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現實一點

  2009-10賽季的開局階段,有許多球隊失去了重點。

  比如湖人和凱爾特人。

  凱爾特人的茫然來自於加內特的下滑,湖人的茫然呢?他們似乎是最沒有理由感到茫然的隊伍。

  雖然科比已經32歲,但這不過是喬丹退役去打棒球的年紀,如果他想超越喬丹,就不應該覺得自己老了,而應該覺得這是他超越偉大的時機。

  歷史上只有喬丹締造過兩個王朝,現在,科比有機會做同樣的事。

  然而,一個來自費城76人的棄將,讓湖人深陷泥潭。

  他叫威利·格林,湖人將萊恩·霍林斯送到76人,換回格林的時候,球迷無不滿足。

  在76人,格林有兩個賽季得分上雙,他既年輕又有活力。有他在,費舍爾身上的擔子或許會被分攤一些。

  彼時的湖人球迷無法理解76人球迷歡欣鼓舞的態度。

  關于格林,76人球迷專門為他做了一個名詞「Willie tricking」。格林詛咒,你可以用任何你想要的方式解釋這個詞;發揮你的想像力——教練或總經理總是認為他是一個優秀的籃球運動員,而在現實中,他真的非常非常糟糕。他就是有這樣的能力,讓「內行看熱鬧,外行看門道」。

  最早提出這一概念的人是數據大神霍林格⑴,就在格林進入湖人首發的時候,前者不可思議地承認了「詛咒」的存在:「教練和管理層都換了,但不知怎麼的,他總是莫名其妙地在輪換中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現在湖人甚至用他和德里克輪換首發。」

  ⑴應該都認識,簡短科普一下:他是效率值的創造者

  之所以霍林格會承認詛咒存在,是因為格林竟然能讓禪師也覺得他是個優秀的球員,從而讓他和費舍爾輪流首發,這一做法破壞了球隊的化學反應。

  洛杉磯地區有小報披露:禪師重用格林的原因是費舍爾和小巴斯走得很近。

  果然,小巴斯公然指責禪師將球員的輪換「辦公室政治化」。難得他能說出這個詞,兵強馬壯的湖人由此進入一系列複雜的內亂。

  加索爾兄弟雖然是全聯盟最好的內線首發,但拜納姆卻是個危險的不安分因素,他不滿足於替補,並認為自己應該出任首發,可禪師不可能滿足他。

  湖人陷入了2004年之後最嚴重內亂。

  科比開始成為本賽季的絕殺王,阿泰斯特不僅比不過Wish,更比不上DPOY時期的自己,而且,他的性格在這個混亂的球隊中,變得愈發危險。

  湖人的化學反應被完全破壞,以及追逐三連冠的隊伍必然會出現的懶散與懈怠和「老子們啥都有了為什麼還要在常規賽拼命」的驕狂。

  沒遭遇什麼重大傷病的湖人,就這麼把自己整進了泥潭中。

  然後,讓我們把重心調回76人。

  12月,韋夏的狀態開始回暖。

  命中率上升到41%,場均數據穩定在29分7籃板5助攻,至於76人的戰績,還是東部倒數。

  球隊實力孱弱,第一年打核心的韋夏還不懂得怎麼用自己的力量來帶動隊友,伊戈達拉的空缺沒有人能夠補上,只有一個核心,還是個毫無經驗的菜鳥核心的76人,戰績上仍然沉淪。

  但在月底,韋夏對陣印第安納步行者,面對東部頂尖小前鋒丹尼·格蘭傑砍下45分10籃板11助攻的三雙時,球隊名宿朱利葉斯·歐文欣慰地說:「也許,我是說也許,今日之費城還在深坑處不知所措,但我深信,明日之費城必將會以雄鷹般的姿態令全世界為之膽顫,Wish絕對會在這裡完成他沒能在洛杉磯完成的事業!」

