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抱著放在床上,楚向天風塵僕僕趕回來,滿身塵土,就想先去換身衣服,結果剛一起身,就被小少爺揪住了衣擺。
楚向天一愣,只好重新靠回床邊,垂著腦袋的人立刻眷戀的偎過來,窩在了他的懷裡。
「想聽我解釋麼?」
雙手將人抱住,一隻手在背後輕輕拍撫,像給不安的小獸順毛一樣,從頭頂緩緩順到背部,楚向天就能感到懷裡的身體放鬆了一些,然後又眷戀的在他胸口蹭了蹭。
他的胸口像窩了一團暖呼呼的水,燙的的他口乾舌燥。
懷裡的人吸吸鼻子,垂著眉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良久後才帶著濃濃的鼻音「嗯」了一聲,手卻依舊沒鬆開。
乾澀的喉嚨動了動,又在他發頂落下一個輕吻,楚向天一時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沉吟半晌才緩緩開了口。
「我是當今皇上的胞弟,來四方鎮是為了查金礦貪墨案。」
能感覺懷裡的人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楚向天心裡嘆口氣,安撫的拍了拍。
繼續說:「本來查完案我就該回慶陽了,但是出了點小意外……」
說到這裡楚向天的聲音帶上了笑意,懷裡的小少爺動了動,像是在催促問什麼意外。
濃烈的情緒在胸口激盪,擔心表現的太激烈會嚇到小少爺,閉了閉眼壓下情緒,儘量緩慢道:「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屋子裡安安靜靜,窗外響起知了的叫聲,明亮的月光透過窗子,撒下一地銀霜。
懷裡的小少爺也沉默著沒有說話。
楚向天難得有些忐忑,一直以來,他都寵著小少爺,一方面是願意寵著他,另一方面,卻是用心險惡的想讓小少爺離不開自己。
這次意外離開,雖然不是他的本意,但確實證明了他的用心有了成效。
心疼的同時又有些忐忑,他想要的是傅湉全部的愛,依賴雖然是個不錯的開端,但到底還是不夠。
他想要的更多。
懷裡的人輕輕動了動,楚向天能感覺到他再次繃緊的身體,連相貼的身體變得灼熱起來。
傅湉抬起頭,眼睛鼻頭都是紅的,黑色的眸子卻水潤潤的看著楚向天問道:「那個人……是、是我嗎?」
他有些緊張,白皙的臉頰全部紅了,手指不自覺的攥緊了楚向天的手臂,像一隻被甜蜜的糖果引誘的小獸,害怕卻又堅定的朝著糖果邁出了一步。
楚向天的心霎時化成了甜蜜的糖漿,喉頭乾澀的滑動兩下,克制的在他額頭親了親,「是,一直都是你。」
低垂的眼睫微微顫抖,被親吻的地方湧起一陣酥麻,然後迅速的流轉到四肢百骸,連心臟也劇烈的跳動著,傅湉感受著一下比一下劇烈的「咚咚」聲,鼓起勇氣在楚向天額頭印下一個帶著水汽的吻。
「我、我也喜歡你。」
表明心意的話出口剎那,之前的所有忐忑跟擔憂都有了理由,所有的歡喜跟憂愁,都是因為喜歡他,所以害怕他不再回來。
楚向天覺得自己遲早被傅湉磨死,怎麼會有這麼乖巧這麼討喜的人,讓人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恨不得時時刻刻揣在身上。
小少爺還忐忑的看著他,楚向天低笑一聲,一手攬著他的腰身,一手按在他的後腦勺上,溫柔的吻了下來。
先是額頭,然後是眉眼,再到臉頰……繾綣的啄吻最後才落到柔軟甜蜜的唇上。
小少爺的唇很軟,親起來有種溫溫軟軟的花香味。楚向天輕輕含著,用舌尖描繪它的形狀。傅湉揪著他胸口的衣服輕輕喘息,烏黑濃密好像小扇子一樣的睫羽輕輕顫動,偶爾掀起時,能看到裡頭蘊含的水光。
溫柔的動作被勾的更激烈一些,溫柔又強勢的撬開緊閉的唇齒,楚向天緩緩的加深了這個親吻。
傅湉攬著他的脖頸,不知不覺已經被抱著坐在他的腿上,兩人親密的緊貼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失控的心跳。
一吻結束,兩人都氣喘吁吁,楚向天目光的隱忍克制,壓抑著身體的躁動,把人抱起來放回床上,「我去換身衣服。」順便再冷靜一下。
