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天的忙碌之後,傍晚傅湉在酒樓訂了位置,一行人熱熱鬧鬧的去吃晚飯。
席間推杯換盞,因為米鋪的事情,傅湉心裡高興,也跟著喝了不少,楚向天使勁攔著也沒攔住。
已經有些微醺的傅湉使勁瞪大眼睛盯著小喬看。
楚向天時刻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見狀就有些不樂意,湊到他耳邊小聲問:「你看小喬幹嘛?」
傅湉搖搖頭不說話,捧著臉繼續目光灼灼的看著。
楚向天不高興的想,總不能是看上小喬了吧?
可小喬雖然看著柔柔弱弱的,其實一隻手就能把小少爺拎起來,寨子裡的人都不敢輕易惹她,也就常喜那個愣子每天樂呵呵圍著小喬打轉。
小少爺肯定拿不住小喬。
他胡思亂想的空當,對面的小喬也察覺了兩道詭異的視線盯著自己。
她抬頭看向傅湉,「傅公子有話跟我說?」
傅湉衝著她笑了兩聲,慢吞吞的開口道:「我想……請你做……做米鋪管事。」
小喬神情微愣,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個,不過她沒有多考慮就答應下來——這是她當初的許諾,只要傅湉需要,她能做到,都會全力以赴去幫他。
傅湉眼睛霎時亮了起來,「真的?」他思考了很久想著怎麼才好說服小喬,結果喝醉了直愣愣就說出來了,沒想到小喬竟然爽快的就答應了。
他高興的直咧嘴,站起身舉杯敬小喬,「那以後兩家米鋪就交給你打理了。」
小喬豪爽的跟他碰了一杯,邊上的常喜咋咋呼呼的站起來,「小喬要留在上明鎮?那我也不走了。」
小喬錘他一拳頭,讓他閉嘴,常喜疼的齜牙咧嘴,一張黑臉滿是委屈,「反正我不走。」
不過沒人管他的小聲抗議,吃飽喝足之後,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累了一天,明天在鎮上再休整一天,後天再出發回去。
喝的半醉的傅湉搖搖晃晃的往回走,楚向天要去扶他也被推開了,他看起來高興的很,走的歪七扭八,嘴裡還哼著聽不出來調子的小曲兒。
傅吉不放心想跟上來照顧,楚向天將人截下來,「我會照顧他,放心吧。」
「那就勞煩楚公子了。」
傅吉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楚向天交代小二送熱水過來,就跟著傅湉回房。
喝醉的人坐在桌邊,窗戶被推開,他趴在窗戶邊也不知道往外張望著什麼。
楚向天走過去,「在看什麼?」
「熱,吹風。」
傅湉言簡意賅,將手探出窗外,衣袖無意被撩起來,露出一截細白的腕子。楚向天靜靜看著他的側臉,有種忽如其來的感覺——小少爺心裡藏著事。
但他不是個喜歡窺探別人秘密的人,於是也陪著傅湉趴在窗戶邊,聲音像浸在棉花里,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柔,「還要喝酒嗎?」
將手收回來,傅湉微微仰著臉看遠處,樓下紅色的燈籠像星光一樣朝遠處漫開,溫暖的燈光倒映在他眼底,像灑落的星光。
傅湉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搖搖頭說不喝了。
門口響起敲門聲,應該是小二送熱水過來了。楚向天抬手在他頭頂揉了揉,「那就洗個澡睡覺吧、」
小二將盛滿熱水的木桶抬進來放在屏風後就退了出去,熱水氤氳出潮濕的水汽,楚向天拍了拍他,將他推到屏風後,「去洗澡,我給你拿衣服。」
傅湉乖巧的將衣服脫了進到木桶里,溫熱的水流按/摩著疲累了一天的身體,他舒服的嘆了聲氣,枕著手臂趴在木桶邊上。
