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未在微博上刷了太多的「耐人尋未」，原本想找江尋聊天逃避一下，結果江尋竟然光明正大地在刷超話，也不知道江尋目前學到了什麼地步。

  顧未遲疑了半晌，還是決定問問。

  [愛我請給我打錢]：你學到什麼地步了？

  [老公]:他們是最好的！

  [老公]：嗚嗚嗚就問他們什麼時候結婚！

  [老公]：我把民政局給你們搬過來好不好！

  顧未：「……」

  要不是這個目前還不符合客觀事實的備註，他差點就以為自己看到了活的cp粉。

  他不久前剛刷完江尋賽前放狠話的視頻，賽前垃圾話環節里的江尋又冷漠又帥氣，微博上視頻的評論里全是江尋粉絲的稱讚，然而現在——

  江尋卻在微信上裝cp粉逗他。

  他真的想不出來，江尋的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態，給他發出了以上那一串消息。

  [愛我請給我打錢]：哥。

  [老公]：嗯，像不像？

  [愛我請給我打錢]：像，但是……

  [愛我請給我打錢]：你要記得你是個電競選手，不需要學會飯圈的那一套。

  [老公]：不行。

  [愛我請給我打錢]：……

  [老公]：過幾天打完比賽，就過去看你。

  顧未心中雀躍了一下，他原本想要再回消息，江尋卻直接發來了視頻邀請，顧未想也沒想就點了接受。

  江尋剛結束賽後採訪，還穿著TMW的黑色隊服，入目就是戰隊熟悉的荊棘纏繞弓箭的logo，顧未以前倒沒覺得有什麼，可現在自打開始追TMW的賽事之後，每當看見TMW的隊服，看到身穿戰隊隊服的江尋，心裡就會漸漸翻湧起激動的情緒。

  「看我的比賽了嗎？」通話的另一端，江尋問。

  「看了。」說到比賽，顧未格外振奮，「你賽場指揮得太好了，他們都說你打得很穩。」

  「這位假粉，不會又是在截我的表情包吧？」江尋半信半疑，畢竟顧未有前科。

  「不。」顧未坐正了身子，「哥，我宣布我現在粉的不是你的表情包，是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自覺地比平時稍稍高了一些，江尋明顯察覺到了他的變化，在視頻的另一端笑了一聲：「未未，問你件事。」

  「什麼？」顧未問。

  江尋：「現在還想退婚嗎？」

  顧未：「……」

  他問沒料到江尋會突然提及這個問題，說起來，真的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轉念一想，原本他們之間，最開始的就是那段談婚論嫁的關係，這是他必須要面對的一個問題。由於他的個人原因，他逃避了很久，但現在，是時候要面對了。

  畢竟江尋已經明確地表達過對他的欲/望，而他對江尋，並非無動於衷，他捨不得退出。

  他不夠耀眼，但他依舊想接近耀眼的江尋。

  穆悅說的對，江尋也許很樂意看到他的回應。

  「不退了……吧。」顧未搖了搖頭，「但是……」

  若說是要談婚論嫁，他還沒做好準備，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擁有這樣的關係，他不知道，該怎麼對江尋說。

  江尋卻料到了他會這麼說，直接道破了他心中的擔憂：「放心，不會這麼快就讓你訂婚，更不會這麼快拐你上床，雖然我倒是挺想的。」

  顧未的心事被江尋戳了個乾淨，一時間又有點難為情，眼神躲閃，就是不看屏幕上的江尋。

  「未未，看著我。」江尋說，「我們從互粉開始吧。」

  「互粉？」顧未第一次聽說訂婚還能從這裡開始，「我們微博已經互相關注了啊。」

  「不只是微博互粉。」江尋耐心解釋，「你成為我的粉，而我也成為你的，我們互相看到彼此的過去和現在。」

  「那下一階段呢？」顧未忍不住問。

  「變成cp粉。」江尋把話題又給繞了回來，「我在學啊，等你變成我們cp粉的那一天，再告訴我。」

  直到這段視頻通話結束，江尋的聲音一直迴蕩在顧未的耳邊。

  這個互粉的提議，真的很特別。

  從粉絲開始，一點點了解對方的過去和未來，對顧未來說，這樣的方式，的確在一點點打開他的世界。

  顧未有點期待，又有點擔憂，畢竟他的黑料那麼多，他怕江尋看到網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話語。

