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特洛維斯看見韋夏被人抬上擔架,她知道情況不妙,可比賽要繼續,失去了發揮最出色的球員,他們要怎麼撐下去?
特洛維斯心系韋夏,她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但她肯定不能就這麼坐著。
她站起身,正好科比看向了她的位置。他們相互間點點頭,就像互相傳了一句簡短易懂的話。
北岸花園,醫務室
韋夏被固定在床上,隊醫正在對他進行仔細的檢查。
他們以最快的時間確認了韋夏的受傷部位:左腳膝蓋。
「Wish,我們現在還不確定你的傷勢,但可以肯定是左膝韌帶部位有問題。」隊醫遺憾地說,「得去醫院才能有結果。」
韋夏問:「現在?」
隊醫說:「留在花園對你來說沒有意義。」
的確,韋夏不覺得他現在對比賽還能有什麼影響力,至少,如果要他再去打一節的比賽,他一定會變成殘疾人。
難道他要為了一場不一定能贏的比賽,去賭上前途嗎?
不,那是櫻木花道這種馬大哈才會做的事情。
韋夏並不是要勉強自己賭上未來,受傷對他個人來說是遺憾,但如果利用得當,也能振奮全隊的士氣,他只想贏,只想幫助球隊,強烈的讓他不由得想下來走幾步,看看他還能不能行。
韋夏的想法遭到隊醫的反對。
可他的心意極其堅定:「讓我試試吧,一次就好,如果不行的話,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隊醫想拒絕,他應該拒絕,韋夏的眼神和動作卻擺明了不論他拒不拒絕,他都要下地走幾步。
他很執拗,認定了的事絕不會改變,他已經做出決定了。
「好吧,你可以走幾步,有任何的不適,一定要告訴我,你還有光明的職業生涯,不要冒險!」
韋夏點頭,他在隊醫的幫助下解開了固定四肢的關節護具。
※※※
半場比賽在湖人隨時可能慘敗的氣氛中結束。
韋夏受傷前的三分命中後,分差來到46比49,之後,湖人不再得分,倒是凱爾特人拿下4分。
53比46,他們帶著7分的領先進入下半場。
中場採訪,科比臉色僵硬地接受採訪。
「Wish傷勢不明,你們的比賽計劃是否會受到影響?」
「會,」科比遲愣了下,好像害怕被人看出心中的不安,急忙補充說明,「但我們一定會想辦法調整好狀態。」
說罷,他就快速地走進球員通道。
一路上,科比反覆思考,他在擔心什麼?韋夏回不來?輸掉決賽?被人嘲笑?證明他離開了鯊魚無法奪冠?
他為什麼要擔心這些?
他什麼時候會擔心這些?
科比走進更衣室,他在裡面看見了什麼?一群失魂落魄的人。
他們鬥志全無,並不是因為輸掉比賽,而是因為下半場他們沒有韋夏。原來,那個傢伙已經在更衣室里取得了這樣的分量。
科比一直自詡是最了解韋夏的人之一,但他卻沒想過,韋夏為何會那麼受人喜愛。
只用了三年的時間,他征服了更衣室,征服了斯台普斯,更在Game6令情緒高漲得像油鍋一樣的北岸花園沉默,那場在未來讓波士頓人稱為「被偷走的比賽」的Game6里,他征服了北岸花園!
原來,他已經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我做了什麼?科比自嘲地想,他只是不斷地讓人失望,不斷地投丟球,不斷地讓情況變得更糟,卻沒有將他體內的怨恨和不滿源源不斷統統發泄出來,他向來只會把自己的問題藏在心裡,然後等它自己修正,或者變得更糟糕。
還要這麼繼續下去嗎?
這時,菲爾·傑克遜說起韋夏可能在下半場缺席的事,「我希望你們不要受到影響。」
沉默!
