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有些事,很殘忍

  慕岩親口承認了!

  鞠躬的眾人,也是聽得清清楚楚,但最恍惚的,應該就是楚硯塵。

  這個時候,他楚硯塵終於明白了前些天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媽的,太丟人了!

  「爸,我是時禾,您兒媳,已經跟慕岩訂婚了。」

  時禾一叩首,道:「今天,是兒媳第一次來見您!請您原諒兒媳知道得太晚,沒能在您生前時盡孝。」

  「爸。」

  二叩首,「您安息,以後我會照顧好慕岩和妹妹慕沁的!將來,我們也會帶著您的孫子孫女一起來看您,您在那邊,一定要保佑我們。」

  三叩首,「爸,兒媳今日在此向您許諾,一定會將您生前失去的所有拿回來,讓該死的人陪葬。」

  慕岩、時禾、慕沁三人再次一起叩首,然後起身,一起給祭拜的所有人,鞠躬回禮。

  「謝謝。」

  慕岩撐起身子的時候,一直在強忍的他,血紅的眼瞳,一行清淚終於是衝破眼眸的決堤,順著他臉頰滑了下來。

  至於慕沁,早已成了淚人兒。

  沈晟上前,望著墓碑上慕琛的照片,多有感慨。道:「慕董,你有個了不起的兒子,更有一個了不起的兒媳。」

  說著,他擰開酒瓶,倒了兩杯,一杯倒在墓碑前,一杯獨自吞下,道:「我敬你,安息!」

  沈晟鞠躬,慕岩和時禾再次回禮。

  祁書穎上前,連續三鞠躬,她的話,雖然沒說出來,但卻已經放在了心裡最深處,之後上前抱了時禾一下,在其耳邊小聲地說:

  「我們還會再戰的!好好對他,不然我隨時都會搶過來。」

  時禾沒說話,只是輕點螓首。

  沈晟和程知妤,至今為止還沒從那震驚中徹底回神,就更別說楚硯塵了。

  半小時後,眾人祭拜完畢,楚硯塵想溜,可卻被時禾叫住了。

  山腳,祁書穎、邢泊序一家、沈晟夫婦先後離開,只剩下慕岩他們幾人的時候,楚硯塵只差沒哭出來了。

  「時董,你有什麼要交代的,我一定照辦。」

  「你父親楚璟堯不知道我和慕岩的關係,你說他要是突然間知道了,我會有什麼反應!」

  靠...

  這我怎麼知道,你威脅我?

  天了,楚爺我已經夠丟臉的了,平白無故的你威脅我幹什麼!

  「是是是,我懂,保證不說。」

  「還有...」

  時禾走到一邊,楚硯塵弱弱地跟過去,就聽時禾說:「慕岩對你的警告,也是我想說的!他或許會相信你昨日只是路過我小姑子所在的學校,但你覺得我會信嗎?」

  我...我...

  楚硯塵這回不但想哭,還想找個袋子,把肩上扛的這玩意裝起來!

  他做夢都沒想到時禾居然知道這些,要真是這樣,那自己昨日在慕沁學校門口的一舉一動,豈不是也被這女皇知道了。

  「行了媳婦,別嚇他了。」慕岩過來,一拳敲在楚硯塵肩上,道:「我知道你還在乎我們的友誼,但有些東西,於我來說,不一樣了。」

  「慕岩,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晚…」

  楚硯塵想不明白,他有太多太多的疑問。

  他跟慕岩是髮小,無話不談,從未聽慕岩說過這件事,也不會相信慕岩是突然間跟時禾認識的。

  何況他們已經訂了婚。

  這就更不可能了,這信息量如同驚雷在他腦海中爆炸,可即便是現在這樣,他還是不敢去信。

  因為他了解慕岩,但他卻不知道他了解的慕岩已經死了。

  「沒有怎麼回事,我只能告訴你,慕岩已經死了,死在半月前一個雷電交加的爛尾樓。」

  「我聽不懂。」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已經不是你所熟悉的慕岩了。」

  慕岩嘆了口氣,神色略有些潸然,淡淡地說:「去參加慕澤的訂婚禮吧,或許你真能明白點什麼!」

  「但是,無論是你還是慕澤王世鈞他們,都不了解現在的我。」

  「這些話,我今天是第一次給你說,也是最後一次。」

  楚硯塵的確聽不懂慕岩想要表達什麼,但他能感覺得到慕岩這些天的變化,的確不是他以往了解的那樣。

  「你是在新起點夜總會出的事?有人要殺你?那你跟時董...」

  「時禾對你家集團出手,我事先並不知道!但我或許能猜到點什麼吧!楚硯塵,如果你還用看以前那個慕岩的眼光來看現在的我,或許我們曾經的兄弟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為什麼?」

