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大廳中原本還彬彬有禮的名流們,在遭受慘重損失後,對慕家和安家的恨,幾乎達到了頂點。
那原本只是安家和慕家爭鬥的場面,瞬間就亂了起來。
不少名流的保鏢也在一聲令下,分別對安家和慕家的人出手。
而台上的慕岩,重新拿起嗩吶。
嗩吶聲又起,音色深沉厚重,聲聲迴蕩,情感交融,直抵人心。
這一次的曲調雖然跟之前的那一首不一樣,但依舊是那麼的悽美。
特別是已經沉醉在其中的慕岩,在騷亂的大廳,唯獨台上的這一道身影,傲然,挺拔。
他閉著眼,一個人盡情地演繹著。
只是,這次的曲調,似乎是為那些破產陷入恐慌的人們準備的,又似在為安家和慕家跌入萬丈深淵而演奏。
那種撕心裂肺,是痛失錢財的天昏地暗,也是痛失生命之人的悲憤。
慕澤終於被安之怡割掉了大半的肉,被抽筋扒皮,在生不如死中,受盡折磨而死。
而重傷的安之舟,也落在了慕志他們的手中,同樣被這種方法致死,甚至還要慘一些。
「不該,我不該,不該生在安家啊!」
終於,安之怡發出撕裂般的淒喊,在瘋癲中自盡,死不瞑目,眼睛所瞪位置,是安丞允。
如此悲慘景象,何等的悽惶!
也是這時,台中間的慕岩,猛然抬高了曲調。
聲聲嗩吶,鏗鏘有力,如同一股澎湃的浪駭,破浪前進。
但是很快又轉為一陣蒼涼悽惶。
「聽得我想哭!」
「老沈,你說我這個弟弟到底經歷了什麼,到底要怎樣的悲苦經歷才會有這種蒼茫天涯的感覺。」
程知妤望著台上那已經沉醉的年輕人,美眸漸漸濕潤起來。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手策劃的復仇,安家和慕家完了。」
安家的確完了,但安丞允似乎還不甘心,因為慕岩還活著,這個導致悲劇延續,導致他們安家灰飛煙滅的儈子手還活著。
「三位靈者大師,這是我為數不多的錢了,最後請求你們,殺了慕岩。」
安丞允拿出三張卡,分別給身邊的三位一星靈者,做了最後的請求。
三人不約而同點頭。
於他們來說,多來年一直都是安家供養他們,他們有義務為當家人做事,何況是最後一件事。
再說他們要殺的人連靈者都不是,只是靈徒,太容易了。
所以,三人為表離別的忠心,一起嚮慕岩動手。
「老弟,小心。」
「小心慕岩。」
三道殘影帶著強大能量撲嚮慕岩的那一瞬,程知妤和楚硯塵幾乎是不約而同出聲提醒,兩人同時急掠上去。
慕岩也沒有去防守,更沒有動,他依舊沉浸在半月前爛尾樓中幕幕情景。
「哈哈,爽,這狗東西終於是要死了。」祁書晨心裡很舒暢。
畢竟是三位一星靈者同時出手,這癮君子就算有程知妤那種強者相助,這麼遠的距離,也救不了他。
「要死了嗎?怪可惜的,我還沒踩他呢!」虞子宴望著那渾身能量雄厚的一星靈者已經抬手朝慕岩天靈蓋劈去,竟然惋惜了一下。
倒是藺少禹,他想去救,可突然間又不想出手了。
或許,這個人死了,自己應該更高興一些吧。
然而...
不錯,就是然而。
一瞬間而已。
三位一星靈者即將劈中慕岩三個致命處時,一道更為恐怖的能量突然在大廳中爆裂炸響。
轟轟...
之後,眾人都是清晰的看見一道殘影,帶著赤紅光速,幾乎是憑空出現。
「快退!是更強的靈者!」
安家三位一星靈者,不知誰喊了一聲。
也就是這一驚駭聲,徹底打破了全場的混亂。
只是還沒等他們完全抽身退避,那赤紅光柱竟然神奇般地化為一隻巨大的手掌,生生擊在三位一星靈者身上。
「嘭嘭嘭...」
幾乎是要炸裂耳膜的巨響,伴隨著恐怖的浪駭,席捲開來。
「天了,這是二星靈者還是三星靈者啊?」
「好強!」
「太恐怖了!」
驚呼聲炸響,深深地被這恐怖能量震懾。
當安家那三位一星靈者倒飛落地,帶著痛苦之色站起身子時,所有骨頭竟然在瞬間全部粉碎,再次軟軟地倒下。
到死,三位所謂的一星靈修強者,都不知道他們的對手是誰,又是被誰秒殺的。
程知妤和楚硯塵也被嚇著了。
剛才那一掌到底蘊含著何等恐怖能量,楚硯塵不知道,可程知妤清楚,難怪她目瞪口呆。
還有旁邊沒來得及出手的沈晟,內心也是顫慄無比。
似乎,他們對慕岩的認識,只是冰山一角罷了。
嗤嗤聲後,所有人方才看清出手的人長什麼模樣,可惜沒人認識。
「怎麼這麼年輕!我估計比我大不了幾歲。」虞子宴活動著有些僵硬的下巴,渾然沒發現他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能不能不要這麼玩啊,這狗東西身邊居然有這種強者暗中保護,讓小爺我以後還怎麼搞死他啊。」祁書晨想哭。
出現在慕岩身邊的青年男子,跟慕岩一樣,也是一身黑裝,但卻沒任何表情。
他默默地站在慕岩身後,一句話都沒說。
可即便這樣,只要他往那兒一站,無形中讓慕岩變得更加神秘,似乎有種遙不可及的錯覺感。
特別是安家這邊,安丞允兩眼一陣發黑,早已痛心疾首的他,再也支撐不住,鮮血慢慢從嘴角溢出,仰面倒下。
這時,慕岩緩緩睜開了眼,望著凌亂不已的大廳,依然做著最後結尾演奏的他,目光自然落在左邊最為慘烈的場景上。
慕澤和安之舟兩人的死狀,是那麼相似,慘不忍睹,雖不是他慕岩親手所為,可也是他一手導致的。
這個仇,他終於報了!
至於倒在血泊中的慕志和安丞允,慕岩也只是看了一眼,即便是他叔叔,他同樣沒有半分憐憫。
有的,只是暢快!
因為,這位並不是他的親叔叔,是他爺爺和奶奶年輕時外出,從外面帶回來的。
這個秘密,他任何人都沒說,包括曾經的王世鈞。
慕家人,也沒有人知道他慕岩知曉這個秘密,畢竟他那時候太小,有次藏在爺爺的書房裡玩,聽爺爺偶然間和奶奶提過一嘴。
如果真是親叔叔,他下手不可能這麼狠,今日簡直就是將慕志這一支連根拔起。
或許...
過了今日,可以去找奶奶了!
她老人家應該會告訴自己想知道的事吧。
慕岩慢慢走出大廳,站在大廳門口,轉身,奏完。
一曲嗩吶悠悠魂,尾奏裊裊的樂聲似乎穿過歲月的塵埃,斬斷了曾經的恩怨情仇。
對慕岩來說,沉澱在心底的,只有那份對父親的深深思念和莫名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