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番外段嶼川X季初梨1
段嶼川不住校,大一課程不忙,他打工做兼職,租下季初梨家對門的公寓住著。
寒假期間,段嶼川白天一份工,傍晚一份工,結束後回家時晚上十點多,正想煮泡麵吃,突然聽到走廊電梯的聲音,接著是男女談話的聲音。
段嶼川轉身走到門前,掀開貓眼向外看。
穿過弧形貓眼,門外是笑著拿鑰匙的季初梨,以及之前在商場一起吃過飯的她的男同事。
季初梨低頭找包里的鑰匙,披肩捲髮從一側落下來,擋住了她視線,忽然她身邊的男人幫她抓起她頭髮,對她輕笑著說了句什麼。
季初梨抬頭看他一眼,唇角彎彎,也笑著說了句話。
四目相對時,兩個人默契地同時笑開。
段嶼川沉沉地閉上眼,胸腔里涌動出巨大的火氣,牙齒咬得死緊,雙手緊緊握著拳。
猛地一拳砸向白牆。
手指骨節擦傷出血,混著白牆灰,看起來又髒又丑。
他的家庭環境,是讓人聽了便會嘖嘆和可憐。
而她的父親便是一位成功的律師,她溫柔大方,對誰都笑,對誰都好,連寇醉都會叫她一聲「季姐」。
她優秀出色,淺笑嫣然,似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門外男人走了,沒有進季初梨家。
但段嶼川在房間裡仍極速地喘息許久,平息不了。
季初梨和那個男人對視時那心有靈犀的笑容,讓他一遍遍地想起,似魔咒一樣侵蝕著他腦內所有冷靜的細胞。
段嶼川打開冰箱,起啤酒,干喝了兩瓶後,越喝心情越躁越怒,根本無法平復下來,拿起季初梨家的鑰匙,開門進她家。
他一直有她家的鑰匙,從季初梨家搬走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一直沒有歸還這把鑰匙。
季初梨沒在客廳,段嶼川沉著臉走到她房間門口。
她自己在家時,向來不關房門,她臥室里隱約傳來她在浴室洗澡的水聲。
段嶼川無聲無息地走到她臥室中央,能看到浴室玻璃門映出的她的影子。
她身材好,夏天在家裡穿牛仔短褲和吊帶的時候,一顰一笑一擺動,都是他日夜回想的畫面。
段嶼川喉嚨滾動,渾身有種情緒在無法抑制的爆發。
坐到她床上,雙手向後撐著床單,頭向後仰著看天花板,不斷深呼吸壓下那如洪水的情緒,但那情緒隨著浴室的水聲的持續,讓他更無法壓抑。
季初梨洗完澡,裹著浴巾出來,拉開浴室門,突然看到坐在她床頭的段嶼川嚇了一跳。
「你怎麼來了?」
說著季初梨低頭看自己裹著的浴巾,連忙轉身回浴室,「你等我會兒啊。」
「姐,」段嶼川出聲叫住她,「我是你弟,沒關係的,你過來,我給你吹頭髮。」
段嶼川高三下半年的時候,一直住在季初梨家,季初梨也把他當親弟弟照顧,這一年來,兩個人確實都沒有過線的接觸。
但季初梨仍遲疑,畢竟段嶼川是個男生。
段嶼川將季初梨的遲疑看在眼裡,氣息凝滯兩秒,緩聲問:「姐,你怕什麼?」
季初梨被問得微愣,她明明沒有怕什麼,只是基本的男女迴避的問題,但被他這樣一問,就好像她有歪心思、所以怕這樣接觸而躲著他。
季初梨便笑了笑,抓著浴巾坐回到梳妝檯前,露出梨渦淺笑,「那謝謝小川。」
段嶼川以前也給季初梨吹過頭髮。
當時都是因為季初梨忙著整理案卷,她頭髮很長很厚,洗完澡後要把頭髮徹底吹乾,需要很長時間,段嶼川便規規矩矩地站在她身後幫她吹頭髮,她則翻看案卷。
因為她幫過段嶼川,讓他遠離了他那個喝酒就家暴的父親,所以段嶼川對她心存感激,平時會幫她澆澆花,還會來下廚做飯,寡言老實的一孩子,她還挺喜歡他的。
季初梨轉頭看他的高個子,忽然看到他手指節的血,「怎麼弄的?
