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十五年,七十有五的百官之首、宰輔蔡源致仕。
同年秋,蔡源壽誕,陳初攜貓兒、蔡嫿及太子親至賀壽。
朝中無論是出身淮北系、劉齊舊臣亦或江南官員,但凡叫得上名號的大臣,幾乎全部登門道賀。
蔡源歷來低調,這次壽誕之所以排場這般大,卻是因為他下月便要離京還鄉榮養。
到了如今,蔡源已封無可封,陳初攜全家到來,是一個清晰的態度,代表著對蔡相從龍二十六年來功績的認可。
百官中,不管立場是否相同、是否和蔡相有過爭執,但這麼一個大佬告老退休,借賀壽之名前來鞏固、或緩和一下關係,都是應有之意。
蔡家如今雖不如潁川陳家入仕者眾,但長子蔡贇坐鎮西南,二子在新設的商部做了數年貳官後,也借著此次父親致仕,升任了商部尚書。
蔡家中生代中的代表人物蔡思,也在歷經多年地方任職後,進入了三司衙門任鹽鐵度支郎.
總之,比起當年桐山那個胥吏家族,現今的蔡家已成帝國內一股龐大的政治勢力。
也可以說,家主蔡源用了二十多年的時間,將蔡家帶到了一個前人不敢想像的高度。
所以蔡源致仕不但沒讓蔡家顯露頹勢,反而因為他的主動告老,為家族騰出了更廣闊的生長空間。
藉由此次大壽,蔡家一派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興旺之勢。
九月,蔡源同老妻王氏榮歸故里。
他們這一走,最興奮的無疑是商部尚書蔡坤之妻尤氏了.公婆回了老家,長兄在內附不久的雲南為官、家眷隨行,往後,她不就成了這偌大相府的主人了?
此時她不只是一部尚書之妻,更是蔡家留在京城的女眷代表,一時間,尤氏在京中成為了僅次於長輩潁國公夫人的尊貴婦人。
沒了壓在頭上的婆婆,整日被阿諛奉承包圍的尤氏不免有些飄飄然。
十月初,蔡源夫婦剛離開十幾日,尤氏便將侄女尤雲薇接到了榆林巷相府。
這尤雲薇早年喪父,隨著近年姑父家中興旺,每年都要到相府小住,以前有韓國公夫人王氏坐鎮後宅,尤氏和侄女還算謹慎,可現在尤氏自覺成了相府女主人,某些意圖再不隱藏。
十月初九夜,尤雲薇以請教學問的藉口,在表哥蔡蔚的書房中一直待到亥時中,若不是蜀國公主陳嬈前往書房勸丈夫回房歇息,只怕這『沒眼色』的表妹還不肯離開。
當晚,嬈兒有些生氣,與丈夫蔡蔚理論了幾句。
蔡蔚性格肖父,相對敦厚、懼內,連連保證以後儘量避免和表妹單獨相處。
可嬈兒卻並未就此放心,那表妹已近雙十年華,又不是甚也不懂的稚童,如今卻絲毫不知避諱,那心思簡直是寫在了臉上。
嬈兒並非好妒之人,成婚三年來,因無所出,婆母尤氏借著這個理由,已將自己房中兩名丫鬟塞到了小夫妻院內做了妾室。
儘管心中不樂意,但『無後』的罪名太大,嬈兒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只不過,嬈兒也有底線與那表妹尤雲薇數年接觸下來,早察覺對方不是個省油的燈。
況且對方還是婆母的侄女.若尤雲薇進了他們這個小家庭,再有婆母偏心幫襯,嬈兒這個正室該多憋屈了。
日後總不能受了委屈回回找父皇哭訴吧。
一夜展轉未眠,嬈兒決定和婆母攤牌,一大早便找上了尤氏。
那廂,自公婆回鄉便迫不及待搬進了主屋的尤氏對於兒媳的到來似乎並不意外,婆媳倆笑吟吟互相問候後,各坐一邊品茗笑談,好似其樂融融。
應付幾句後,嬈兒仿似無意般提道:「母親,雲薇今年也有十九了吧?」
尤氏心知兒媳想說啥,卻惆悵一嘆,道:「可不是麼,我那小弟短命,卻苦了薇兒,十歲便沒了父親,若非如此,怎麼拖到今日還沒個人家.」
耳聽婆母主動說起表妹婚事,嬈兒接道:「雲薇表妹模樣可人,怎會尋不到人家?母親若有心,兒媳可為雲薇留心婆家」
「哦?」尤氏故作驚喜,卻道:「那倒是好,媳婦兒說說,哪家公侯府上的公子年齡合適、尚未成婚?」
「.」
開口便是『公侯府上的公子』,嬈兒一時答不上話來。
整個大楚算下來,公侯也不過兩手之數,且子弟大多已成婚,便是沒成婚的,要麼早早有自主對象,要麼在父母牽線下,訂下了門當戶對的親事.
