編導那非常出彩的《青春，再會》，能在最後壓軸的時候登場，唱出一首別人都沒有聽過，但歌詞旋律都很動聽的畢業歌曲，或許，這就是尋常人和天才的最大差距吧。

  不過，一切都結束了。

  他重新整理了下書包，然後迎著天空的晚霞，踏出了安城一中的校門。

  而此時，不論是陳青，還是李妍，看著面前的這一幕。

  眼睛裡都露出了一些迷茫。

  在《安城》里，程行寫出過這一幕。

  在畢業典禮上，程行編導過這一幕。

  而在此時，真實的一幕又在此時上演。

  她們忽然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程行小說里的世界。

  她們沒有第一時間離開校園。

  就是突然想在《安城》里的這個時間，去看一看那個依依不捨走出校園的那名學生。

  而現在，她們真的看到了。

  那名男生離開，程行也在此時走出了安城一中的校門。

  程行離開後，現場就只剩下了陳青和李妍她們。

  當然，還有遠處剛剛從車棚里騎著自行車走出來的姜鹿溪。

  只是她並沒有騎著車子走過去，而是在距離校門口還有好幾米的地方停下了。

  因為她在校門口看到了程行，還有陳青和李妍。

  「你不打算放手？」李妍看了一眼旁邊的陳青一眼，然後笑著問道。

  陳青沒說話。

  「如果他沒有喜歡的人，我也不會放手，但可惜，他現在有喜歡的人了。」李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眼眸里露出了一抹苦澀。

  以前那麼多男生喜歡她，她一個都看不上。

  如今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男生，但這個男生卻並不喜歡她。

  那時候她不懂一個本來就只是用來上學的高中，哪裡來的那麼多愛恨情仇，又哪裡來的那麼多關於愛情上的遺憾，但她現在終於知道遺憾是什麼了。

  愛而不得，便是遺憾。

  「他們不是還沒有在一起？不是嗎？起碼姜鹿溪還沒有同意。」陳青看向了李妍。

  只要他們還沒有在一起，只要姜鹿溪還沒有同意。

  她就有機會。

  「而且，我不認為姜鹿溪會跟程行去談戀愛。」陳青道。

  昨天，她請趙龍吃了頓飯，在趙龍喝醉了酒之後，她從趙龍的口中得知，程行確實喜歡姜鹿溪，只是他並沒有追到姜鹿溪，因為姜鹿溪沒有答應程行的表白。

  而且她也從趙龍口中得知，他們最近鬧了矛盾。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聽趙龍說，程哥想追到姜鹿溪很難，因為姜鹿溪的眼裡只有學習，沒有其它的什麼，不然換成其她女孩兒，程行早就已經追到了。

  這跟自己印象里的姜鹿溪是一樣的。

  而當自己問起程行跟姜鹿溪是什麼關係時，趙龍跟自己說程行之前跟姜鹿溪是朋友關係，因為程行多次幫她的原因，兩人成了朋友。

  這讓陳青多了許多希望。

  陳青說完，看著程行離開的背影，忽然在天地間最後一抹餘暉落下去的時候，向著程行狂奔了過去，此時的陳青才真正的想明白，哪怕程行跟姜鹿溪之間沒戲，但是此時，也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因為這次的機會沒把握住，兩人就徹底沒了再見面的機會。

  想到這裡的陳青，內心發堵的厲害。

  有些喜歡，原來早在去年程行在那封情書上寫下那首詞的時候就開始了。

  只是當時的她，被當眾表白，窘迫羞澀又氣惱，並沒有多看那封情書上的內容，否則就憑程行在情書上寫下的那首詞，陳青也不會當眾去拒絕，並且把情書還給了他。

  後來，《燈火》《安河》《草螢有耀終非火》一篇又一篇意氣風發的文章橫空出世，《安城》更是在全國大火，那時的她對於程行，便越來越喜歡了。

  只是，因為種種原因，這些喜歡，都很克制。

  但在離別的最後一天，陳青不想再克制自己的內心了。

  喜歡，那就去把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

  喜歡，那就去追。

  所以，在今天的畢業典禮上。

  她道了歉，鞠了躬。

  並且借著自己最喜歡的那部電視劇里的插曲向其表了白。

  陳青的話，跟陳青突然的向程行追去，都讓李妍愣了愣，也讓她皺了皺眉。

  而此時看著姜鹿溪突然騎著自行車過來。

  她道：「鹿溪，我可以輸給你，但不可以輸給陳青，如果你不想程行就這樣被陳青給搶走的話，那就過去把程行搶過來，陳青現在肯定是過去告白了。」

  姜鹿溪聞言愣了愣，她看了一眼前面陳青忽然向前跑去的畫面。

  她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我又不談戀愛，程行喜歡誰，跟誰在一起，跟我無關。」

  「真的不喜歡？」李妍望向了面前這張傾國傾城的面孔。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哪怕是同為美女的李妍，都覺得姜鹿溪長得很漂亮。

