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sh突然從埃迪·豪斯的身後出現,他偷走了球!Wish偷走了球!!!」
韋夏的爺爺傑里·韋恩正是以一種主隊即將取勝奪冠的心情,看著自己的孫子創造了他職業生涯最高光的時刻之一。
這一幕,仿佛要將他調回43年前,1965年的東部決賽,約翰·哈夫利切克的搶斷。
邁克·格曼的嘶吼聲,讓人想起了約翰尼·莫斯特尖銳的吼叫:「哈夫利切克偷了球!」
那是籃球史上最經典的解說詞之一。
現在,一樣的事情發生了。
Wish拯救了湖人,他的搶斷意義更加重大。
哈夫利切克偷球的時候,凱爾特人領先,76人發出球來還要確保投進球才能贏。而韋夏如果不斷掉凱爾特人的發球,進入戰術犯規、叫暫停布置三分投籃的環節,凱爾特人的勝算很大。
他卻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斷掉了薩姆·卡塞爾的發球,壓哨上籃絕殺。
從斷球到絕殺,精確到每一步。
哈夫利切克是韋恩的信仰,但現在他承認,韋夏今晚的斷球,比43年前的那個夜晚,他所目睹的傳奇時刻,還要偉大。
打得好,菲利,打得好!
韋恩並不難過,他欣慰地點點頭,悄悄地從悲傷的北岸花園中離開。
比起隊員的狂喜,對手的錯愕,球迷的悲傷和解說員精神分裂般的激動,菲爾·傑克遜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一種無奈。
一種事情脫離了掌控的無奈。
他知道,其他人知道,韋夏放棄雷·阿倫追逐埃迪·豪斯的做法,是他一個人的獨斷,和暫停期間布置的截然不同。
如果湖人因此輸球,他要承擔全部責任。
讓傑克遜息怒難明的是,韋夏成功了,他現在是大功臣,他沒辦法對於後者擅做主張多做表示。
韋夏成功了,那短暫的幾個瞬間,他相信了自己,去下一個重注。
就連麥可·喬丹、科比、鯊魚這般偉大的人物,都會聽傑克遜的話,為什麼他卻相信自己呢?
一直以來,傑克遜對韋夏的情感都是深沉而複雜的。
一方面,他對韋夏的嚴厲人盡皆知。
另一方面,他對韋夏的欣賞,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從韋夏新秀賽季結束,他就知道湖人要想奪冠,離不開他。
包括後來,韋夏在場外惹了一身的麻煩,他沒有阻止,沒有勸諫,只是觀望。他親眼看著還沒成為巨星的韋夏受到了科比鬧出鷹郡事件時的媒體壓力,他想看看這些壓力究竟是會壓垮韋夏還是塑造出他更強大的內心。
西部決賽結束後,湖人的賽後新聞發布會至今仍然被議論著。
從那天起,傑克遜認為美國的年輕一代已經完了。
韋夏的話里有那麼多重要的信息:美國政府選擇性地報導、媒體捕風捉影、反智的教育灌輸...他們完美地避開了韋夏所抨擊的重點,不少年輕人只是覺得韋夏攻擊美國政府的方式很酷,就無腦地倒向了他。
正是那些事情,讓傑克遜真正地認識到了韋夏。
今天則是刷新傑克遜認知的一天。
Wish...他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就像科比一樣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沒有人可以動搖他。
這樣好嗎?傑克遜看著已經定格的比分。
毫無疑問,湖人今天是靠韋夏贏得了比賽,沒有他,Game6大概率是一場屠殺。
是他第三節的暴起,拖住了比賽;是他第四節的防守,喚醒科比的進攻;又是他,完成了註定要刻記在湖人隊史的搶斷,讓比賽進入搶七。
傑克遜面向記者的時候,對方問了個問題:「教練,你怎麼看待這場峰迴路轉的比賽?」
禪師笑答:「這是成為冠軍的必經之路!」
全場最佳球員毫無疑問是韋夏。
