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說的是你!

  第69章 我說的是你!

  子時末。

  已過午夜。

  一番鬧騰過後,採薇閣後院各個院落漸次熄了燭火。

  只有凝玉閣還有亮光,且吵鬧的如同土匪窩。

  一樓小廳。

  一群皂衣擠坐在一張不大的小圓桌周圍,吃酒吃的滿臉通紅,吆五喝六的咒罵著文吏。

  玉儂也飲了酒,鵝蛋臉成了紅蘋果,被蔡三擰過的耳朵更紅。

  不過此時她已覺不出疼來,笑的跟個傻姑似的,軟趴趴歪在陳初身上。

  「今夜若是我和陳兄弟在,只我兩人,也能把那幫窮酸揍翻,不使陳兄弟受這傷。」

  西門喜捏了顆青豆進嘴。

  蔡二的長衫已被撕扯的看不出原本模樣,陳初換回了來時那套短褐,雖遮住了身上抓痕,但嘴角和眉角卻有些青紫傷痕。

  一對多,自然不可能毫髮無損。

  「那是,那幫窮酸我能打仨!」

  「這幫文吏下作!」

  西門喜的話引來一陣附和。

  旁邊的苟勝看了一眼滿面酡紅的玉儂,笑呵呵豎起拇指道:「倒是小弟媳讓人刮目相看啊,踢陳東林那腳,看的我都止不住抖了一抖,女中豪傑!」

  過了幾息,玉儂才反應過來苟勝說的『小弟媳』是自己,不由的心花怒放,咧嘴咯咯傻笑幾聲後,連忙端起酒嚷道:「苟家哥哥,玉儂敬你一杯.」

  「好,那我便與小弟媳飲一杯。」

  丑時。

  一眾皂衣踉踉蹌蹌走出採薇閣後院。

  西門恭特意落在最後,等待相送的陳初走到近前才低聲問起了今晚衝突的真正由頭。

  陳初簡單說了說,最後還問了一句,「明日去了縣衙,哥哥要怎樣說?我也好有個準備。」

  這是擔心萬一把事情鬧到縣尊面前,好提前串供。

  西門恭卻無所謂道:「這些事你無需擔心,某自去應付。」

  「好。」陳初應了,西門恭走出月門前後頭望了一眼婆娑樹影后亮著燈火小樓,笑道:「這玉儂姑娘看來與兄弟有幾分真心,兄弟有意不如贖回家,若銀錢緊手,哥哥與你湊些.」

  玉儂是蔡家吊著陳初的魚線,西門恭倒有心幫陳初把餌吃了,斬斷魚線。

  不過,利益考量之外,也未必沒有幾分『義氣』所在。

  像西門恭這種胥吏家族的話事人,不好做簡單評判。

  若由屬下、親朋來評價,西門押司絕對是一個義薄雲天、紓困解難的善人。

  不然他也聚攏不了人心。

  但他若遇到適合盤剝的對象,怕是也能讓對方生死兩難。

  西門恭這樣的不是個例,甚至是當下大多數胥吏的模板。

  沒有生產力大發展,存量的爭奪遠比增量時來的慘烈。

  陳初想了想,卻拱手道:「謝哥哥美意。不過,採薇閣等閒不會輕易放手,此事還需等一個機會。」

  「也是.那便慢慢來吧,有何事徑直與某說,既進了咱刑房,往後便是自家兄弟。」

  兩人在月門拱手作別。

  陳初迴轉,進了小院剛好看見翠鳶一人在杯盤狼藉的小廳內打掃。

  「公子,姑娘在樓上等~公子呢.」翠鳶故意用曖昧口吻把『等』字拖了老長。

  陳初笑了笑,走到樓梯旁拾級而上,走到一半忽道:「辛苦翠鳶打掃了。」

  今晚這場應酬因陳初而起,雖然清掃工作是翠鳶分內之事,但現代人的思維中道聲謝也是十分尋常的事。

  可底下的翠鳶聽了卻愣了一愣,片刻後才站在小廳門口道:「公子,我家姑娘說伱與他們不同,奴家現下知曉公子與旁人有何不同了。」

  「哦?有何不同?」陳初在樓梯上站定。

  「公子不會小看旁人,公子打一開始便沒有因為姑娘是採薇樓的姐兒輕賤她,公子也沒有因為翠鳶是個丫鬟小看奴家。公子不管是與西門押司說話時、還是與翠鳶說話時,全是一個模樣.」

  翠鳶仰著頭一本正經道。

  她想總結,卻想不到合適的字眼,只能簡單陳述了一下事實。

  陳初呵呵一笑,道:「這樣的男兒還有很多,要不要我給翠鳶介紹一位做夫君啊?」

  儘管翠鳶身處煙柳巷,但女兒家私自與人議嫁還是讓她害臊了,只聽她哈哈一笑,「翠鳶可沒這份福分,能嫁與公子的兄弟」

  嗯?

