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尋皺眉：「黃色頭像？」

  江影點頭：「對。」

  江尋：「骯髒的成年人？」

  江影：「對，聊天內容極其露骨，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江尋總覺得這事情哪裡不對。

  *

  距離《明明如月》開機還有半周的時間，周四的下午，顧未簡單給自己收拾了幾件衣服，讓助理把自己送到了TMW俱樂部的樓下，顧未戴著帽子和口罩，下車的時候，剛好看見了俱樂部門邊等著自己的江尋。

  「哥！」顧未沖江尋揮手。

  他穿著初秋時節的白毛衣，整個人在秋日的陽光下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尋神，那我們未未就交給你了。」這兩個人一起錄過綜藝，多少也算熟悉，穆悅很放心。

  「你放心休息幾天吧。」顧未對穆悅說，「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我看著他。」江尋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尋神，麻煩你幫忙再盯一下未未的飲食。」穆悅把顧未營養方案給了江尋一份，「別讓他亂吃東西。」

  「放心。」江尋看向身邊只露出眼睛的顧未，「保證給你們養好了再送回去。」

  助理走了，顧未跟在江尋的身後進了TMW戰隊所在的俱樂部，看什麼都很好奇。

  「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隨時可以問我。」江尋說。

  顧未跟著江尋，一路上了俱樂部的頂樓，TMW戰隊的訓練室就在這裡。還沒走進訓練室，顧未就聽到了連續敲擊鍵盤的聲音。

  然而，當他和江尋一起走進TMW訓練室的那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停下了。

  訓練室里坐了三個人，一個在直播，一個在散排練手，還有一個在啃玉米棒子，察覺有人進來，三人同時回頭看向門口，目光在顧未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後，同時在心裡罵了聲臥槽。

  「這不是上次點讚隊長黑歷史的那個小明星嗎？」熊仔用眼神瘋狂暗示隊友。

  「我靠，好像真的是。」SK回以眼神，「小明星就是小媳婦？」

  「那段黑歷史，難道是隊長的聘禮？」熊仔瘋狂眨眼。

  「瞎幾把說啥呢？」SK瞪眼。

  江尋掃了一眼訓練室，三個人立刻捂嘴噤聲。

  「隊長夫人好。」正在直播的West反應最快，立刻轉頭給顧未打了招呼，「你們閉嘴，別把人給嚇跑了。」

  顧未：「……」

  West那邊還開著直播，他剛直播完一局遊戲，直播還沒關，聽他這麼稱呼，直播間裡頓時就炸了。

  [隊長夫人？我們尋神什麼時候有對象了？]

  [西哥西哥，能把鏡頭往邊上挪一點嗎，咱們也想看隊長夫人，只要你挪，以後你就是我親哥。]

  [江尋找對象了？完了，我們女友粉沒活路了。]

  [West，讓隊長夫人入鏡，我們給你多刷幾個金色火箭。]

  [江尋今晚播嗎，把對象帶出來讓我們鑒一下。]

  「走開走開，那是你們能看的嗎。」

  West顧及顧未的偶像身份，到底是沒敢拿江尋的訂婚對象賺錢，沒搭理直播間裡一群人的嚷嚷，笑罵了一句退了直播。

  一群好奇網友沒得到答案，紛紛湧入了江尋還未開播的直播間，等待晚上的開播。

  「你們好呀。」顧未給江尋的三個隊友一一打了招呼。

  江尋怕他拘謹，給他簡單做了個介紹：「那個拿玉米棒子的胖子，是熊仔，剛直播的這位，是West，還有那邊牆角位置的是SK。」

  顧未扒江尋微博的時候，見過幾人的照片，對戰隊裡的幾個人說不上陌生，倒是這群人對他好奇得很，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我……新劇是電競相關題材。」顧未解釋道，「過來找一下感覺。」

  「找，隨便找。」三個人露出了瞭然的神色。

  「不用管他們。」江尋給顧未找了把椅子，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你坐這裡吧，要是覺得悶了，可以自己出去逛逛。」

  「哥，你忙你的，我不打擾你。」顧未說，「我就看看。」

  「我倒是希望你來打擾我。」江尋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點開了桌面上的遊戲圖標，「顧小朋友不妨想想，要怎麼做才會『打擾』到我。」

  大流氓的「打擾」明顯帶著顏色，顧未裝做沒聽見，耳尖卻又紅了。

  「今天要打練習賽，結束以後會順便刷個直播時長。」江尋給顧未講了一番晚上的工作，「很久沒播，讓咱們俱樂部蹭蹭我的熱度。」

  三名隊友互相對視一眼，決定幫江尋刷刷好感度。

  熊仔：「我們隊長，特別勤奮，俱樂部都買下一半了，每周的直播還是一次不漏。」

  West：「我們隊長，特別努力，剛從綜藝那邊回來，就給我們約了好幾場練習賽。」

  「我們隊長。」SK嘴笨，覺得好的可能都被誇完了，絞盡腦汁後，緊跟隊友隊形，勉強找了個跟「勤奮」和「努力」接近的詞，「……特別持久。「

  江尋恰好戴上了耳機，沒聽見隊友的這句「誇獎」。

  West抬手在SK的後腦勺上掄了一巴掌，回頭沖顧未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不要讓江尋聽到這句。