他拿下全場最高的28分16個籃板球和6次助攻5次搶斷,三項數據制霸兩隊的頭名。他的得分比科比多,籃板比加內特多,讓Game6成為了一場註定只能由他的名字來被人銘記的比賽。
記者問道:「是什麼讓你們在客場完成了大逆轉?」
「Game5的失利。」韋夏像沒肚量的小氣鬼,「我們想讓波士頓知道這是什麼感覺。」
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對手們現在已經知道這麼輸球是什麼感覺了。
最後難以避免,他要回答那個斷球。
韋夏謙虛地說:「沒什麼特別的秘密,我識破了他們的戰術,然後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應該被記住的是我的隊友,是他們的支持我才能做到這件事。」
現場採訪結束,韋夏剛要走進更衣室,他看見更衣室上方,站著一個老人。
即便他一頭白髮,老態龍鍾,韋夏依然認得出他的身份。
他連續多年在睡覺時進行靈肉交融式角色扮演的人——約翰·哈夫利切克。
韋夏設想過他和哈夫利切克見面的場景,但沒這麼突然。
他知道他們遲早會見面。
韋夏本來想打招呼的,沒想到哈夫利切克對他輕輕點頭,就轉身走了。
韋夏看了許久,直到哈夫利切克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他才走進球員通道。
歷經此戰,大比分追成3比3平手,雙方要在兩天後回到北岸花園進行搶七死戰。
韋夏走進更衣室的時候,隊友唯恐他過於興奮,自發地到他身邊,用一瓶瓶冰水噴了他一身。
他無辜地捂著身體,「你們這是做什麼?」
「你畢竟第一次成為關鍵先生,我們這麼做是為了你好啊。」費舍爾大笑。
第一次?
這話韋夏不愛聽,他一直都是關鍵先生啊!
韋夏一臉怨氣,明明當了救世主還被這般對待,沒天理啊。
菲爾·傑克遜進來後,更衣室才恢復了平靜。
禪師大肆表揚了隊員銳意進取的拼搏精神,「我們能贏下第六場,就能贏下第七場,波士頓一定會被我們征服!」
話是這麼說,在波士頓贏第七場,這是歷代湖人都沒做到過的事。
魔術師時代,湖人和凱爾特人只打過一輪搶七,戰敗。
再往前就是整段60年代,不管主客場,搶七就沒贏過。
第七場擊敗凱爾特人的意義,不只是征服波士頓那麼簡單,更是湖人隊史對凱爾特人搶七戰的第一次勝利。
傑克遜提前給隊員打了針提神醒腦的雞血,再帶韋夏和科比去訪問室。
前往訪問室的路上,傑克遜沉默寡言。
科比看了韋夏一眼。
他和韋夏的視線撞上。
科比知道韋夏和禪師都在想最後一個回合的事,韋夏突然去追豪斯,最終搶斷髮球幫助球隊反敗為勝,固然是好事,卻完全違背了傑克遜的指令。
科比要韋夏和傑克遜解釋清楚。
韋夏一開始想解釋,後面想開了,再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楚。
因為他明明白白地違背了傑克遜的命令,反正結果是好的,傑克遜的心裡就是再有疙瘩,也得擱在那。
難受的不是韋夏,是他自己。
韋夏越想越覺得他應該讓傑克遜難受一陣,就沖對方三年來對自己的虐待,這點痛苦算什麼呢?
想法飄到這,韋夏幾乎是理直氣壯地走進訪問室。
進入訪問室的一刻,上一秒還表情凝重的韋夏、科比、傑克遜,臉上立刻出現了商標式的笑容。
這就是專業。
韋夏像平時一樣坐在最右,但記者第一個問題就要是問他的。
「你從一開始就決定斷掉凱爾特人的發球嗎?」
危險的問題,回答不對的話,會讓傑克遜誤會韋夏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不,那是一個意外。」
說罷,韋夏毫無瑕疵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