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令堂高壽
妙玉閣小廳。
一直盯著外邊看的張典史,夾在筷子中的炒雞卵掉了下來,汁水在青色官服的胸口位置拖出一道長長油污。
張典史這才回過神來,伸手胡亂拍打了一下前胸,抬頭看去,卻見眾下屬盡皆看向外邊、模樣痴傻,不由重重咳嗽了一聲。
「沒有一點定力,如何成得了大事!」
已恢復了威嚴的張典史沉聲批評道。
下方眾人汗顏不已,心道,還是張典史見多識廣,見了這般美人依然穩如泰山!
繼續吃喝,只是席間氣氛忽然冷了下來,眾人皆有些心不在焉。
沉默半天,張典史耷著眼皮忽然問道:「文才啊,外間那姑娘也是採薇閣的麼?」
「呃堂叔公,我馬上打聽一下。」張文才忙起身道。
「不必刻意打聽,我只是隨口一問。」張典史仿似不經意道。
不過,下屬都明白張典史的意思.
想打聽一個採薇閣的姑娘,不向身旁的妙娘等人詢問,卻問向了張文才.這意思不是很清楚麼.老張看上了這姑娘,小張你去安排一下。
領導的事,便是天大的事!
張文才先低聲問向了伺候自己的姑娘。
得知外間那姑娘叫玉儂,是採薇閣花了大價錢養出的清倌人,沒有正式梳攏,不過卻傳聞她近日只伺候陳公子一人.
又是姓陳這小子!
一個皂衣馬快,也敢稱『公子』!
呸!
打聽清楚玉儂的事,張文才覺得有些難辦了。
如果沒有正式梳攏接客,便是有錢也不好使啊!
若是尋常小妓館,他拿出刑房典書的身份說不得還能逼迫對方就範,但這裡是採薇閣!
別說他一個小小典書,便是張典史腆著臉親自去討要,蔡家也未必會賣他面子。
思來想去,張文才決定從陳初這邊下手。
只要能說動陳初,再由陳初說服玉儂姑娘,這事不就成了麼!
外間。
「好了,我回去支應一聲,待會還要去前面正堂一趟,你先回去吧。」
「哦」
玉儂應了,卻仰臉望著陳初,抓在手裡的食指也不肯鬆開。
「你怎這般磨人哩」陳初抽了抽手指,玉儂抓的緊緊的。
「那公子答應奴奴,今晚.今晚不許去旁的閣子歇息,奴奴便鬆手。」
「嗯,依伱。」
玉儂這才鬆了手,轉而與翠鳶牽了手往凝玉閣去了,只是走出沒多遠,卻又拉著翠鳶在一顆四季桂後面的青石上坐了下來。
「姑娘,咱們不回麼?」
「我不想回,想在外坐一會。」
淚雨初歇,挺翹小鼻尖上還紅紅的,但神態和語氣卻明顯輕鬆許多。
坐在一旁的翠鳶忍不住感嘆,「姑娘和公子真是奇怪,照以往,咱這採薇閣誰若敢像姑娘這般尋上門來爭風吃醋,定會惹出一場風波,陳公子竟一點不惱.」
玉儂揉了揉鼻子,仰臉驕傲道:「我方才就與你說了,我與她們不一樣,公子也與他們不一樣!」
「噫方才不知是誰站在院外不敢進,急的自己直哭!」翠鳶撇嘴。
「咯咯,反正不是我嘍~」
玉儂賴皮道。
妙玉閣。
陳初剛回到院內,就見一臉笑容的張文才迎了出來。
「道明~」
「.」陳初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自己。
「走,一起去趟茅房。」
張文才熱情的拉上了陳初的胳膊。
陳初問號臉.咱倆的交情啥時候到了能一起上茅房的程度?
「道明啊,你既識得文墨,怎做了皂衣啊?整日跟那幫粗坯廝混能有甚前途,憑白折損了咱讀書人的顏面。」
前往茅房的路上,張文才以此打開了話頭。
陳初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呵呵一笑回應。
見陳初不接茬,張文才又繼續道:「道明若有意,愚兄願幫你向堂叔公張口,把你要來案牘庫,做些抄寫工作,怎都比那遊街皂衣體面。」
「謝張兄美意了,小弟剛來快班便跳槽,不免被人說浮躁、不踏實,此事以後再議罷。」
聽陳初拒絕,張文才皺了皺眉,卻還是道:「我堂叔公是個愛惜人才之人,阜昌四年他老人家高中皇榜五甲,時任主考官便是當朝宰相李懷州李士美」
說到宰相名諱,張文才肅容面北拱了拱手,虔誠的一批,「李宰相成了我堂叔公的坐師.堂叔公現下來咱小小桐山磨礪,只為了積攢仕途聲望,早晚有一日會被重用.愚兄言盡於此,希望道明能聽明白。」
尼瑪,若不是陳初現在對當下社會人文有了一定了解,還真被這貨忽悠住了。
皇榜五甲也好意思拿出來說。
其實就是吊車尾混了『賜同進士』出身,所謂宰相坐師怎會關注一個年近四旬、聲名不顯的老逼?
不過看這張文才說起來『堂叔公』一臉自豪,這是沒見過世面還是自己把自己忽悠瘸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茅房,陳初撩開長衫便放起了水。
開檔褻褲就是方便!
不過也容易被偷襲
七月十七那天,便是被玉儂偷襲了,直接導致定力碎了一地。
「道明?」
張文才見陳初悠然自得地用水柱在茅房的牆上畫起了圈圈,聲音不悅起來。
陳初也懶得和他繞彎彎了,乾脆道:「張兄,有甚你便直說吧,不然我聽不懂。」
「哦,也好。」
張文才稍稍沉吟以後,緩聲道:「你去勸勸玉儂姑娘,讓她伺候張典史一晚。」
「啥?」
陳初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轉身導致水柱滋了張文才一腿,同時陳初自己也濕了手。
「當心些!」
張文才後退一步,低頭看了看濕了的褲腿,強忍厭惡,儘量心平氣和道:「我是說,你去勸說玉儂姑娘伺候張典史一晚,以後對你仕途大有幫助,待張典史飛黃騰達那日,但凡提攜你一下,往後便是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這可是一次好機會,你切莫錯過了。」
比張文才高了半頭的陳初直瞪瞪望著這個逗比,突然道:「張兄,令堂高壽?」
「啊?」張文才不知陳初怎麼問起了這麼個驢頭不對馬嘴的問題,但還是下意識道:「家慈三十有九了。」
「哦,年齡也不大啊。」
陳初尿完收鳥,上前一步,在張文才胸口擦了擦濕漉漉的手。
張文才低頭看了看胸口的水漬,迷茫道:「道明,這是何意?」
陳初淡定地擦乾了手,認真的望著張文才,誠懇建議道:「我是說,既然有這般好事,你怎不把家裡老娘送來讓張典史肏上一回.」
得了書友『書獨1』的提醒才發現,在寫蔡家等人的時候『菜』和『蔡』竟然是交叉使用的。現在已經改過了,以後統一為『蔡』。
謝謝書獨1的提醒,歡迎大家捉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