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遊戲

  第197章 遊戲

  除了扶餘隆,桌旁中人都微微點頭。正如王文佐所說的,周留城和任存山城不但有軍事上意義,在政治上更是百濟復國軍的旗幟,前者是扶餘豐璋的駐節之地,叛軍實際上的首都;後者是復國軍的首義之地,只要一日唐軍不能攻下這兩座城,即便打贏了幾次野戰,叛軍就會如同站在巨人安泰一般,再次復起。簡而言之,只有攻陷周留城和任存山城,才能在所有百濟人心中建立一個印象——亡國不可復存,唐人的統治已經是一個既成事實,百濟唐軍的戰事才能結束。

  「把你的整個計劃說來聽聽吧?」在幾分鐘的沉默之後,劉仁願問道:「還有我們各自在計劃中扮演的角色!」

  「依照我的計劃,將首先佯攻任存山城!」王文佐道:「這樣可以引誘周留的叛軍出兵支援,這就給了我們在野戰中擊破叛軍的機會。擊破叛軍的援兵之後,便以留弱兵守營,多張旗幟,牽制任存山城中敵軍,以精兵直取周留,叛軍在新敗之餘,肯定會水陸連營守城,以為持久。這時我軍的舟師便可以由海入白村江,我軍船大,而賊人船小,江面狹窄,對我軍有利。」

  「王參軍,本將有一個疑問!」孫仁師問道:「你方才說那任存山城地勢險峻,那短時間內我軍是攻不下來的。若我是賊首,大可拖延個兩三個月,耗盡我軍士氣軍糧後再出兵來援,那你又怎麼辦?」

  「孫將軍考慮的是!不過我在這任存山城中有內應,地位在叛軍中還不低,只要大軍一到,山下幾處山柵就能不戰而下,由不得賊首不出兵!」

  「哦?還有這等事?」孫仁師聞言大喜:「若是如此,那至少也有六七成勝算了!」

  「那王參軍以為當何時出兵呢?」劉仁軌問道。

  「七月左右!」

  「七月?因為夏糧嗎?」

  「不錯,七月正好是夏糧熟了,只要將敵軍圍在城內,便可因糧於敵!」王文佐笑道:「剩下的時間也能把新來援兵操練操練!」

  桌旁的眾人交換著眼色,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最後一錘定音的是劉仁願:「便依照三郎說的準備吧!」

  定林寺,學堂。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慧聰在講台上大聲念道,他每念一句便稍微停頓一下,然後將其涵義解釋給下首的百濟少年們聽,說到最後,他沉聲道:「這些都是聖人的道理,伱們需得時刻銘記在心,照此行事!」

  「是,老師!」少年們齊聲應道。

  「嗯,今天上午便到這裡了!」慧聰點了點頭,收起書卷,推門出去了。屋內頓時喧鬧起來,少年們依照年紀和交情,聚成四五團,大聲說笑,乃至玩起遊戲來。他們最常玩的一種遊戲便是扮大王,讓一人頭上戴一個花環,便是國王,再有數人持短木板,扮作大臣,數人手持棍棒扮作侍衛。然後有人扮作告狀的百姓,跪拜如儀,說出狀告何人,何事。

  那扮作大王的少年便喚人招來被告之人,原告與被告在下爭辯,而扮演大臣之人出言替其中一人辯護,最後扮大王之人做出裁決,被裁決敗訴之人便要出局,若是裁決讓旁觀少年服氣的,眾人便會歡呼,否則便會將那扮大王的少年頭上草環扯掉,將其趕下台,換人來做大王。

  隨著遊戲的進行,少年們幾乎不停在推擠、爭吵、扭打甚至摔倒,那幾個扮作侍衛的少年手中的木棍幾乎在不停的揮舞,幸好他們手上還是有輕重的,只是往屁股和大腿打,避開了腦袋等要害部位。

  王朴已經被出局了,又挨了好幾棍,屁股和大腿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又惱又恨,但又不敢上前,那個站在土堆上戴著草環的少年又高又壯,今日拿棍子的少年中有兩個是他的堂兄弟,王朴身上的棍子就是他們打的。

  「是你的錯!身為百姓,就必須對佐平之子恭敬跪拜。來人,將他趕出去!」

  「可,可是他已經不是——」

  「沒有什麼可是,趕出去!」

  話音未來,拿著棍棒的少年便圍了上來,便要亂打。王朴旁邊聽得清楚,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搶上前喊道:「不對!」

  「什麼不對?」那戴著草環的少年看了王朴一眼,冷笑道:「原來是你,你已經出局了,怎麼還來說話?講不講按規矩了?快趕出去!」

  「且慢!」王朴推開過來推搡的侍衛少年,喝道:「為何不讓我說話,莫不是你心虛了?」

  「心虛?」那戴著草環少年笑了起來:「好,我便讓你說。事先可要說話了,若是你說得無理,可是要挨打的!」

  「我且問你,今早慧聰法師講了些什麼?」王朴問道。

  「是論語!」

  「那論語又是說的什麼?」

  「是孔丘孔聖人講的道理!」

  「那我們是不是應當照著做?」

  「既然是聖人的道理,我們自然要照著做,可那又與你有什麼關係?」

  「呵呵!」王朴笑了兩聲:「慧聰法師今天最後一段說的: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子貢問孔夫子,有沒有一句話可以讓我們終身照著做的呢?孔夫子回答:那就是恕吧?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讓別人做。這裡應該沒有人喜歡對別人跪拜吧?為何他卻要別人向自己跪拜?這難道符合聖人的道理嗎?」

  「這個——?」那草環少年頓時啞然,他依稀記得方才慧聰法師確實說了這段,但是怎麼解釋的就不太清楚了,不禁有些心虛:「那,那今日輪到我是王,王所言難道還有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