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哄開心
九月份的第一次月考定在周一周二。
蔡源給班級每位同學都制定了月考目標,寇醉的目標分數是450分,時棲的目標分數是700分。
給時棲定的分數比她的高考成績低,雖然蔡源經常找時棲的茬,但也沒有在這個時候給時棲太大壓力。
就是把壓力都給寇醉了,寇醉要考過450分,才把沒收的時棲的手機還給她。
周六下午,時棲想借著給寇文補課的理由,再給寇醉補補課,就讓阿姨開車送她去寇家。
時棲剛進客廳,就聽到了寇醉爺爺奶奶和秦阿姨笑著招呼她,直說她漂亮了。
「棲寶穿著這身小紅裙也太漂亮了,」寇奶奶笑,「好像也長高了。」
時棲提著水果,笑著坐到二老中間,問他們前陣子旅行怎麼樣。
聊了會兒,寇文下樓來了,「我剛醒就聽見樓下笑聲,就知道是小棲姐來了。」
時棲又和寇文鬥了會兒嘴,狀似無意地問:「你哥不在家嗎?」
寇文知道他哥不回家在忙什麼了,沒有之前被蒙在鼓裡的抱怨語氣,「不在,可能住校後學習忙吧,半個多月沒回來過了。」
時棲以為寇醉住校後,周六晚上就回家住了呢,沒想到事實並非如此。
她原本打算的是來寇家給寇醉補課,順便按撩神教的撩一撩寇醉的。
在寇文房間給寇文補習,時棲嚼著泡泡糖發呆。
寇文物理傳送帶摩擦力的題又做錯了,不想再做,也跟著發呆。
半晌,寇文小聲說:「他還沒有消息。」
時棲泡泡糖吹破了,「你哥嗎,他難道也沒有給家裡打電話?」
「不是,」寇文摘了眼鏡放桌上,迷濛的近視眼看時棲,「我說寇楚林。」
寇楚林,是寇醉和寇文的父親。
在時棲小時候的記憶里,寇叔叔是個特別瀟灑倜儻、有紳士風度的叔叔。
在她三四年級寒假的時候,寇家四口人,和時家三口人,一起去墨爾本住過半個月。
那時候寇文就矮,寇叔叔和寇阿姨總想給寇文換水土長高個。
寇叔叔談吐風趣,總會把時棲逗笑,時棲那時候還會偶爾覺得寇叔叔比她爸還好,很完美。
現在的情況變了,寇文都不再叫他爸爸。
她也已經三年沒看見過寇叔叔了。
寇文母親去世,父親消失,哥哥也總不回家,姑姑沒日沒夜在樓上畫畫。
他的心思肯定很多,也會暗暗很難受。
時棲溫軟的掌心放到寇文腦頂,輕輕地拍,「小文別想那麼多,好好學習就好了,以後小棲姐會經常過來陪你玩的。」
寇文神色變得不自然,不習慣對別人露出懦弱的一面。
正要揮開她的手,門口忽然傳來一道拖腔帶調的聲音,「小美人來了啊,小矮子最近學習怎麼樣了?」
時棲和寇文一同回頭去看,兩個人眼裡俱都湧現出了無法掩飾的驚喜。
寇醉周五在宿舍睡的,沒有熬夜。
他雙手插兜懶洋洋地倚著門,精神和氣色看著都很好,身上那種不可捉摸的氣場消散不少,好似一個每天都按時回家的翩翩少年。
寇文想對他冷漠一點,沒忍住,小聲音充滿親昵的抱怨,「哥,你再不回來,我都要忘了你是誰了。」
寇醉輕掃一眼穿紅裙的時棲,目光落在寇文臉上,又是那種不正經的笑,「這樣啊,那我怪怕的,你忘了怎麼幫哥哥踩背可怎麼辦。」
寇文又要再說,寇醉笑著擺手,「哥回房間取點東西。」
寇文的表情瞬間變得落寞。
時棲也有話要和寇醉說,還想給他講題,和寇文倆人怔怔對視半晌,記起她上次猶豫了一分鐘就錯過寇醉的事,立刻跑出去。
寇文在後面喊,「小棲姐你沒穿拖鞋!」
什麼拖鞋不拖鞋的,時棲怕寇醉跑了,拖鞋都沒顧得及穿,衝過去敲寇醉房門。
寇醉只開了個門縫,另手背在身後,歪頭看時棲,驀然笑開,「棲寶小美人今天也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孩兒。」
時棲沒理這句帶著諂媚和轉移注意力的話,小狗似的吸著鼻子,拽著門要往裡進。
寇醉按著門不動,沒有讓時棲進去的意思。
時棲吸著鼻子湊近他衣服,上上下下聞了又聞,肯定地說:「coco,你在抽菸。」
時棲在認真地聞,翹鼻聞他喉結,又聞他領口,再聞他衣服的前襟,像只單純的小動物。
但這距離太近,她無意識的若有似無的碰觸,讓寇醉繃緊了後背向後仰。
「你別躲呀,」時棲抓著寇醉的襯衫衣領往前拽,「你身上有煙味兒,正在進行時的煙味兒。」
