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正妻范兒

  第17章正妻范兒

  這超綱了。

  和時棲想像的,完全就是,拿反了劇本。

  時棲僵硬的像塊雕像,斂著呼吸不敢動彈。

  寇醉腦袋枕在她肩膀上,隨著車行有緩慢的起伏,時棲的肩膀也感受到淺浮的壓力。

  他的短髮,不時地碰到她的耳朵,令她耳朵酥酥痒痒的。

  這個肢體接觸,實在太近了。

  時棲小心翼翼地歪頭,垂眼看他,用沙沙的氣音小聲問:「睡著了?」

  寇醉沒回答,呼吸很沉,睫毛都沒有顫。

  寇醉的眼睫毛好長,也翹得根根分明,貼著下眼瞼,像畫家畫上去的。

  時棲轉頭間,鼻子輕碰到他腦頂的頭髮。

  她輕輕吸氣,聞到她喜歡的好聞的洗髮水的味道。

  再仔細聞,好似能聞到他清早在浴室里沖涼時的潮濕水汽味道。

  寇醉身上的味道,總是很好聞,比香水味淡,淡得恰恰好的令她聞著總是意猶未盡。

  時棲忽然有點慶幸,寇醉倚著她肩膀睡著了。

  像是一場從不敢想像的畫面突然實現,讓她在心底忍不住雀躍。

  寇醉心理年齡很成熟,她總覺得寇醉喜歡的女生,是大三大四很優秀的學姐的類型。

  所以從天而降的這一幕,她格外珍惜。

  看寇醉熟睡著,時棲輕手輕腳地拿出手機,調成靜音後,自拍了一張他睡在她肩膀上的照片。

  隱藏在相冊里,時棲的眼睛眨了眨,眼裡有欣喜,也有不易察覺的小小失落。

  他就像博物館裡的一件好看的珍品,每個人都羨喜他賞心悅目的外表,了解他內心的人幾乎為無。

  也是一件她不可能得到的珍品。

  車停在海邊的停車場時,秦艷嬌先下了車,時棲坐在後面猶豫怎麼叫醒寇醉。

  都有點想陪他在車裡睡覺不去玩了。

  寇醉自己慢慢醒了。

  時棲感覺到他腦袋在動,立即肩膀一聳一聳地推他,「收起小桌板降落了。」

  寇醉有那麼幾秒,沒反應過來在哪裡,偏頭看到窗外不遠處賣泳圈和冷飲的攤位,才反應過來。

  他按了按脖子,想到什麼似的,忽然輕笑,「真別說。」

  時棲:「什麼?」

  寇醉笑,「你這個小桌板,還挺好用的。」

  時棲忍住想把他扔進海里的衝動,「你每天晚上忙的事,是在工地搬磚嗎?」

  寇醉歪頭想了會兒,「差不多吧,工作性質還挺像的。」

  時棲正要問是什麼工作性質,寇醉慢吞吞地說:「都是為人民服務的活兒。」

  時棲聽得嚇死了,「coco,你不是在紅燈區出賣色相吧?」

  寇醉沒說話,開門下車後,手撐著車門俯身對她笑。

  笑得有點媚。

  時棲正撿腳踏墊上的拐杖準備出去,猝不及防對上他嫵媚的笑,心下頓時漏了好幾拍。

  匆匆在他臉上移開視線,時棲推門嘀咕,「笑屁啊。」

  寇醉笑得誘人,「笑屎屎啊。」

  「……」

  時棲蹦下車,呼吸著海邊的海水腥味兒,莫名感覺聞到了屎味,氣得想把他踹進海里。

  回頭要叫寇醉走,感到肩膀上多了個腦袋。

  和那天在蔡源辦公室外一樣,突如其來地就靠近了她。

  氣息在她耳邊像海浪一樣,接連不斷地盪到她耳廓、耳蝸、耳垂上。

  時棲面上鎮定自若,目不斜視看前方的海,「閣下有事嗎?」

  寇醉輕笑著,他眯著的眼睛,緊盯著她的側臉說:「你剛才不是說我是在紅燈區賣色相的麼。」

  「那這樣吧,」寇醉下巴輕輕下移,落到了她肩上,緩聲說,「等我賣夠了,給自己贖了身,就給時棲公子做小老婆,怎麼樣?」

  時棲臉蛋轟地紅了,完全沒想到他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就是特別不正經、輕佻、風流到,讓她無措。

  時棲嘴唇抿了又抿,紅著臉憋出一句話,「娶你做小老婆,時棲小公子腦袋上面能種出一片大森林。」

  大森林。

  寇醉在她肩膀上想了兩秒,輕聲笑開。

  「怕被綠?」

  寇醉從她肩膀挪開,仔細琢磨說:「我都沒嫌棄時棲小公子三妻四妾呢,我多有正妻范兒啊。」

  「?」

  時棲不可置信問:「不是,我什麼時候三妻四妾了?」

  寇醉輕輕揚眉,下巴指著對面走過來的人,「那兒就有一個。」

  邰墨從對面走過來,手上拎著個挖海貨的小桶和鏟子。

  這時候剛好退潮,能挖到一些小海鮮。

  邰墨的五官沒有寇醉那樣立體,邰墨五官流暢而偏清冷,人一清冷,便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好在邰墨情商高,人緣好,與人相處間總是細針密縷,令人總有被關心的安心感。

  單論與邰墨這個人的相處,時棲還是很舒服的。

  邰墨今天穿得也很接地氣,短褲襯衫和一雙人字拖,就顯得鹽系的和煦。

  時棲笑著對邰墨招手玩笑道:「班長今天像漁夫啊。」

  前一天,時棲和邰墨說了寇醉要來一起玩的事。

  理由是她媽不放心她腿,就讓一個哥哥陪她來,徵求邰墨的意見看行不行。

  邰墨自然是不反對,這時看到時棲和寇醉站在一起,沒有意外,神色如常地和時棲打招呼笑,「剛才孔超也這麼說,一會兒就給你們打兩條魚試試。」

  說著邰墨看向寇醉,「你好,我是邰墨,時棲班長。」

  寇醉也很好相處的樣子,「你好,我是寇醉,時棲的……」

  停了一個頓號的時間,寇醉看向時棲,示意她說。

  時棲實在不知道怎麼介紹寇醉,轉頭看大海:「喲呵,今天沒風呀。」

  「……」

  寇醉笑了笑,望向邰墨,「哪裡有洗手間?」

  邰墨伸手指岸上假船的方向,「那邊,你兜里有零錢嗎?