  為了給新星助陣,76人管理層還去「先知」摩西·馬龍的家裡走動,想讓他說幾句話給年輕人鼓勁。

  馬龍用他的方式說:「摩西認為76人很好,摩西也覺得Wish可以成才。」

  你以為他瘋了,其實摩西·馬龍只是在模仿「冰人」喬治·格文說話。

  摩西有著名的口吃,吞音嚴重,面對鏡頭極不自信,偶然得見「冰人」接受採訪時用第三人稱稱呼自己,就像開啟了一片寶藏,從此擺脫了口吃。

  2009年結束了。

  轉眼來到2010年。

  韋夏是1984年7月生人,嚴格地說,他現在只是25歲零5個月,但按中國的算法,他都27了。

  看起來,今年不屬於他們。

  是的,完全不屬於。

  兩個月過去了,76人排名東部倒數第二,聯盟倒數第三,要不是前面有籃網和森林狼這對擺爛界的天神,就憑他們目前的戰力,當個聯盟的大班長不過分。

  奈何擺爛他們都沒有此道的行家裡手精深啊。

  1月1日,76人管理層內部召開會議。

  這場會議之所以值得一提,是因為韋夏參與其中。

  而且,他是唯一參與進來的球員。

  還不是他想參與,是管理層邀請他參與,雖然韋夏從沒有干涉管理層的想法,但如果管理層重視他的意見,他也願意出一把力。

  現在他寸功未立,管理層竟然邀請他參加內部會議?

  難道他的意見可以影響到76人的未來嗎?

  韋夏的想法沾了一點天真和無邪,憑他目前的成績,76人的制服組犯不著捧臭腳,之所以請他來,是有原因的。

  開場,擁有一人之下的權力的高管埃德·斯特凡斯基講述了76人賽季至今的戰績和表現。

  韋夏不時看向埃迪·喬丹。

  如果他是教練,聽見管理層的頭頭這般數落他,他肯定要生氣。

  可是喬丹表現得淡定灑脫。

  「雖然我們還有打進季後賽的希望,如果...如果我們在剩下的四個月的常規賽里保證七成以上的勝率...」斯特凡斯基苦笑一聲,「先生們,讓我們現實一點吧。」

  韋夏警惕了起來。

  「我們今年打不進季後賽,這是一件幾乎可以確定的事。」

  韋夏點頭,他甚至無法反駁或者說「不到最後絕不輕言放棄」這種雞湯話撐場。

  「既然我們打不進季後賽,那我們就應該為未來做打算。」

  斯特凡斯基公布了他的擺爛計劃。

  韋夏現在知道為什麼他非要在場不可了。

  「從今天起,我們要有計劃地輸掉大量的比賽,確保六月底的選秀大會上,我們擁有足夠靠前的順位來獲得可造之材!」

  「計劃輸掉大量的比賽?」韋夏聞言不由開口,「意思是,我們得輸掉一些可以贏的比賽?」

  斯特凡斯基的眼中閃爍著韜略:「我不會這麼說,但你可以這麼理解,Wish,有什麼問題嗎?」

  球迷往往會不恥於球隊擺爛。

  一個賽季就是一年,76人的一年隊史,就在一場管理層的內部會議中定下了嗎?

  如果讓韋夏選擇,如果讓他來拍板,他會要求球隊衝擊季後賽。

  現在,做決定的人不是他,管理層讓他來參加會議,只是想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我有的選嗎?」韋夏問。

  「Wish,目光放長遠些吧,你可能心有不甘,我對此完全理解。」斯特凡斯基未必是個多麼高明的決策者,但他的話很有道理。「想想科比,在你加入湖人之前,他們同樣打不進季後賽,但他們又不甘心放棄,於是最後只得到了一個靠後的樂透選秀權,如果他們沒有做出交易得到你的簽約權,會變成什麼樣呢?」

  韋夏默默地聽著。

  他一言不發,但心中知道斯特凡斯基是正確的。

  如今的他,是湖人的棄子,他不再是那個在舊時光對拉里·布朗高喊「勝利即正義」的大學生,他是一個了解了職業聯盟運作規律的成年人。他知道堅持勝利雖然沒有錯,但有時候,暫時的失敗是為了更好的未來。

  何況,現在的他正需要不計勝敗的大量出手來淬鍊自己的進攻技藝。

  「我們不能重蹈覆轍,強撐著證明自己不是一支弱隊,絕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斯特凡斯基肯定地說,「Wish,是時候放平心態了。」

  韋夏沉默許久,突然說:「如果非要如此,我申請每場比賽出手26次以上。」

  斯特凡斯基笑道:「蔻馳,你覺得呢?」

  同樣坐在這兒的埃迪·喬丹連姿勢都沒變,只是以平淡的語氣說:「36次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