時棲一身紅裙,又很有侵略性地拽寇醉衣領的動作,讓寇醉的雙耳慢慢變紅。
「我說棲寶,」寇醉被迫離她很近,垂眸看她聞他衣服的姿勢,呼吸微緩,「你這是在,調戲哥哥嗎?」
時棲聞著的動作一停,臉唰的就紅了。
低頭站在他面前,紅著臉說:「才沒有。」
時棲總是很怕,怕這怕那,最怕寇醉覺得她反常,怕寇醉知道她對他別有居心。
臉一紅就想補救,她唰的抬腳伸進門縫,一腳踩在寇醉的腳背上,「我就是想進你屋而已。」
踩上去後,時棲想像中的硬拖鞋的感覺沒來,取而代之的是柔軟。
她詫異低頭,她沒穿拖鞋,寇醉也沒穿拖鞋,她就這麼光禿禿地踩到寇醉腳上了。
心想,寇醉的腳還挺軟的。
腳是太敏感的地方,時棲突如其來的這一碰,寇醉身後的煙剛好燃到他手指。
寇醉燃著的煙燙了手,燙得他手指輕抖了兩下。
在身後慢慢掐滅這支煙,寇醉讓路給她,慢悠悠地、慵懶地解著襯衫扣子,笑得很不正經,「時棲小公子既然想進,哪有不給進的道理,請進啊。」
寇醉把捻滅的煙揣進褲兜里,腳下隨意揮開掉落地上的菸灰,「怎麼,找我有什麼事?」
時棲輕輕地反手關上了門,仰頭看他的神色。
寇醉躲避她的眼神,手指點她的眉心,推開她,「看什麼,哥哥太好看了?」
「不是,」時棲被推開後又走回來,仰頭輕聲說,「哥哥,你不開心的時候別抽菸好不好,不開心了可以找我。」
時棲不知道寇醉不回家的具體原因,但是她能感覺得到,寇醉不喜歡回家,他回家就會不開心。
就像現在,他心裡裝滿了不開心。
寇醉怔怔地低頭看她,時棲眼裡的關心擔憂毫不掩飾,就和她剛才看寇文時的情緒一樣。
他緩緩輕笑,「棲寶的觀察力真棒,怎麼辦,哥哥不開心了,怎麼辦?」
時棲有點無措,一時間想不到怎樣讓寇醉開心起來,她試探問:「我能為你做什麼嗎?」
抱抱我。
寇醉在心裡說著。
但是他不能說,他家的這座豪宅在進入拍賣流程後,都是時叔叔買下來的,讓他們繼續住下去。
他沒辦法住著時叔叔的房子,還騙時叔叔的女兒抱抱他。
寇醉走向衣櫃,拿出兩件衣服,走到房間裡的浴室門口時,回頭挑眉笑,「可以進來幫哥哥洗澡啊。」
不僅身體沒骨頭,就好像聲音也沒骨頭。
像浸在玫瑰花瓣里,有點芳香,有點撩人。
時棲莫名後頸酥麻了一下,咕咕噥噥說:「你怎麼這麼流氓啊。」
「嘖,」寇醉走進浴室,傳來好像被熱水氤氳的聲音,「別人求哥哥流氓,哥哥都不流氓呢,你還不領情。」
浴室里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時棲連忙轉身跑了。
但沒跑遠,像個守門員似的,守在寇醉門口。
已經想好了理由,她要給他講題呢,不能讓他走。
過了小半會兒,寇醉身上的不開心,讓她揮之不去,站在他門口想了想,忽然想到個讓他開心的辦法。
時棲蹬蹬蹬跑進寇文房間,找到鉛筆和紙,坐回到寇醉門口坐手工。
寇醉沒洗澡,只是開著花灑而已。
褲腳上被迸濺到了水,襪子也濕了,怔怔發呆想著剛才秦阿姨拽他進廚房時說的話。
姑姑低血糖暈倒過一次,奶奶最近心絞痛的厲害,到凌晨兩三點鐘就要醒來吃硝酸甘油片。
他現在的力量太小了,誰都保護不了,所有的經濟上的心理上的壓力,都像座大山一樣,重重壓在他胸口。
不知過了多久,寇醉的頭髮被浴室里的水汽染濕了,才走出浴室。
拿了兩件衣服,他匆匆走出門。
忽然撞上站在門口的時棲。
時棲腦袋上頂著個手工的風車,就像哆啦A夢腦袋上自由飛行的竹蜻蜓。
時棲笑著對他彎腰,「coco,你快吹,快吹。」
寇醉盯著看時棲逗他開心的模樣。
風車杆是鉛筆,風車是四半紙折成的,她用膠布把鉛筆插在她馬尾辮的皮筋里。
她臉上哄他開心的笑,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笑容。
時棲看寇醉沒反應,伸手扇自己腦袋上的風車,催促道:「coco,這風車能轉的,你快吹一下。」
寇醉輕笑著低頭,吹她腦袋上的風車。
風車真的轉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