  但他自己，確實如江尋所說的那樣，在逐漸由江尋的假粉變成死忠粉，而且他心裡清楚，他對江尋的感覺，和粉絲對偶像的那種感情，是不一樣的。

  *

  國內的比賽對TMW來說，並不成難題，T&K戰隊罵人的小插曲完全不會影響TMW的成績，戰隊的積分越來越高，成績遙遙領先。

  顧未這幾天除了拍戲，就是跟著T.ATW的幾個哥哥們一起追江尋的比賽，儼然整個團都開始沉迷電子競技。

  臨近TMW戰隊參與決賽的前兩天，顧未又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若不是經紀人提醒，他都快忘記他還接過一個名叫《一起流浪》的綜藝。

  「提醒你一下，後天《一起流浪》的第五期要開始錄製了，到時候會把你的檔期暫時空出來，劇組這邊已經協商好了，穆悅會給你安排。」經紀人提醒，「另外，我知道你不想錄這個綜藝，但沒辦法，不要和蔣恩源起衝突，對待你之前的黑料，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冷處理。」

  「好……我知道了。」最近一段時間，顧未都沒被大範圍地黑過，就算是被罵也有江尋護著，顧未幾乎忘記了那種被網絡暴力的低迷狀態。

  只是，之前接到的綜藝還是得錄下去，這是他的工作。

  《一起流浪》的前三期，他都在被全網黑，直到第四期，他在北歐小鎮木屋子的門口，遇見了度假的江尋。

  第五期的綜藝里沒有江尋，不知道他又會錄成什麼樣子。

  「對了。」經紀人想起來一件事，「這個綜藝按照慣例，每期都有飛行嘉賓，但是只有錄節目的時候你才會知道飛行嘉賓是誰，所以我建議你，如果和其他幾個嘉賓難以相處的話，不妨和那個飛行嘉賓搞好關係，還可以挽救一下你的節目效果。」

  經紀人說的這些顧未都明白，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帶著情緒錄節目，所以他給經紀人保證，不管第五期的飛行嘉賓是誰，他都會和那個嘉賓好好相處。

  「啊，還有件事，雖然我真的不太想告訴你。」經紀人的語氣中帶著點無奈，「這期錄製的地點，在C市。」

  C市？

  顧未睜大了眼睛，這不是江尋近期打比賽的地方嗎。

  「好的，趙姐，我一定好好工作，保證不被黑上熱搜。」顧未的聲音里有些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欣喜。

  經紀人在電話的另一端揉了揉眉心：「好好工作，和飛行嘉賓好好相處，不許見無關的人，聽到了沒有，我會讓你助理盯著你的。」

  「好的好的。」顧未滿口答應。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顧未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總覺得拍戲的時間過得漫長。

  男二繆梓晗的生活，遠不如男一那般像個童話故事，顧未和所有新人演員一樣，入戲慢，出戲也慢，這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困擾，有的時候，心情被劇情影響，他就會晚上回酒店的時候，戳一戳江尋的微信。

  那天收工以後，他和寧遙聊了幾句。

  「我總覺得，你對每個人都很溫和。」寧遙說，「但又感覺有些若即若離。」

  「是嗎？」顧未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寧遙解釋，「你明明站在我們的面前，但我卻覺得很遠，我想知道，這樣的你，有誰能抓到嗎？」

  有誰能抓到嗎，顧未的心裡倒是有個模模糊糊的答案。

  他一直覺得自己輕飄飄的，漫無目的找不到方向，可最近，竟然也有了落地的渴望。

  他正要往深處思考，酒店門邊的兩個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們是做什麼的？」顧未讓安保攔下了兩個人。

  「我們住在這裡。」為首的女青年扛著長焦相機，態度很差，「你別管，讓我們進去。」

  寧遙皺眉：「這裡被劇組包下了，你們不可能住這裡，你們是怎麼跟過來的？」

  「你們是私生粉。」顧未反應很快，立刻確定地說，「抱歉，不能讓你們進去。」

  這是安保工作的失誤，安保的負責人給在場的幾位演員都道了歉，兩個私生粉卻很不高興，當場就對著顧未和寧遙說了幾句難聽的話。

  「十八線的糊逼，狂什麼，你有粉嗎？」背著相機的女青年罵完了寧遙，開始指著顧未，「還有你也是，作品沒幾個，唱歌不行演戲也不行，成天也就知道靠蹭熱度紅，蔣恩源沒計較你抄他編舞，你還擺出那一副清高的樣子博同情，憑什麼跟我們澄澄一起演戲。」