  那邊收費,一次一元。」

  寇醉點頭,「謝謝。」

  時棲盯著寇醉看。

  寇醉挑眉,「看什麼,我是給你問的。」

  時棲真得對寇醉這麼關心她去洗手間的事情難以理解,他這個好像是變相嘲諷。

  「寇醉,」時棲異常認真地說,「你等著,你變瘸的那天。」

  寇醉垂眉盯了她腿兩秒,然後一點點視線上移。

  抬腳靠近她一步,語速慢,且含笑的語調不正經,「男生就算瘸了,也是站著上吧。

  你不知道?」

  啊啊啊!

  時棲想打死這個流氓。

  寇醉似有預料她要拿拐杖打人,抬腳大步離開。

  時棲氣得在後面追,「寇醉你給我站住!」

  邰墨站住原地,看兩個人離開的背影,眉頭輕輕皺起。

  高中三年都沒聽說過她和哪個男生玩的好,他一直以為時棲只對學習感興趣。

  而剛剛,時棲和寇醉兩個人之間的磁場,就像正負極一樣緊緊粘著。

  海邊遊客很多,邰墨選的燒烤大傘遠離人群,相較清淨。

  時棲帶著寇醉介紹給同學們認識,以防他們以為她帶男朋友來的,乾脆就說是親表哥。

  幾個男同學在打撲克,熱情地招呼寇醉一起玩。

  寇醉一點不高冷,笑著過去站在男生們身後說:「我不會玩,看著你們玩吧。」

  孔超給寇醉拔過火罐,感情好像一起喝過酒似的,讓著椅子說:「怎麼可能有人不會玩撲克,寇哥一起玩吧,咱不玩錢的,就是輸了的跳海。」

  寇醉還是同樣說辭,「真不會,你們玩。」

  時棲心想寇醉好給她面子。

  這若是在他的朋友面前,他可能什麼都不說,過去搶了把椅子坐下,雙腿搭到桌子上,戴著墨鏡睡覺。

  而且他也沒有擺手說不會、就站到一旁不理人。

  時棲知道真實的寇醉,真的有點高冷。

  對很多人都是漠不關心的態度,對很多事也總心不在焉。

  此時,寇醉在融入他不喜歡的事情里。

  寇醉的情商蠻高的,不會給陌生人不舒服的感覺,做事很有分寸。

  但是話說回來,時棲真是不明白寇醉是來幹嘛的。

  秦艷嬌則有點詫異地問時棲,「寇醉不會玩撲克嗎?」

  寇醉明明看起來就是那種什麼都會玩,還什麼都玩得頂級厲害的人。

  時棲點點頭,又搖頭,再點頭。

  秦艷嬌:「?」

  時棲正要說點什麼,邰墨走了過來,拿了兩串烤小魚分給時棲和秦艷嬌,問時棲:「復讀怎麼樣,累不累?」

  交談被打斷,時棲莫名鬆了口氣,咬著外酥里嫩的魚肉說:「還行,和去年差不多。」

  時棲吃得悠閒,小嘴一動一動地嚼著,像只小動物。

  邰墨偏頭問:「怎麼想要復讀了?」

  時棲每次遇到這個問題,都不知道該怎樣禮貌地拒絕回答。

  「就是,」時棲瞎扯,「當時腦子抽了一下。」

  邰墨自然不會當真,笑了聲,沒再問這個問題,只很自然地說:「復讀不忙的話,我以後可以經常找你玩吧?」

  「啊?」

  時棲微詫,「找我玩?」

  邰墨都是和孔超他們玩啊,而且她時間比較緊,一周六天課,一會兒晚上還要和寇醉回學校上晚自習。

  時棲仔細地想著自己檔期,「經常找我玩恐怕不行了,我下周要去給寇文補課,再下周可能要去看一場籃球比賽。

  班長,你也還有兩周就開學了,哪還有時間經常找我們玩啊。」

  時棲不自覺地從「我」變成了「我們」。

  邰墨知道時棲說的「我們」,無疑就是她和寇醉了。

  退潮的海浪聲漸漸變遠,好像有什麼東西,也慢慢變遠了。

  「也是,復讀班課程比較緊。」

  邰墨神色如常,指著燒烤爐旁邊的自行車,「等他們打完撲克再開始燒烤,我載你轉一圈吧?」

  邰墨帶來的摺疊自行車是大輪的,還特意在後面加了后座架。

  時棲下意識看向寇醉。

  那天在校門口,邰墨說帶摺疊自行車來,她沒在意。

  現在此時此刻在現場,尤其寇醉也在的情況下,她就渾身都不自在了。

  若是當著寇醉的面,她坐上別的男生的自行車,她有點預測不來寇醉會說什麼。

  正這麼想著,寇醉忽然回頭。

  對上她的視線後,舉步向她走來。

  寇醉身後是波瀾壯闊的大海,氣勢洶湧。

  走到她面前,有點目中無邰墨的意思,垂眉笑問:「怎麼這副表情,洗手間是蹲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