  我只說了介紹一位這樣的男兒,何時提過介紹自家兄弟們了?

  陳初奇怪的看了翠鳶一眼,匆匆上樓。

  樓上還有一位小妖精等著降服呢,陳公子暫時沒有探聽翠鳶心思的打算。

  閨閣內,甜香淡淡,燭火暈暈。

  花梨木大床上,一道曼妙曲線在薄衾遮掩下更顯凹凸玲瓏。

  玉儂遮著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純真大眼睛,正在朝陳初眨呀眨的。

  因飲酒,眼角下那顆小米粒大小的淚痣變作了胭脂色.

  極致純欲。

  呵呵,降妖衛道,正當此時!

  呔!且看小爺神通!

  寅時,已到了後半夜。

  彌散著甜香的閨閣內多了一股靡靡氣息。

  鵝黃帷幔下,一臉潮紅的玉儂趴在陳初胸口,嫩白蔥指慵懶地在後者胸膛寫寫畫畫。

  如瀑青絲鋪散一片,幾縷散發黏在額角腮畔。

  薄衾胡亂搭在身上,香肩全露、玉兔半遮。

  「公子~」

  脆甜嗓音稍有些嘶啞,聲線卻因此變的軟糯了些。

  「嗯。」

  「大娘子她,心軟麼?」

  許是因為今日被苟勝喚了一句『小弟媳』,玉儂不由生出了一些念頭。

  『大娘子』的稱呼也算是明確了貓兒大姐頭的地位。

  「算不得心軟」

  「哦」玉儂有些小失望。

  如果大娘子是個心軟的人,她覺得自己還有些辦法,比如裝裝可憐什麼的。

  「那大娘子愛吃什麼?」玉儂又問。

  「好像也沒什麼特別喜愛吃的.」

  貓兒既能吃糠咽菜,也能吃陳初教她那些傲來美食,還真沒什麼忌口或者挑嘴。

  「哦」玉儂囔囔回了一聲。

  「不過呢,她是有點孤獨的。」

  「孤獨?」

  「嗯,她沒有朋友,沒人能說那些女兒家的體己話。玉儂可以試著和她交朋友,教她怎樣盤發、教她識字,她的確有些慢熱,但熟悉之後還是很好相處的。」

  為了以後家庭和諧,陳初主動幫玉儂攻略起自家娘子.

  寅時末。

  窗外已隱約可聞雞鳴。

  天都快亮了,房間內的輕聲交談不知何時走了腔調

  隨後,放在床邊的那張搖椅卻吱嘎吱嘎響了起來。

  這一響就響到了天光大亮.

  辰時。

  陳初穿了公服、挎了朴刀,牽了紅鬃馬直奔縣衙。

  送走陳初後,一夜未眠的玉儂卻不見疲態,反而精神飽滿臉蛋紅潤。

  一大早,便哼著『為救李郎離家遠』摸去了樓下翠鳶的房間。

  推門進去,卻見翠鳶頂著濃重的黑眼圈呆呆坐在杌子上。

  玉儂嚇了一跳,忙道:「翠鳶,你怎了?身子不舒服麼?」

  翠鳶打了哈欠,無精打采道:「昨晚沒睡,睡個回籠覺便好了。」

  「怎了?為何沒睡?」玉儂奇怪道。

  翠鳶指著屋頂忿忿不平道:「姑娘,那般大的動靜,我睡得著麼!」

  「呃」玉儂便是大咧咧慣了,也被翠鳶一句話說害羞了,不由扭捏道:「以後.我叫他小些聲。」

  翠鳶卻翻了個白眼,「誰說他了?我說的是姑娘!你聽不出來自己嗓子都啞了麼!」

  「.」

  鵝蛋臉霎時紅成了猴屁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