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場哨聲響起,韋夏手裡抓著比賽用球不放,他隱隱感覺爺爺會要走這顆球,就像49年前他老人家搶斷哈夫利切克一樣。
果然,傑里·韋恩站在他的位置上大喊:「菲利,那顆球我能帶走嗎?」
韋夏笑著將球丟過去。
韋恩將球接住,應聲道:「傳得好!」
湖人最終是以27分的優勢狠狠地戰勝了凱爾特人,讓波士頓人親眼看著球隊被吊打無疑是件難過的事。
他們必須承認,現今的湖人和凱爾特人雖然都處於低谷,但湖人顯然強於他們一個檔次不止。
低谷中的湖人有聯盟前三的球星科比,還有未來不可限量的韋夏。
凱爾特人只有拿去交易高位選秀權對方都要再三思量的皮爾斯。
韋夏打出了新秀賽季的最佳一戰,總體命中率接近70%,以凱爾特人無法承受的準度射下42分13籃板球和6次助攻,防守端有5次搶斷和3次蓋帽。
42+13+6+5+3,只有2次失誤和3次犯規,凱爾特人無能為力。
賽後的採訪中,記者再次問到韋夏爆發的秘訣。
他毫不遲疑地將其推給爺爺:「90%要歸功於我的爺爺傑里·韋恩,他第一次看我的比賽,他是個凱爾特人的超級粉絲,從比爾·拉塞爾時代開始就是了,因此他對於我是一個湖人球員的事情很生氣。這也是為什麼今天這場比賽會是他看我的第一場NBA比賽。」
韋夏說了很多話,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他。
記者順利地問:「那剩下的10%的功勞屬於誰?」
如果韋夏將剩餘的10%的功勞分給隊友,那就是標準的官腔。
結果,他將剩下的10%一分為二,「5%要歸功於湯姆·海因索恩,我是他的球迷,看見他令我激動。5%歸功於我的團隊,雖然他們只占5%,但沒有他們的5%,其他的95%都無法發揮作用,正如愛迪生所說『天才是99%和1%的靈感,但1%的靈感往往比99%的汗水更重要』。」
依然是很多的話,看得出來,韋夏正處於異乎尋常的興奮狀態。
記者對他提起海因索恩意外之極。
還說是他的球迷?
更離譜了!
海因索恩是綠凱的傳奇,這點不假,可是他打球的年代過於久遠了。那個時候,可能連韋夏的爺爺都還是個愣頭小青年,韋夏的父親還未出世,韋夏本人更是不可能看過海因索恩的任何一場比賽直播。因為海因索恩的職業生涯一直持續到1965年,而NBA聯盟直到1964年的全明星周末才與電視台簽下轉播合同。那屆全明星發生了些有趣的,影響深遠的故事,即使是如此,那些黑白錄像帶依然保存在聯盟的資料庫里,至今不見天日。
這麼說吧,海因索恩打球的時代,沒有一場完整的比賽錄像留存於世面,最多只是比賽片段和集錦。
只靠黑白片段和集錦就能成為海因索恩的球迷?韋恩家的球迷身份難不成是代代相傳的?
「你是湯姆·海因索恩的球迷?」記者需要確定韋夏是認真的而不是話唬爛。他現在太亢奮了,即使說出些奇怪的話也情有可原。
「沒錯,湯姆是我最喜歡的球星之一,他的投籃動作對我影響很大,他為了幫助凱爾特人拿下冠軍戒菸的故事一直激勵著我。同時,我還知道他是1973年的年度最佳主教練,我最喜歡1976年的凱爾特人,總決賽第五場是永遠的經典。」
韋夏所說的事情只是證明他真的是海因索恩的球迷,不是瞎話。
同時,他過去一個月對記者說的話都沒有今天多。
記者高興地結束了採訪,他們知道明天的新聞有文章可做了。
幾十年前的凱爾特人隊,有幾個人給韋夏造成了深遠的影響。
一個是哈夫利切克,無需多說。
一個是海因索恩,因為他,韋夏調整了中遠距離的跳投,同時明白絕不可碰菸草,他所在的球隊可不會有弗蘭克·拉姆西。
一個是薩姆·瓊斯,他的左右四十五度角擦板和長得醜真的影響性福。
一個是弗蘭克·拉姆西,假摔這方面,他是拉姆西的關門弟子。這傢伙又是好勝貪財小氣的怪咖,一旦輸球,最憤怒的人就是他,因為包括他在內的許多球員,他們的獎金都和贏球掛鉤。贏球有獎金,輸球要扣錢,而每次因為輸球被扣錢的拉姆西是更衣室里最暴躁的人。
比爾·拉塞爾和雷德·奧爾巴赫,完美的統帥和主將。
韋夏特意又去見了海因索恩一面。
當時,湯米槍正因主隊被宿敵大屠殺而懊惱。
