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岩和南沁鳶雖然只是簡談，可這話落在沐振華老爺子耳中，把老頭震得不輕。
就連攙扶老爺子的林知意，也是驚愕不已。
他們驚訝的不僅僅是慕岩心性毒計，還有慕岩與南族靈女的關係。
可惜，老爺子和林知意的大半注意力都在慕岩身上。
而慕岩，雖然極力去控制自己。
甚至與南沁鳶聊天轉移注意力，可被老爺子拉著帶入這似乎沒有盡頭的密道後，還是難以平復那起伏的情緒。
特別是老爺子氣喘吁吁的咳嗽，依舊不願鬆開他的手，他心裡更是堵得慌。
「老爺子，放開我吧。」
老爺子非但沒說話，拉得更緊了。似乎怕一鬆手，這個孩子就會消失似的。
「孩子，讓你爺爺拉著你吧，你也扶著他老人家一點。」林知意的聲音，有些哽咽。
爺爺？
慕岩單薄的身軀不禁一顫。
爺爺這個稱呼，他曾經叫過，慕家已故的爺爺，對他很好。
可身邊這位鬢角花白的老人，他雖然從未見過，可還是能感覺得這位老人的寵愛。
或許是血脈的原因吧，老人的這雙手，雖然彎曲粗糙，可給他的那種感覺，像是孤魂野鬼找到了歸宿。
特別是他看見老人紅潤的眼眶滑下一行熱淚，心裡就更堵了。
南沁鳶察覺到慕岩情緒起伏，她緊握他的那隻手，緊了緊。
而這一幕，落在林知意眼中，再度震驚。
「靈女，你跟我這侄兒是...」
「我是他未婚妻。」
「啊...」
未婚妻？
南族靈女是沐家未來的媳婦？
林知意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就連老爺子蒼老的身軀，也是顫了一下。
跟在後面的沐錫夫婦和沐煜，目光就沒離開過慕岩的背影。
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喬藝暗自抹淚。
而沐煜，扶著輕傷的喬藝，小聲地問：「媽，他就是那個沐炎嗎？」
「嗯！他比你稍大一點，你應該稱呼他一聲『兄長』，或者『大哥』。」
「大爺爺不是將他們逐出家族了嗎？」
「別問那麼多，你會知道的，說不定就在今晚。」
很快，也不知道在狹窄的地道中走了多久。
當前方出現微弱光芒，慕岩他們就出了通道，穿過空間不算小的洞穴，從側面進入石室。
咳咳...
老爺子再度咳嗽，身軀也是跟著晃了又晃。
慕岩急忙扶住他，卻被他推開，轉而對南沁鳶微微欠身。
「沐老，萬萬不可！我是他未婚妻。」
在老爺子欠身的那一刻，沐家所有族人，單膝跪了下來，齊聲道：「叩謝南族靈女救命護族之恩！」
「快起來。」
南沁鳶急忙扶起林知意，對老爺子說：「如果沐家認他，我就是沐家未來的媳婦，既如此，何來謝謝之說；如果沐家不認他，我南沁鳶與沐家便沒任何關係。」
「靈女言重了，我沐家怎會不認他，他本就是我沐家子孫，當年的事，情非得已。」林知意淚眼迷濛地望著慕岩。
片刻，老爺子沐振華一手拉著慕岩，一手去拉旁邊的沐煜。
見狀，林知意馬上摁動石牆某處。
嘩啦一聲。
光潔的牆面竟然滑出一道大門。
沐煜很驚訝，因為他從不知道沐家密道空間裡，還有這麼一處。
「靈女，我們進去吧！」
這次進來的，只有慕家直系，就連沐錫和喬藝，也只能站在門口。
這個空間，不算大，但裡面卻是一個祠堂。
祠堂正中，擺放著幾千個牌位。
唯一不同的，就是牌位上的姓氏，至少有六成以上，各盡不同。
因為他們不是沐氏族人。
而正中間，除了一塊被紅布蓋著的，最醒目的，赫然是沐琛的牌位。
這一幕，慕岩驚了。
或許他已經猜到了一點什麼，可還是不敢相信。
數千靈位，看得他頭皮有些發麻。
沐振華再次確認慕岩的身份，這才抽出三炷香給他。
「這裡，一共供著三千八百六十九人的靈位。」
「這些英靈，除了沐琛等極少數的人，其餘的都是二十二年前為你而死的。」
「他們當中，最小的才一天。」
「而你，不是沐琛的兒子，你的真實身份，是我長孫，是沐家繼承人沐爍的獨子。你的生母，牧靈。」
此言一出，震驚的不僅是慕岩，就連南沁鳶也是愣了，又何況是被蒙在鼓裡的沐煜呢。
「孩子，給他們上柱香吧。」
慕岩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恍恍惚惚地點燃香，作揖後跪了下去。
而在他跪的時候，南沁鳶也是屈膝跪在他後面。
這一幕，看得林知意心裡不是滋味。
她掩唇，爭取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淚水還是不爭氣地衝破了眼眸，大滴大滴地滑落。
慕岩磕頭，南沁鳶也跟著。
沐振華老淚縱橫地沖所有靈位鞠躬，沙啞地說：「各位英靈，沐家兒郎，當年你們捨生護衛的沐炎，回來了！」
慕岩以為沐家不會輕易認他，沒想到事情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良久，他起身，石凳上的沐振華似乎回憶著什麼，緩緩開口：
「那是二十二年前，我沐家雖然不是北境五大巔峰強族之首，但也排在第三，上萬靈者，北境無數家族附庸。」
「可這一切，都隨著你父親沐爍與隱世強族牧族皇女牧靈的私自成婚，徹底崩塌，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牧族皇女，乃隱世聖女，血脈至尊；因懷了你，導致自身血脈被破壞，慘遭牧族十二護法追至世俗界龍都，欲要殺你，將皇女帶回受審。」
「當時，我沐家因大局和自身實力，沒想過要保你，但地位要在隱世強族之上的聖炎門主聖玄老人以門紋傳信，務必保下你。」
聽到這裡，慕岩抬眼。
老爺子卻問：「你應該已入聖炎門了吧？」
「嗯！老爹...沐琛二叔去世之後才入的聖炎門。」
「我們沐家沒想過要讓你知道真相，除非沐琛不在了！」
「這是為何？」
「不清楚，是你師尊聖玄老人的意思。」
據老爺子所訴，當年他們收到聖玄老人的傳信後，第一時間就做出了族中最機密的決定。
因為牧族強得可怕，當時他們的十二位護法已追至龍都，雖然事後才知道是許家泄的密，讓鄔家告知了牧族。
可事態非常緊迫。
沐家無奈之下，只能以慘痛的代價，真真假假地演了一場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