自己這婆母如今雖貴為尚書夫人,但一切榮耀卻來源於蔡家呀!
她尤家雖有二伯在地方為官,可比起公侯子弟,還是有些差距.婆母開口便將門檻定的這般高,嬈兒也不知怎接了。
見嬈兒不語,尤氏又是一嘆,卻道:「母親也知,我尤家與諸位公侯素無往來,我家女兒他們怕是看不上.」
『婆婆既然知道,還敢為侄女指定公侯.』
嬈兒暗自吐槽一句,卻聽尤氏接著道:「若讓雲薇嫁個尋常小官或商賈富戶,母親不放心、也對不住我那早逝的弟弟,既如此,還不如讓雲薇留在我家,我與你也好時常照看她,免得受了委屈.」
「!」
嬈兒眉頭一簇,登時看了過去。
蔡坤育有兩子,長子臨安市舶司當差,二子蔡蔚和蔡坤夫婦居住在東京,尤氏先一句『將雲薇留在身邊』,後一句『我與你也看顧她』,幾乎是在明說了想將侄女塞到二子房中。
眼看婆母攤了牌,嬈兒不由生氣,斬釘截鐵道:「不成!」
尤氏聞言,細細打量嬈兒一番,不悅道:「為何不成?」
反正話已說開了,嬈兒再不顧忌那麼多,當即回道:「母親,我與蔚哥兒成婚三年,母親先後將您房中的沁雪、燦春送到了蔚哥兒房裡」
不待嬈兒將話說完,尤氏已打斷道:「她兩個成,為何雲薇不成?」
「.」
嬈兒當然不能說『擔心你們姑侄聯手,妻不妻、妾不妾』,深呼吸幾下後,仍舊堅持道:「反正不成!我是蔚哥兒妻子,家裡進人,需我點頭!」
「說的在理.」
尤氏慢悠悠抿了口茶,卻道:「媳婦兒是我家二郎正妻,且是我大楚蜀國公主,可三年了,無有所出,我這做母親的,怎不能為兒納妾了?難不成公主要我家二郎絕後不成?」
無後乃七處之首,這口鍋扣下來,是天下任何女子都承受不住的罪過。
嬈兒卻也一肚子委屈幾年來,她求醫問藥無數,吃下的湯藥已不知有多少副,此時被婆母以此指摘,不由被氣的口不擇言道:「母親!沁雪、燦春已進二郎院中一年多了,她們同樣沒有身孕!母親為何偏偏指責兒媳,說不定是二郎的身子需要調理!」
這話有些重了。
不管是不是蔡蔚的問題,當下時代,嬈兒說出來都是一種羞辱。
尤氏臉色一沉,可她還未開口,卻見屏風後閃出一道身影,開口便道:「嫂嫂無禮!怎可這般羞辱蔚哥哥!我蔡家為國家嘔心瀝血,乃陛下肱骨,嫂嫂不可自恃皇家血脈欺辱我家.」
「.」
那口口聲聲說著『我蔡家』的,卻是尤氏的侄女尤雲薇。
此刻尤雲薇從屏風後衝出來,滿腔委屈,卻又怯怯不敢上前,低聲駁斥了嬈兒後,自己反倒在眼睛中蓄起了淚花。
原本坐在椅子上想要發火的尤氏見狀,穩穩坐在了椅子內,看不見眼前一幕似得。
好像就是在等著嬈兒和雲薇一對一爭吵一般。
嬈兒不由大怒,她一怒尤雲薇這個外人竟一副主人口吻,二怒.這尤雲薇明顯比自己來的還早,卻藏在屏風後偷聽自己和婆母的對話,三怒,婆母明明知曉這些,卻任由尤雲薇這般。
嬈兒強壓下怒氣,側頭看了一眼尤氏,見後者沒有反應,這才呵呵冷笑一聲,對尤雲薇斥道:「蔡相自然勞苦功高,但這蔡家何時成了你家?你算個什麼東西!」
「姑母!」
尤雲薇一聲委屈至極的呼喊,頓時哭成了淚人。
