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無盡的黃土群山中,一條條蜿蜒曲折的山間小道埋入其中。Google搜索
千千萬萬條小道的其中一條,一群雪白色的身影正緩緩前行。
厲長老擦了擦額間的汗,心情愉悅地向大家宣布,「出了這條峽谷,約莫再往前走三公里路就是我崑崙族祖地了,那裡設有強大的隔離結界,一般人找不見它。」
鈺鏡顏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可是這裡還是沒有中原好,儘是些光禿禿的山。」
厲長老少有的和顏悅色,「我們祖地可不一樣,依山傍水,是一處世外桃源。」
鈺寒寧拍了拍鈺鏡顏的頭,「鏡顏放心,我們崑崙祖地可是這世上最美的地方。」
他的童年就是在那裡度過,一直到十五歲才跟隨族人的隊伍遷徙外界,去學習外界新出的陣法。
崑崙族人每十年出一次門與外界交流學習,十年後便又會回到故地休養生息。
鈺鏡顏之所以未見過崑崙祖地,不過是因為,他是阿姐在外界遊歷時生下的孩子,常年跟著遊歷的族人四處飄蕩。
鈺寒寧望著前方也充滿了期待,族裡每次出門遊歷時離開的都是青壯年,老年人和孩子是要留在祖地的,那些他當初離開時還一個個圍在他身邊討糖吃的孩子估摸長大了吧?
他們一定不敢相信,短短十年,族長父親與母親雙雙死在外地,而他這個曾經被族人寄託厚望的少主竟投入了其他門派。
族裡還多出個他們從未見過的年僅五歲的幼主……
真是……世事無常啊……
「原地休息一刻鐘!」厲長老吩咐大家,「休息完,我們就一口氣走回家!」
四周響起了族人的歡呼聲。
厲長老吩咐完眾人後,便徑直走到正坐著休息的鈺寒寧身邊,他一向嚴厲的臉有幾分動容。
從儲物戒中取出三個骨灰罈擺好。
那罈子里分別裝了鈺寒寧的父親、母親與過世不久的風長老。
「跪下磕幾個頭吧。」厲長老嘆息,「磕完頭你就離開。」
鈺寒寧微怔,望了眼遠處通往崑崙祖地的小道,雙手緩緩地握緊了拳。
鈺鏡顏十分不舍地抱緊了鈺寒寧,「鏡顏不要小舅舅走。」
鈺環箏也走了過來求情,「厲長老,寧兒都送我們到家門口了,就讓他去族裡喝口茶再走吧,這一別還不知多久才能再相見。」
厲長老望著鈺寒寧的眼裡有痛惜也有不舍,但仍是決絕道,「他不是不知,那崑崙陣印只有崑崙族人才能進得去,他早就叛出崑崙族了……」
他又看了眼鈺寒寧,那孩子至今都是崑崙族的打扮。
一襲白衣飄飄,額間紅繩穿玉。
但,那又怎樣呢……
「八年前那場大難,我族人遊歷至默雲關遭遇埋伏,族長夫婦為護族人慘死,出門時三百九十二人,只余兩百一十五人存活,當時,是少主你毅然決然扛起了隊伍,帶領我們繼續前行,厲某這些年始終銘記於心。」
如今這支隊伍只有一百六十三人回來。
厲長老滿臉滄桑,想到那時意氣風發的少主仍是滿心欣慰,那時,他以為他能扛起建設崑崙族的重任……
「少主,你要知道,族人從未拋棄你,是你,為了一個女人拋棄了族人。」
厲長老話音剛落,鈺寒寧緊握的拳頭便鬆開,他嘆了口氣走到三個骨灰罈前,重重的跪下,磕頭。
其他休息的族人也紛紛圍了過來,望著鈺寒寧滿目不舍。
鈺鏡顏已經開始大哭特哭,「嗚嗚,鏡顏不要小舅舅離開!厲長老壞蛋!」
鈺寒寧起身後,將鈺鏡顏抱在懷裡安撫了一番,「鏡顏乖,要好好跟著厲長老修習陣術,將崑崙族發揚光大。」
鈺環箏也滿目含淚,一把將鈺寒寧及鈺鏡顏抱住,「寧兒,阿姐捨不得你。」
她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紙包打開,是滿滿一包酸梅干,「前些天看到有酸梅樹,阿姐就去摘了些梅子,只可惜時間太短,梅干還沒成型,估摸味道沒有阿娘做的好吃,寧兒不要嫌棄……」
鈺寒寧眼眶微紅,將梅子收下,「寧兒怎麼會嫌棄呢?寧兒還記得,小時候常常與阿姐一道偷阿娘制的酸梅干吃的情景呢,阿娘的梅干都沒製作好就被我倆偷著吃光了。」
想到童年的趣事,姐弟倆都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柳徹走來摟著鈺環箏的肩膀,對鈺寒寧說道,「你放心回萬靈宗吧,你姐和你侄兒都交給我守護。」
鈺寒寧笑著和柳徹擊掌。
鈺鏡顏擦著淚花悄悄湊到鈺寒寧耳邊道,「小舅舅你放心,鏡顏長大了就去萬靈宗娶神仙姐姐去,到時候萬靈宗就和崑崙族是一家了,小舅舅也可以回崑崙祖地了。」
鈺寒寧颳了刮他的鼻子,「人小鬼大,還是好好修習你的崑崙陣法吧,下次見面小舅舅要考你的。」
鈺鏡顏氣呼呼地撅起了小嘴。
鈺寒寧笑著和族人揮了揮手便瀟灑的轉身離開。
轉過身後,他滿臉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數不盡的落寞與蕭索。
他又想起記憶里那個淺笑嫣然的女子。
第一次見到他,那時他才剛從祖地出來不久,一次和族人走散,對外界人生地不熟的他很是惶恐,他那時甚至連買東西要付錢都不知道。
是她好心地幫了付了帳解除了他的尷尬,好心地帶他嘗遍大街小巷的各種美食。
他淡漠不善言辭,她像一隻嘰嘰喳喳調皮可人的小燕子,每日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個不停。
得知他的年齡她笑得眉飛色舞,「啊,寒寧只有十五歲,好小啊,我年長你四歲,以後你都得聽我的。」
然後她嚴肅命令,「現在閉眼。」
他那時鬼使神差的就照做了,她在他唇邊如蜻蜓點水一般落下一吻,笑得明艷動人,「蓋章了,寒寧以後就是我的人喲!」
那個在年少時輕易就撥動了他心弦的少女,叫冰燕啊……
為她做的一切,他都不曾後悔,不管她是生是死,她都是他心裡的唯一。
唯獨……當年為了救她一命受了靈尊所迫,拋下族人拜入萬靈宗一事,他永遠愧對族人。
當鈺寒寧從往昔的記憶里回過神時,才發覺自己竟不知不覺走了很遠。
他忽地頓步,手指拂過額間的穿玉紅繩。
這才記起,冰燕送他的那根紅繩還在鏡顏額上未曾取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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