你爸找你了?」
「沒有,」段嶼川手背在身後,「不小心蹭到的。」
季初梨皺眉起身,「我去給你拿藥,需要消毒。」
段嶼川伸手按住她,「不用消毒,先吹頭髮,一會兒我回去自己弄。」
季初梨知道段嶼川的獨立性格,只得坐回去,「那你一定回去消毒,聽到了嗎?」
「嗯,知道。」
季初梨吸了吸鼻子,隱約聞到段嶼川身上有酒味兒,詫異地仰頭問:「你喝酒了?」
段嶼川調吹風筒溫度的手頓住,望向鏡子裡的季初梨雙眼。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杏眼,清澈而明亮,此時她目光里是詫異的,不可思議的,還似乎帶一點點「小川你為什么喝酒」的失望。
「和同學吃飯,喝了一點,」段嶼川低聲道歉,「對不起。」
季初梨怔了兩秒,輕聲笑開,「沒什麼對不起的,你上大學了,不是高中生了,可以喝酒的,沒什麼。」
段嶼川不敢再看她雙眼,怕從她眼裡又看到失望,打開電吹風,拿起她一縷髮絲輕輕吹開。
她剛洗過澡,身上有濃郁的香氣,頭髮上的濕水順著脖頸向下滴落,她脖頸都濕濕的。
段嶼川不自然地轉頭看了眼漆黑的窗外,想到剛才在門口時的那個畫面,嗓音突然沙啞,「那是誰,他在追你嗎?」
季初梨在護膚,「誰?」
「商場一起吃飯那個,今天送你回來的這個。」
季初梨沒多想,坦誠道:「嗯,在追我,一直都是這一個,我之前的大學同學就是他。」
段嶼川手突然沒注意力道,抓到了季初梨的頭髮,季初梨疼得一晃腦袋,「小川,疼。」
段嶼川失手弄疼了她,趕忙道歉道:「對不起。」
段嶼川晃了神,手忙腳亂地揉她腦袋,季初梨只疼一瞬間就過勁了,被他焦急的神色逗笑了,「不疼了,就一下,沒事。
不過雖然我頭髮厚,小川你也不能薅我頭髮啊。」
段嶼川怔怔地看著季初梨的笑容,她笑起來有梨渦,和她名字一樣,對他笑的時候,笑容里總是有著一種溫柔與寵溺。
但是,只是對弟弟一樣的感情。
「季初梨,」段嶼川雙眼泛紅,忍不住叫她的名字,「季初梨。」
段嶼川的聲音沙啞,像從嗓子裡發出了一種似哭的嗚咽。
季初梨急了,連忙站起來抓住他胳膊,「小川,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爸又來找你了嗎?
你別急,你別怕,你慢慢說。」
段嶼川紅著眼睛看她,她眼裡有擔心的急切,有想要保護他的緊張,但就是沒有對男人一樣的喜歡,心底的疼痛不斷地向外拉扯開,似一顆心臟在被人撕裂。
不顧她只裹著浴巾,他猛地俯身將她抱緊懷裡。
「小川?」
季初梨被嚇到了,掙扎著要推開他,她以為段嶼川遇到了難以解決的問題,「你別嚇我,怎麼了?」
段嶼川不管她的掙扎,緊緊抱著她,像要將她據為己有,霸道地死死抱著,她滿身香氣,浴巾搖搖欲落。
「季初梨。」
段嶼川含糊不清地叫著她的名字,她發梢的水滴落在他臉邊,他嘴唇無意識地貼上了她臉頰。
季初梨全身徹底僵住,很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碰到她臉頰的吻。
是吻。
有些她平時忽略的事情,突然之間全部涌了出來,她連忙用力推開他,「段嶼川!」
段嶼川失控的情緒一點點回過來,他幾乎沒什麼血色的嘴唇輕動,全身在顫抖,發出一道近乎於乞求的聲音,「你別答應他,你別談戀愛,等我……」
等我長大,等我再成熟一點。
季初梨終於明白他今晚失常的情緒何來。
季初梨緊裹著浴巾,無法說出話來,段嶼川十九歲,比她整整小七歲。
轉身匆匆跑進浴室。
一連數日,段嶼川都沒再看到季初梨,還未正式告白,就已經被她故意躲避。
段嶼川深深後悔那天他做的所有事。
季初梨沒有回公寓,段嶼川按時上門去為她澆花。
澆完花後,每一次都越發能感受到她不在這個公寓時、公寓裡的冷清。
段嶼川父母離婚,父親家暴,他是個無依無靠的人,他只有季初梨。
在心裡的空蕩感越來越強烈時,終於忍不住去了季初梨的律師事務所。
他不剩下什麼,擁有的只有這麼多,不能放手,不能讓別人搶走。
季初梨聽前台說有人找她,本以為是委託人,拿著文件出來,看到的確實提著保溫飯盒的段嶼川,他沉默地看著她,眼裡有著某種倔強的偏執。
段嶼川冬天穿得少,裡面一件薄衫,外面一件風衣。
面容偏冷的段嶼川,讓人這樣看著就更感覺冷了。
季初梨垂眼輕嘆了聲,然後揚起微笑,「小川怎麼來了?
有事嗎?」
段嶼川剛要說話,從季初梨身後走來一個男人,是她親口承認自始至終都在追她的那同一個男人。
段嶼川到嘴邊的話,突然開了口,「姐,我姐夫讓我來給你送飯。」
季初梨:「……」
陸昭宇已經走到季初梨身邊,聞言微微皺起了眉,望向季初梨的目光帶了幾分探究,「姐夫?」
「不是,」季初梨笑得尷尬,「小川開玩笑呢。」
那天在商場,幾人在一起吃過飯,全程段嶼川都寡言少語,不是愛開玩笑的人,也不像會說謊的人。
陸昭宇面色沉了沉,問段嶼川,「姐夫是誰?」
段嶼川手拎著保溫飯盒,向季初梨方向指了指,「她是我姐,你說我姐夫是誰?」
「小川!」
季初梨沒想到段嶼川能這樣亂說,「你,你給我過來!」
季初梨飛快地和陸昭宇說了句「一會兒再說」,就拽著段嶼川的胳膊,拽進她辦公室。
關上門,季初梨不悅道:「小川,你剛才怎麼說話呢?」
段嶼川走到她桌邊,沉默地打開飯盒,為她拿出飯菜來,低聲淡道:「你在躲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