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個案子之前,我先問你,你看過《唐人街探案2》沒有?」徐睿儀問。
林懷恩對「探案」類的電影沒有特別的愛好,在電影類型中他第一喜歡的還是科幻,其次是「喜劇」,然後是「戰爭」,再接下來才輪到到「愛情」、「懸疑」、「恐怖」等等類型的電影。
不過要是拍的好的,都會看看,這部《唐人街探案2》前兩年才上映,票房也很好,他印象還算深刻,「看過啊~~」為此他還回憶了一下,「我記得這部片子還是在紐約拍的。還挺搞笑的......就是破案過程和作案動機有點離譜......」
說到這裡,他突然間回想了起來,裡面的反派叫什麼來著.....詹姆斯,對的,就叫詹姆斯,因為得了癌症,為了幫自己延命,在紐約建了個祭壇,還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順序殺人,來煉製丹藥?
當時他只覺得導演怎麼不去拍玄幻片?拍什麼懸疑片啊?實在太扯了。
而此刻,他想起劇情,卻打了個寒顫。
徐睿儀相當敏銳,覺察到了林懷恩的神色不對,「你怎麼了?這個片子也沒什麼嚇人的吧?」
林懷恩沒有回應徐睿儀的問題,他滾動了一下喉嚨,「你繼續說,這個案子和電影又有什麼關係?」
一說到命案徐睿儀立即神采飛揚了起來,眼角眉梢都是難以抑制的沉迷,仿佛她也身在案中一般,就是不知道是作案的,還是破案的。
「因為這樁案子發生的時間比這個片子早一點,但劇情挺相似的。作案的男子就是在女子更衣室那裡設了個電影裡差不多的祭壇,不過不是電影裡的道教五行法陣,而是一個很奇怪的法陣,法陣上寫的也不是漢字,而是梵文......」
「梵文?」林懷恩心裡又是一顫,有些緊張的問,「那法陣是什麼樣子的?」
「法陣具體什麼樣子我怎麼知道啊~」徐睿儀說,「我就是聽我媽媽說過,好像是一個蠻大的金屬法輪.......」
「法輪?」聽到不是什麼瓶子,也不是什麼佛像,林懷恩稍稍鬆了口氣,「那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不知道,直到最後他也沒交代,好像人已經死在了監獄裡面了。」徐睿儀的語氣頗為遺憾,「我媽說大概是信了什麼邪門歪道吧!要在我們學校修煉,十所學校九個墳嘛,一般來說墳地都是風水好,陰氣重,特別適合修煉。我們學校這一塊原來也是很大的一塊墳地,很早很早以前,這裡還是荒郊野嶺,也是命案的多發地。後來東官漸漸發展了起來,就我們學校這附近怎麼都不太行,有看風水的說這裡陰氣太重,要麼得用軍事基地,要麼得用學校來鎮壓,所以這快地幾乎沒要什麼錢,就很便宜賣給了我們學校做為新校區......大概就是想要通過修煉獲得什麼神力之類的,然後走火入魔把老婆給獻祭了.....挺離奇的。」
「確實挺離奇的。」林懷恩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說道,「只能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了。」
「我還以為你會驚訝一句什麼『殺妻證道』,『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什麼的......」
「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沒什麼好笑的吧?」
徐睿儀搖了搖頭,「你這人沒一點幽默感。」
林懷恩點了點頭,「我這個人確實沒什麼幽默感。」
「對了......」徐睿儀向林懷恩伸出了手,「照片給我看看。」
林懷恩將相機從脖子上取了下來,遞給了徐睿儀。
徐睿儀打開屏幕,一言不發的看了起來,但越看越是喜上眉梢,眼睛發亮,等服務員把菜上齊,她頗有些不舍的放下相機,看向了默默等待的林懷恩,「為什麼你能拍出那麼棒的氛圍感啊?我手機的像素也不低啊,怎麼從來就抓不住這種感覺。」
「拍照也不是越清楚越好,得看你自己的需要來調整.....」林懷恩想了下回答道,「當然手機也不是拍不出來這種感覺,最主要還是對光的運用,你看我帶了那麼多設備,全都是跟光有關的。照片是平面的,你想要讓它立體,凸顯出層次,就只能通過光來做到。比如你很喜歡的那張夢幻感的,煙霧機的作用還在其次,重要的是使用了F1.4大光圈,這樣背景就會被虛化一些,然後能在前後捕捉到光的粒子效果.......」
「打住!打住!完全聽不懂欸!」徐睿儀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我還以為拍照很簡單,但沒想到這麼難啊!」
「其實也不難。」
「那.....」徐睿儀注視著林懷恩微笑著說,「等放暑假你教我?」
「這個......」林懷恩苦笑了一下說道,「線上教學肯定沒問題,但要實地教學,估計有點難度。」
「怎麼呢?」
「我媽媽管我管的很嚴,我未必能出的來。」林懷恩回答道。