楚向天找了乾淨的中衣給他送過來,叫了兩聲見他不應,只好轉過屏風進去。
喝醉的小少爺趴在木桶邊,半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了,黑色長髮忘了挽起來,半截浸在水中,貼在白皙清瘦的後|背上。
楚向天移開眼睛,將衣物放在木凳上,又喊了傅湉一聲,犯困的人這才迷迷糊糊的坐起身,轉頭迷糊的看向他,「嗯?」
「把頭髮盤起來再洗。」大晚上洗了不好干,濕著頭髮睡覺容易頭痛。
傅湉慢吞吞的「哦」了一聲,將背後的頭髮撩到身前想要盤起來,結果發尾卻滴滴答答的滴著水。
疑惑的「咦」了一聲,他看向楚向天,有點委屈,「濕了。」
少年坐在木桶里,周身毫無遮擋,只有清透的水流微微盪開,暈出旖旎的波光。
楚向天目光落在他胸/前,喉嚨緊了緊,啞聲道:「我幫你擦乾。」
拿起布巾,楚向天閉了閉眼,將一把順滑的黑髮握在手裡,用布巾溫柔的擦拭,小少爺的頭髮烏黑順滑,楚向天仔細擦乾後,用布巾給他盤在頭頂。幾縷碎發從指間漏下,調皮的搭在後頸上。
傅湉的脖/頸修長,順著脊柱凹陷出一個美妙的弧度,楚向天目光順著不自覺向下,穿過清透水光看到兩瓣軟白。
楚向天艱難的吞咽幾下,最後落荒而逃。
下了樓,夜裡微涼風讓他神思清醒一些,苦笑著捏了捏眉心,嘆息一般的道:「真會折磨人……」
在外面吹了半夜的冷風,楚向天心裡盤旋的火氣消散,輕手輕腳的回到房間,小少爺已經換好了中衣趴在床上睡著了。
頭頂布巾還沒拆,楚向天給他拆散開,發尾還泛著水汽,只好又拿了一塊乾燥的布巾給他細緻的擦乾。
……
泡了個熱水澡,這一夜傅湉睡的格外好,打了個哈欠,傅湉懶洋洋的起床洗漱。房間裡楚向天早就不見人影,傅湉收拾好,就溜達著下樓。
其他人已經在樓下大堂喝茶,傅湉道了聲早,坐下等著吃早飯。
吃早飯的時候,聽見隔壁桌說今天花王跟花後會展出,他們說的唾沫橫飛,傅湉聽著,似乎是今年賞花會有人請了灃水郡一位富商過來,富商愛花如命,親自種出來的兩株姚黃魏紫品相極好,有人千金求購,富商都沒賣。
今年賞花會,不少人都是衝著那兩株價值千金的牡丹去的。
傅湉也來了興致,反正今天也是休息,提議道:「不如我們也去看看?」
幾人沒有異議,問了小二賞花會地址後,就尋了過去。
賞花會一共五天,舉辦的地點在鎮上一位富商的莊子上。大楚人喜好風雅,美人鮮花都是再風雅不過的事物,因此富貴人家時興養花,尤其是雍容華貴的牡丹,
一行人順著人群很輕易就找了莊子,傅湉正準備抬腳進去,卻不防被斜邊里衝過來的一個女人抱住了腿。
「聞少爺,求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女人坐在地上,死死的抱著傅湉的腿不放,哭的撕心裂肺。
傅湉懵了一下,皺著眉想抽出腿,「你是誰?」
「你害了我們一家,卻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嗎?!」一個比傅湉略大的青年站出來,伸手想要將地上的女人扶起來。
兩人的衣裳都有些髒亂,面色憔悴,充滿血絲的眼睛仇恨的瞪著傅湉。
「聞少爺,求求你饒了富貴,富貴為傅家做牛做馬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這麼對他呀!」
女人抱著他的腿有些語無倫次,「我給您磕頭了,給您磕頭了!」
她的哭聲太悽厲,吸引了不少人圍攏過來,對著風波中心的傅湉指指點點。
傅湉這才明白過來,這兩人,估計是李管事的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