  「我不談戀愛。」姜鹿溪搖頭道。

  「這可是你說的，你要是不談戀愛或者不喜歡程行的話，那我也去追了？我剛剛說了，我可以輸給你，但絕對不可以輸給陳青。」李妍看著她笑道。

  「你想追就去追啊，跟我又沒什麼關係。」姜鹿溪道。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這可是伱說的，到時候我追到了你可別後悔。」李妍笑道。

  姜鹿溪抿了抿嘴唇，沒吱聲。

  她沒再與李妍說話，騎著車子離開了這裡。

  而看著姜鹿溪騎著車子離開，李妍嘆了口氣。

  她多麼希望剛剛姜鹿溪說的是真的。

  如果姜鹿溪真的不喜歡，那該多好。

  但喜歡過人，她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程行正在往家的地方走著，盛夏傍晚的風輕輕吹著，沒了白天的暑氣，但風已經帶了些熱氣，但是這自然吹拂的風很舒服，遠比空調吹的風要舒服很多。

  因為到了五月，到了田家人倍忙的時候。

  許多去外地打工的人開始回來收割麥子。

  因此現在的安城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但學校附近的地方是安靜的。

  特別是傍晚的時候。

  安靜到程行能聽到身後有人向著自己跑過來的聲音。

  程行回過頭，就看到穿著白色長裙腳上踩著一雙水晶高跟涼鞋的陳青跑了過來。

  她剛剛是穿著高跟鞋跑過來。

  因此便難怪會發出那麼大的聲響。

  今天的陳青打扮的確實很漂亮。

  上身穿著一件短袖高腰上衣，下身是一件白色的及膝長裙，腳上穿著一雙白色的高跟涼鞋，一雙筆直纖細的美腿，和那白嫩好看的玉足，都裸露在了外面。

  她的長髮沒有被紮起來，還是被攏到了兩側，被傍晚的暖風吹得飛揚。

  她還化了淡淡的妝，因此就更顯得更加靚麗了。

  「穿著高跟鞋就別跑那麼快了，很容易摔倒。」程行道。

  「這雙高跟鞋，是為你穿的。」陳青抬起好看的眸子看向了他。

  程行沒吱聲。

  「你知道，我很喜歡《一起來看流星雨》這部電視劇，在這部電視劇里，有一個很經典的舞蹈和一首很經典的歌，我很早就把這個舞蹈跟這首歌給學會了，在我的夢想里，這個舞蹈跟歌曲，我以後一定要在我喜歡的男生面前唱一次，跳一次。」

  「原本想的是，那大概會是到了大學，或者是大學畢業以後的事情，也有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自己喜歡的人，這個舞蹈一輩子也跳不出去，歌也一輩子都唱不出去，但這世上總有些以外的事情，比如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發現我喜歡上了你。」

  陳青沒再說話，望著眼前的程行，她忽然輕輕地哼起了歌。

  踮起腳尖，提起裙邊，讓我的手輕輕搭在你的肩。

  舞步翩翩，呼吸淺淺，愛的華爾茲多甜。

  一步一步向你靠近，一圈一圈貼我的心，就像夜空舞蹈的流星，一步一步抱我更緊。

  隨著美妙動聽的歌聲響起，陳青提起了裙邊的衣角，開始在夜空下翩翩起舞了起來。

  參加畢業典禮的學生已經全部離校。

  這條校門口長滿白楊和梧桐的小道上，只有他們兩人，和偶爾路過的車輛。

  當最後一舞結束之後，陳青望向了程行。

  「程行，我喜歡你。」在這一刻，陳青正式表白了出來。

  而在這條小路上，有的又何止他們兩人。

  在不遠處的一顆白楊樹下。

  車子早就已經停下的姜鹿溪，正望著不遠處的這一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