  這話說得已經很難聽了，顧未和寧遙的助理臉色都沉了下去，示意安保把這兩人趕走。

  「你們在做什麼？」賀澄從車上下來。

  「澄澄，我們喜歡你啊！」兩個私生粉立刻迎了上去，「我們特地來看你，我們打聽了好久才找到這裡，他們還讓人趕我們走。」

  她們一邊說一邊把相機懟到賀澄的面前拍，還伸手去摸賀澄的手，有一個還扯了賀澄的衣服。

  「顧未，你為什麼趕我的粉？」賀澄一邊給兩人簽名，一邊回頭質問顧未。

  「他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寧遙在顧未的耳邊小聲說，「那是私生啊。」

  顧未搖了搖頭，讓寧遙別說話，對賀澄說：「私生不是粉。」

  「我們哥哥寵粉。」那兩個私生轉身走了，「不像某些連編舞都要抄襲的人，只能擁有黑粉，遲早得糊。」

  賀澄瞥了兩人一眼，轉身走了。

  「照他這樣縱容私生，遲早得出事。」寧遙氣不過。

  顧未搖頭，說到底，這是賀澄對私生的態度，他們管不著，他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宣繪桐沖兩人笑了笑，跟著自己的團隊一起走了。

  圈裡什麼樣的人都有，賀澄的態度，頂多讓顧未覺得意外，但卻不會深究，他在準備《一起流浪》第五期的錄製，自打經紀人給他透露了拍攝地點後，那種抗拒的心情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隱約的期待。

  一天後，顧未乘坐的航班在C市降落，節目組派來的車也早早在等候，顧未和機場接機的粉絲們打了招呼，摘下口罩和墨鏡，上了節目組派來的車。

  「還有一位嘉賓要來，我們再稍等一會兒。」工作人員怕顧未等急了，趕緊給他們解釋，畢竟很多明星的脾氣都不太好。

  「我們沒關係。」顧未說。

  「應該是等那個飛行嘉賓。」穆悅抬頭，「剛好你們可以打個招呼，錄節目的時候也可以配合著來。」

  顧未也是這麼打算的，他一邊等人，一邊點開了微信，給江尋發了個定位。

  [愛我請給我打錢]：哥，看！

  [愛我請給我打錢]：[定位]

  江尋沒打字，倒是直接給他發了語音。

  [老公]：怎麼來了C市，錄節目嗎？

  [愛我請給我打錢]：對，《一起流浪》的第五期。

  [老公]：那剛好我明天決賽完，到時候可以去找你。

  [愛我請給我打錢]：好呀！

  經紀人說過，要好好錄節目，不許見無關的人。

  但江尋，不是無關的人。

  [愛我請給我打錢]：我好好工作，經紀人讓我和飛行嘉賓搞好關係，我會加油錄好節目的。

  [愛我請給我打錢]：憨憨臉紅.jpg

  車門被人從外面拉開，第五期綜藝的飛行嘉賓應該是已經到了，顧未從車座上向外看，看到了一個戴著帽子口罩和墨鏡，捂得嚴嚴實實的人。

  那人正在安保的簇擁下向他這邊走來，周圍還有不少在圍觀的粉絲。

  江尋又發來了一條語音消息，顧未習慣性地點了語音播放——

  飛行嘉賓扶著車門，跨進了車內，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顧未：「……」

  顧未：「！！！」

  飛行嘉賓，怎麼會是他！

  「又見面了，真不好意思，之前那個香水的代言被我拿到了。」江影靠在后座上，看向身邊的對家，「想不到吧，我是這期節目的飛行嘉賓。」

  顧未的第一反應是吃驚，第二反應是伸手拼命去按手機外放音量的減號鍵。

  然而點過播放的語音還是以一種聲音漸小的形式播放了出來——

  江尋：「恰好我們都在C市，等我比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