徐睿儀微微張了張嘴,不過她沒說什麼,而是指了指擺滿了一桌的菜,「我們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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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茶餐廳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林懷恩藉口要去上洗手間,起身跑去前台買單。
站在前台裡面的兩個女生收銀員都看著他抬起的小天才笑,他還有些莫名其妙,就聽見其中一個收起笑容說道:「那個女同學已經買過單了,她說你一定會來,叫你把打包的咖啡一起端過去~~~」
林懷恩扭頭看向徐睿儀,她正舉著「V」朝他笑。
「她是你女朋友嗎?」
林懷恩一下就面紅耳赤,他連忙搖頭,「不是,我們是同學。」
另外一個收銀員說,微笑著說道:「她經常來我們這裡吃飯,但從來沒有和男生一起來過欸,你是第一個......」
林懷恩的心如氫氣球一樣飛了起來,飛到了屋頂,衝破了天花板,直直的飛向了蔚藍的天空,「是嗎?」
「是呀。」收營員端了兩杯咖啡給林懷恩,「兩杯冰美式。」
林懷恩握著兩杯冰美式走到了桌邊,遞了一杯給徐睿儀,「給。」
「這下就不怕下午打瞌睡啦~」徐睿儀接過咖啡站了起來,「我也吃完了,我們走吧!」
林懷恩掃了眼桌子,一滿桌餐食竟吃的差不多了,果然徐睿儀很能吃,但奇怪的是和她吃飯的時候並不覺得,好像她一直在說話一樣,吃什麼也都很小口。不過和她一起吃飯,自己的胃口也會變好,覺得吃東西變成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而不是任務。
兩個人端著咖啡出了餐廳,徐睿儀在掛著一排燒鵝和燒臘的玻璃櫥窗前抬起手腕,看了下iWatch,「我就說來得及吧,你看下午的運動會開始都還有十多分鐘。」她一口喝完了杯子裡的咖啡,加快了腳步,「加上準備時間還有二十多分鐘,我們跑快點。」
「嗯。」
林懷恩跟在徐睿儀的身後,跑向了西門,很快兩個人轉進了校園,穿過了荷塘邊的石板路,經過了游泳館,快到體育場時,徐睿儀停了下來。
「你先走。」她眺望著體育場的西入口,胸膛微微起伏,搖盪的襯衫緩緩的平復了下來,「我在你後面進去。」
「好。」林懷恩拿著還沒有喝完的咖啡向體育場入口快步走去。
「記得說你有事去了,別露餡了!」徐睿儀衝著林懷恩的背影小聲叮囑道。
「他們不會在乎我去哪裡的。」林懷恩回了下頭,邊走邊說。
「給我拍的照片你小心點。別給其他人看見。」
「放心吧。」林懷恩停了下腳步,「我和班級照片分開放了文件夾,還設置了密碼。」
徐睿儀笑著揮了揮手,「那see you later。」
「應該是『see you soon』。」林懷恩笑著揮了下手,繼續往前走,很快他就走到了體育場的入口,這時他已經距離徐睿儀很遠了,他確定徐睿儀肯定看不太清他,但他卻能看見站在游泳館屋檐下面的徐睿儀正拿著手機,似乎在認真聆聽著什麼。
「應該是在接電話。」
林懷恩沒有多想,加快步伐往體育場裡走,寬闊的入口已經沒人在進入了,空蕩蕩的,一個人走在裡面看著陽光照耀下的體育場,竟覺得它完全就像個花瓶口。
這個念頭在狂湧進耳朵的音樂給瞬間震碎。此時足球場上迴蕩著盆栽哥的大熱單曲《Blinding Lights》,急促的鼓點似乎想要喚醒被太陽曬的昏昏欲睡的學生們。
下午他們是下半場的解說,解說的項目是跳高、初中部的兩百米決賽,還有三千米長跑。其中的很矚目的項目就有兩百米決賽和三千米長跑。他在大腦里背誦著專業名詞和一部分翻譯過來的解說詞慢慢的走進了體育場,他又在看台下的牆壁陰影里站了一會,便直接去主席台。
等他從場內的階梯走到主席台的時候,徐睿儀居然比他先到了,大概是到了好一會了,此時她正站在解說台的後面,和孫澤輝、譚詩穎還有另外幾個其他班級的解說員有說有笑。
林懷恩上了解說台,視線掠過位於主席台靠前面一點的解說台時,才發現站在那裡的一行高中生中還有李知秋和鄭妍可。
這也算不上什麼巧合,李知秋是學生會幹事,而鄭妍可是高中部的文藝部部長,還是主持人。
中午比賽快開始的時候,都會放一些熱場的歌曲。眼下牛舔頭鄧可泓就像是個DJ般,腦袋上套著個昂貴的HIFIMAN監聽耳機,搖頭晃腦著手上在調音台上動作著,隨著動次打次的盆栽哥聲音搖擺。而鄭妍可和其他幾個高中部的男生女生都配合著扭動著腰肢,好似他們在音樂節現場。
唯獨戴著金絲眼鏡的李知秋很平靜的站在一旁,唇角掛著微笑,很溫文爾雅的跟著節奏輕輕點頭。
林懷恩遲疑了一下,放慢了腳步。主席台上只有兩組朝外的音箱,比觀眾席和運動場上的聲音稍微小一點,他拖拖拉拉的從主席台右側的樓梯走了上去,還是很快故地重遊,上了主席台。
也沒有人在意他這個小透明,然而就在他經過解說台邊下意識的瞥了眼李知秋和鄭妍可時,譚詩穎向他招了招手,還大聲喊道:「林懷恩,快過來,你說下『搶跑』究竟是用『gun jumping '還是'Jump the g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