像是有人去世了一樣,無比的沉默和苦悶。
「我們當然不會受到影響!」
有個人說話了,語氣尖銳,好像從來沒有人聽過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更衣室里的每個人不由看向說話的人——科比·布萊恩特!他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中間的位置。
「是的,這樣最好,然後...」禪師想多說幾句。
「菲爾,別再說那些廢話了!」科比無禮到可以讓禪師抓狂的打斷他,「我們現在在客場落後,失去了全隊發揮最好的人,所有人都在等我們失敗,包括你們自己,看看你們的臉色,這是個好兆頭嗎?」
傑克遜不知道科比在做什麼,他又驚訝又生氣,卻期待之後的事情。
「這可能不是個好兆頭,但也不一定...團隊,我們一直以來都掛在嘴邊,卻沒有把它裝進心裡!Wish的爆發讓我們受益匪淺,我們在他的幫助下撐過了第六場,但是我們沒有任何的改變,還是老樣子,指望一個三年級的傢伙來拯救我們,耶穌基督看不下去了,所以從我們的身邊帶走了他!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讓我們從依賴某個人的表現,回歸成一個團隊的機會!」
科比揮舞著雙手:「顯然我們都討厭這個,不是嗎?」
「沒錯,沒有Wish我們也可以贏!」馬格洛伊爾想附和科比。
「不不不,不只是Wish,我說的是,我們都討厭這個——所有人倚仗某個人的發揮去獲得勝利,我們都討厭這個!」
「我討厭有人對我說我是因為鯊魚才能贏下三枚戒指!」
「你們也討厭別人說因為有我,你們才能贏球。」
「現在,我想你們都和我一樣討厭別人說,因為Wish,我們才能走到這裡!我們討厭這個!」
十幾名球員,他們斷斷續續地點頭,有的輕輕回應,表示同意。
「我們討厭我們違背了比賽的規律,去信奉個體的強大!我們討厭自己在真正的考驗面前退縮,只能在心裡期待有人來拯救比賽!」科比第一次在隊友面前有這樣的情緒爆發,「漸漸的,我們就變成這樣了,多麼醜陋的嘴臉啊!這就是我在更衣室看見的,你們都知道我沒有說假話,就在剛剛,Wish受傷的時候,我覺得我們完蛋了,沒有他我們贏不下這場比賽!」
「但是現在,我認為我錯了!」
「不,這是天主的致意,這是全能的耶穌基督的選擇!天主聖父讓我們重新擁有了機會,去證明自己,Wish受傷離場,就是答案!」
德里克·費舍爾緊張地問:「有人和我一樣覺得科比瘋了嗎?」
「住口德里克!」科比喝斷了他,「這是我們從一群游兵散勇重新回歸成一支團隊的機會!沒有Wish,沒有我,沒有你,沒有他,只有我們!聽到了嗎?從現在起只有我們!我們要互相信任!互相支持!互相依靠,最後我們一定可以笑到最後!」
一秒的沉默
「有誰認為我們做不到嗎?!!」
「沒有!!!」
這是最整齊,最洪亮的回應。
「還有人覺得我們沒了Wish就要走向滅亡嗎?!!!」
「No!!!!」
「這就是我說的,Wish受傷,不一定是壞事!要我說,他的受傷與缺席,是上帝賜給我們的福!要我說,他的離場,將會讓我們變成......」
就在科比的演講要完全點燃更衣室的瞬間,卻被一個極其不爽的從門口傳來的聲音打斷:「你真是個無與倫比的混蛋啊,我受傷了反而成為你們的福?」
又一秒的沉默,尷尬的沉默,讓人窒息的沉默,所有人都看向了門口,包括科比,那未曾說出的最後話語,都表明他人生中最漂亮的演講被韋夏破壞了,於是變成了無以言表的憤怒,他失控地怒吼:「Are you kidding me!!!」(你麻痹玩我啊啊啊啊!!!)
韋夏無視了暴怒的科比,對其他人說:「時間差不多了,各位,準備回去熱身吧。」
「你沒事了?」費舍爾激動地問。
「不,我的膝蓋出了點狀況,下半場沒辦法帶來太多的幫助,但我依然會出場,盡我所能。」
歡呼,尖叫,科比的演講,生來第一次的鼓舞人心,其收尾,由韋夏完成了。
隊友們衝出更衣室,教練組也跟上了他們的步伐。
科比心裡不爽,但他看見韋夏身後竟然還有人——她怎麼在這?
韋夏聽見身後的腳步,回頭看過去,伊蓮·特洛維斯,她似乎是一路追過來的,看見韋夏,她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從身上拿出一支根簽名筆,抓起韋夏的右手,在手心簽下了她的名字。
接著,她把簽名筆交給科比。
科比困惑地接過了特洛維斯的簽名筆,他萬萬想不到,接下來,特洛維斯主動抱住韋夏,不到半秒鐘,火紅的雙唇吻上了韋夏。
「你們他媽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科比應該為他的禿頭造型而慶幸,如果他還有頭髮的話,現在已經被他的怒火點燃了。
特洛維斯的深吻持續了五六秒,然後,主動抽身,由始至終一句話沒說,瀟灑地轉身走出了湖人的更衣室,就像過清晨馬路一樣來去自如。
韋夏看著手心裡的簽名,不需要多說什麼話,他知道這個簽名是為了什麼,也知道特洛維斯的吻代表什麼,他滿足地笑起來,突然發現火山爆發的科比,不好意思地說:「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魅力吧,伊蓮被我迷倒了...」
「少他媽廢話!」
說罷,他剛要走出更衣室,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回頭說,「不能打就不要勉強。」
科比離開了,更衣室只剩下韋夏一人。
韋夏可以肯定自己受了嚴重的傷,無論是走路還是跑步,左腳都會痛,他失去了加速能力、橫移能力和運動能力,不能跳不能跑,這種狀態上了場一定會成為累贅,但他知道,正因如此,他才要打。
威利斯·里德式的傳奇故事正向他招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