傅湉戀戀不捨的揪著他的衣角,目光無聲的挽留。
「乖,很快就回來。」輕笑一聲,在他唇角落下一個安撫的輕吻,楚向天才轉身離開。
心裡惦記著人,楚向天飛快的沖了個冷水澡,又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就回了房間,進屋時看見代福還守在外間,看見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楚向天當著他的面關上了臥房的門。
傅湉半靠在床上,看見他時眼睛都亮了,歡喜的往裡面挪了挪,給他騰出一塊地方來。
楚向天脫掉外袍,順勢坐過去,伸手一撈將人抱在身前,從背後圈抱著他。
「還要繼續聽嗎?」
「要的。」傅湉點頭。
下巴在毛茸茸的頭頂摩挲著,楚向天繼續給他講。
金礦貪墨案牽扯出了一大堆的官員,整個南明郡乃至相鄰的興東郡都牽涉極深,而這些官員,則都是二王一黨。
「二王楚鳳昭是貴妃的兒子。」楚向天略過了一些太過血腥的東西,「他的母家慶國公祖籍就是南邊兒,因此在南邊兒勢力紮根很深,金礦案牽連了一大批的官員落馬,但也是變相的拔除了老二的勢力。」
二王楚鳳昭,那不就是起義造反的昭王……傅湉心裡一驚,就聽楚向天繼續道:「我這次回去就是為了鎮壓老二叛亂。」
紮根地方的勢力都被一一拔除,朝堂上也明槍暗箭,新皇登基,光明正大的培養自己勢力,先前支持老二的大小官員陸續被各種理由罷黜或者調走,老二狗急跳牆,這才孤注一擲準備逼宮。
出其不意的拿下皇帝,不聽話的大臣當場格殺,只要控制住了都城,有太后做人質,楚向天不敢輕舉妄動,這樣名正言順的登基不過是時日問題。
但是他太低估了皇帝,這三年皇帝雖然表現的溫和,但他骨子裡的殺性並不比被稱為殺神的楚向天少一分,得知了老二的計劃後,皇帝就設了局,甚至不惜以自身為餌,故意引老二動手。
召楚向天回來也不過是為防止老二還有後手,不過他們倒是都高估了老二,要不是有慶國公府背後支持,老二估計連逼宮的人都湊不齊。
傅湉聽他說的心驚肉跳,急忙轉身看著他,眼神擔憂,「那你受傷了嗎?」
楚向天握住他的手親親,放在自己胸口,語氣曖昧,「你檢查一下?」
「你……」傅湉臉一紅,卻還是忍著羞赧在他身上摸了摸,沒有摸到包紮的繃帶才放了心。
上一世的「義軍」叛亂持續了幾年,他還記得那幾年隱隱約約傳來的消息,說是屍骸遍野也不為過。義軍占據大義,吸引了不少流民,加上天災導致國庫空虛,即使煜王驍勇善戰,也花了幾年時間才將叛亂徹底鎮壓下來。
前世傅湉在親人離世後,一味躲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從來沒有關注過外面的狀況,但僅僅是周圍人的討論,也知道那是非常慘烈的戰役。
雖然這一世的軌跡跟上一世不盡相同,但想想也知道,一場叛亂不會像他說的那麼簡單。
心疼的看著神情溫柔的男人,傅湉湊過去在他下巴上親一親,然後在他頸窩眷戀的蹭了蹭,暗暗想著,應該找個時間把上一世的事情告訴他才好,以前不敢說是因為他沒有能力,但是如果換成了楚向天,或許會有更好的辦法解決。
楚向天以為他是被嚇到了,輕輕碰觸他的耳朵,溫聲安撫道:「已經解決了,什麼事都沒有,你別怕。」
輕輕「嗯」了一聲,傅湉小小的打了個哈欠,察覺到他的困意,楚向天將人鬆開放到枕頭上,然後側身看著他,「困了?」
傅湉點點頭,但卻不願意閉上眼睛,灼灼的看著他,像是怕一閉上眼睛,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不見。
楚向天失笑,用手覆住他的眼睛,掌心傳來微微的瘙癢,俯首在他唇上輕吻,「乖乖睡覺,我不走。」
傅湉是真的困了,忙碌了一整天,情緒又大起大伏,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將人往懷裡撥了撥攬住,楚向天眉眼溢滿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