看見韋夏,他問:「你是來打擊我的嗎?告訴你,大可不必,你以為我沒見過這種事嗎?」
「不,我只是想問你,我們是朋友了嗎?」韋夏問。
海因索恩從未想過會有一名湖人新秀願意和他成為朋友。
他們的年紀差了半個世紀。
「就為這事來?」海因索恩驚訝地問。
「對。」韋夏點頭。
「年輕人,你讓我很為難啊。」海因索恩皺著眉說,「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紫色,我一生都在和湖人作對,而你,作為一個湖人,非常年輕也非常優秀,上一個在花園拿下你這種數據的湖人球員叫魔術師,你帶著湖人屠殺了我心愛的球隊,帶走了勝利還想贏得我的友誼?」
韋夏理所當然地問:「不行嗎?」
韋夏的比賽勾起了海因索恩的回憶,不是不好的回憶,而是當年和那些人一起打造凱爾特人王朝的回憶。
韋夏的打板跳投和薩姆·瓊斯極其相似,他的正面中遠投雖然和他沒什麼關係,但海因索恩總覺得韋夏的投籃節奏和他類似。他們都喜歡跳到最高點後投高弧度的球。那種球不容易被封蓋。
最讓海因索恩難以置信的是,韋夏的比賽風格像極了約翰·哈夫利切克。
「作為朋友,下次你來波士頓打球會給我帶煙嗎?」海因索恩得寸進尺地問。
韋夏順坡下驢,「作為朋友,我下次來花園打比賽,你在解說時會偏袒我一點嗎?」
「我會看在煙的份上說你幾句好話,保證你們教練組賽後復盤的時候會懷疑你偷偷給我塞了紅包!」海因索恩自得地大笑,「吹捧人這塊,我最擅長了!」
韋夏會心地笑了。
海因索恩沒讀出他笑容里的其他意味,對他來說,只是和一名潛力十足,且特懂禮貌的湖人新秀建立了友誼。
韋夏卻已經迫不及待想回家睡覺,到舊時光里仔細對比年輕的海因索恩和老年海因索恩有什麼不同。
他沒能儘早脫身,因為全場最佳球員不可能缺席賽後的新聞發布會。
菲爾·傑克遜將韋夏的表現定義為進步的具象化。
「我很欣賞他的多個方面,從他作為替補開始。儘管這聽起來很尋常,但這能夠體現在多種方式上:這意味著在恰當時機得分,也意味著改變他的球隊角色和戰術地位,還有在防守端進行延阻,持球推進,做好投籃準備,傳完球後換位。這意味著要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投進弧頂三分,練習自己的終結能力……這就是他替補打球的方式,他上場做出貢獻的方式,他融入比賽的方式。很多很多,我簡直說不完。」
韋夏發自內心地接受替補的定位後,他和傑克遜的關係緩和了不少。
沒有記者再去問傑克遜什麼時候讓韋夏進入首發,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水到渠成的事,連韋夏自己都不著急,他們又何必呢?
身處北岸花園卻淪為配角的科比沒有表示不滿。
他完全不提自己得到19分7籃板11助攻的事,就像傑克遜一樣把話題集中到韋夏的身上,動用他腦海里的一切詞彙甩了出來:「我非常高興,他在比賽中並沒有表現得用力過猛……他對比賽保持專注。這要歸功於他為之所做的一切準備和努力。這段旅程並不輕鬆。有時候他上場打了3分鐘就得被替換下場,有時候又得連續打35分鐘的比賽(比如今晚)。這就是他需要面對的,需要應對類似的不同輪換、不同對位,不同的強度,他是一名擁有無限可能的球員。」
傑克遜的誇讚,讓韋夏很放鬆。
科比的讚揚,卻讓韋夏坐如針扎。
連從來都不怎麼大費力氣表揚隊友的科比都一反常態了,難道他在做夢?他已經好多年沒做夢了。
韋夏沒有因為懷疑自己在做夢就做出出格的事,耐心地等待記者把問題丟給他。
結果,記者只是問他拿下生涯單場最高分的感想。
韋夏的反應和傑克遜、科比比起來,就像泥石流一樣讓人意外和難忘:「哦,這麼低嗎?」
敢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涯單場最高分是幾分?
科比調侃道:「要不我讓人幫你把得分數據倒過來記:24分?」
「聯盟允許的話,那當然好了。」韋夏幽默的回應讓他和科比都很快樂,順帶讓湖人的新聞發布會難得地歡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