  「那晚在夜總會到底發生了什麼?」楚硯塵幾乎是掐著慕岩手臂問。

  慕岩笑了,笑得很淒涼,他掰開楚硯塵手掌,道:「當時的我,的確是自作自受,但那種在絕望中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的痛苦,連一句悔不該當初的話都說不出來的感覺,如今回想起來,會做噩夢。」

  「楚硯塵,上一世有你這個兄弟,我很知足!但這一世,如果我們還能做兄弟,我希望也像上一世吧,至少坦誠。」

  「可『兄弟』這兩個字對現在的我來說,就像一把枷鎖。」

  「我先走了,下午慕澤和安之怡的訂婚禮上見。」

  聲落,慕岩一手拉著時禾,一手拉著依舊處於呆滯中的慕沁,轉身上了車。

  房車絕塵而去,楚硯塵整個人恍恍惚惚的。

  他實在想不出慕岩跟時禾是什麼時候確定的關係,又想不出慕岩又是以什麼方法得到時禾這位江南女皇認可的。

  還有,慕岩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對他不聞不問的那個月,他又經歷了什麼。

  「啪...」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我他媽還算他兄弟嗎!曾經生死與共,福禍相依,卻在他最艱難的時候放棄他,難怪他會心寒。

  那時候他剛失去至親啊。

  穩穩行駛的房車裡。

  慕岩整個人憔悴了很多,他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道:「楚硯塵這個兄弟,曾經的我們有過命的交情!」

  「今天你能把這些話說出來,心裡應該沒那麼沉重了!如果覺得楚硯塵這個兄弟值得交,那就敞開心扉,畢竟你曾經的兄弟,不是每個人都像王世鈞那樣。」

  時禾安慰慕岩的同時,示意慕岩留意慕沁。

  慕沁到現在都還沒真正的回神,傷心是一回事,哥哥剛才說那番話的時候,連她都能感覺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絕望場景。

  「慕沁。」時禾拿了瓶水給慕沁。

  慕沁慢慢回神,眼神空洞的她,先是看看時禾,又看看慕岩,最後才說:「時董,我哥出事那晚,電話應該是你打的吧,你跟我哥...」

  「很多的事,三言兩語說不清;但你現在,是我小姑子!」時禾拉著慕沁的手,還將手上的戒指晃了晃。

  「訂婚戒?對了,剛才在我爸墳前,我哥說你們訂婚了,我怎麼不知道啊,他沒給我說過。」

  「這事還沒公開!」

  不管是否公開,慕沁還是不敢相信,因為她知道時禾的地位高不可攀。

  「時董,你...」

  「慕沁,你是我小姑子。」

  「嫂...嫂子。」慕沁皓齒輕搖唇角,還是改了口,「我哥跟你,是我們家高攀了;可是...」

  「沒有可是慕沁,等說得清楚的那一天,你哥會給你說的;或者不用說,你也能明白。」

  慕沁輕點螓首,目光落在慕岩白皙的臉上,道:「哥,你是不是瞞著我很多的事,今天來祭拜爸爸的那些人,現在想來,應該都是你的面子吧。」

  「還有醫院的副院長,他叫你『老師』。」

  慕岩擰開瓶蓋,幾乎是一口氣沒歇,直接喝完,然後擠出一個笑容,道:「什麼都別問了,因為那些往事,對你哥我來說,很殘忍!」

  「那...」

  「別問了!」

  慕岩抬手看了眼時間,對時禾說,「媳婦,等會兒進城的時候,找個沒人的地方,讓我下車,慕沁先跟你回去。」

  「哥,你真的要去慕澤和安之怡的訂婚宴?」

  慕岩輕撫著妹妹秀髮,道:「有些東西,哥得洗掉,不然對不起你嫂子!也會辱沒爸的聲譽。」

  「慕岩,帶兩個人去,以防萬一。」

  慕岩點點頭,「可以!但要告訴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手幫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