  顧未：「……」

  這一屋子都是骯髒的成年人。

  他算是知道了，十年前那個非主流的江尋，是如何一步步變成了現在的大流氓。

  *

  顧未捧著江尋剛遞過來的一包薯片，坐在江尋的身邊，看江尋打開遊戲主頁，輸入帳號登錄。

  這一屋子的人，說起話來能騷到斷腿，但一戴上耳麥，卻又都露出了嚴肅認真的神情。

  電腦上的進度條走到盡頭，江尋在隊內頻道開始指揮：「C區39,19，其餘人匯報坐標。」

  TMW戰隊的四個人一起打過無數場比賽，自然配合得天衣無縫，顧未聽不懂江尋口中的專業術語，卻能看見江尋那雙好看的手在飛速敲擊著鍵盤。

  他從未見過如此認真的江尋，這種感覺，就像是他踏入了江尋的世界，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江尋，他幾乎看得入迷，忘記了時間，與整個訓練室一起，投入了練習賽中。

  他像是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員，投身於電子競技，追逐每一次勝利。

  只有真正來到了這裡，他才察覺到，自己先前對繆梓晗這個角色的理解，是多麼的淺薄，今晚以後，他的人物小傳上，又可以增加很多新的內容。

  練習賽打完的時候，已經將近晚上十點，TMW積分高過對方戰隊，取得了練習賽的勝利。

  江尋摘下耳麥，往椅背上靠了靠：「未未，呆在這裡覺得悶嗎？」

  顧未搖頭。

  不僅不悶，還很有意思。

  在來這裡以前，他從不知道，電子競技還有如此大的魅力，牽動著人去忘記時間的流逝。

  「要我陪你出去走走嗎？」江尋揉了揉顧未的頭髮。

  「不用。」顧未拉著江尋的衣袖，讓他坐回了原處，「你們是不是還要復盤剛才的比賽。」

  「做了不少功課啊。」江尋誇獎了一句，「小朋友挺乖。」

  顧未低頭，暗自揚了一下嘴角。

  不知道為什麼，被江尋夸的感覺，像是偷吃到了甜甜的水果糖。

  「新劇什麼時候開機？」江尋問。

  顧未：「就下周。」

  「抽空去看你。」江尋說，「好好拍戲，別和江影學，他成天在片場划水。」

  TMW戰隊還要和教練一起復盤剛才的比賽，復盤的過程對非專業人士來說多少有些枯燥，戰隊裡的人都是夜貓子，江尋卻不忍心顧未陪著自己一起熬。

  「顧未未，要先去睡嗎？」江尋問。

  「不去。」顧未堅定地搖頭，「你去復盤吧，我等你。」

  「困了就告訴我，聽到了沒有。」江尋叮囑完，和隊友一起去了旁邊的房間。

  顧未捧著江尋給買的奶茶，坐在江尋的電競椅上，霸占了江尋的位置。

  剛才的江尋就坐在這裡，敲擊著鍵盤，指揮戰隊拿下了練習賽的勝利，顧未坐在這裡，心中就莫名生出了一種暖意。

  *

  將近十一點，T.ATW的微信群里卻熱鬧了起來，顧未這才想起，他忘了給大家說自己出來了——

  [守得雲開見月餅]：顧未呢？

  [清晨的太陽啊]：不知道啊，上午還在呢。

  [Stone]：錄完綜藝後，我就沒見過他了，我要控訴，他錄節目的時候跟江尋玩得可好了，竟然沒幫我要簽名。

  [守得雲開見月餅]：走，去朋友圈發尋人啟事了，咱們團的主舞丟了。

  [愛我請給我打錢]：啊啊啊啊抱歉！忘了給你們說，我這幾天都不回去了。

  [傅止]：有工作？

  [愛我請給我打錢]：沒有，私人行程。

  [愛我請給打錢]：憨憨臉紅.jpg。

  [Stone]：離家出走？

  [清晨的太陽啊]：夜不歸宿？

  [守得雲開見月餅]：和人私奔？

  [傅止]：在男朋友家吧。

  顧未：「……」

  [守得雲開見月餅]：弟弟照顧好自己，什麼時候讓我們見見男朋友，你爸給你介紹的訂婚對象真厲害，直接拐走了咱們團的主舞。

  [清晨的太陽啊]：哎，不說了，TMW的尋神等下要直播了。

  [守得雲開見月餅]：未未照顧好自己。

  [傅止]：我在拍戲，沒得看。

  [石昕言]：我幫你看。

  於是群里又安靜了下來，唯獨顧未還坐在江尋的椅子上，盯著屏幕上的男朋友三個字回不過神。

  「怎麼在發呆？」江尋的聲音從他的背後響起，江尋拿著平板電腦，已經完成了比賽的復盤，「困了嗎，不聽話的小朋友非要陪我熬夜。」

  「不困。」顧未動動手指，擋了手機屏幕上的男朋友三個字，「我等你一起睡。」

  「好啊。」江尋捕捉了他話里那三個字，加深了話語中的笑意，「一起睡。」

  顧未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還有個直播，完了就一起睡。」江尋站在他身後，手指在平板電腦上點了點，「給你分享一首歌吧，可以提神。」

  「好。」顧未點頭，表情包平時聽什麼風格的歌，他的確很好奇。

  很快，手機屏幕上跳出了新的內容——

  [骯髒的成年人]：[分享歌曲]

  顧未：「！！！」

  完了，他忘了把備註改回去了。

  「你給我備註了什麼？」

  江尋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