尤氏終於變了臉色,幽幽道:「我也姓尤,公主難道覺得這座宅子也不是我的家了?」
雖已撕破了臉,但嬈兒也沒有當面頂撞婆母,以免落人口實,只冷著臉朝尤氏一禮,轉身走了出去。
強撐著回了自己的院子,進屋後終是沒忍住,委屈的落了淚。
在她屋裡管事的秋實,原是玉儂身旁的宮女,見公主這般模樣,連忙詢問發生了何事,可不待嬈兒講出事情原委,不知從何處得來信兒的妾室沁雪、燦春已聯袂來訪。
這兩人出自尤氏房中,不消說,又是來打探消息的。
本就心情不佳的嬈兒自是沒功夫再與她兩人虛與委蛇,只覺這相府深宅處處是婆母眼線耳目,哪裡還有一點家庭的溫馨感覺。
嬈兒不由得懷念起當年還在家做閨女時的諸多歡快場景眾多兄弟姐妹、從來沒有一點架子的娘親、將她當做寶貝的父皇。 一番思想鬥爭後,嬈兒忽地擦乾了眼淚,起身對秋實道:「秋嫲嫲,喚人備車,我要回宮!」
大楚公主出嫁,雖未在宮外修建公主府,但早年她們在宮內的寢殿始終保留著,以免回家探親連個住處都沒有。
嬈兒的住處,自然在母妃的寶儀宮內。
女兒忽然回宮,玉儂自是欣喜,可母女連心,即便嬈兒裝作一副輕鬆模樣,甚也沒說,玉儂依舊察覺到嬈兒不對勁。
於是,當日午後,玉儂遣人喊了冉兒、瀛兒兩人前來,並借午休之名離去,給了姐妹三人說私密話的空間。
冉兒今年二十、瀛兒十八,年紀小有差別,但同樣自幼一起長大,分享過無數秘密。
僅僅是冉兒一句,「長姐回到了家裡,還有甚好隱瞞的!」,嬈兒便憋不住了,細細說起了蔡相離京後,婆母尤氏的種種表現。
冉兒一聽便惱了,拉著嬈兒便要去找父皇為她做主,嬈兒卻沒有聽從冉兒的意見,只道:「父皇每日操勞公務已十分辛苦,若讓他知曉了,又要為我的事煩心」
「長姐!此事不能忍,你忍了這回,往後便要忍一輩子!」
眼見二妹如此堅持,嬈兒只得說出了心裡話,「此事多賴我那不省心的婆母,父皇若出面,只能下旨斥責公爹和夫君,解決不了問題。還容易引起外界對父皇和蔡家關係不睦的猜測.」
終歸是皇家女兒,考慮問題時不可能不考慮引起政治連鎖反應的可能。
冉兒聽了,曉得長姐說的在理,甚至就連母后出面也會面臨類似揣測。
一時間,覺著沒法給長姐撐腰的冉兒,不由將些許不滿發泄向了瀛兒,「吳國!你那表兄是怎回事?當年主動求娶長姐的是他,如今任由你舅母欺負長姐的也是她!若不是看貴妃的面子,我現在就帶念哥兒、鴻哥兒、鈞哥兒找上你二舅了」
如今太子去了軍中歷練,阿瑜宮裡的念哥兒、鐵膽宮裡的鴻哥兒以及嬈兒的胞弟鈞哥兒,是宮裡年紀相對比較大的男子。
看冉兒那架勢,大有一副帶著弟弟們上門討說法的氣勢。
瀛兒性子較冷,只道:「此事哪需二姐費心,待會我自會將此事稟於母妃.」
冉兒本是隨口一說,可聽了瀛兒的話,卻頓生一股撥開雲霧見青天之感,「對呀!走,我們找貴妃去!貴妃出面最為合適!」
當晚,已有許久沒湊在一起說悄悄話的姐妹三人同宿寶儀宮。
「戌時初,蔚表哥來宮裡接長姐回家,我讓念哥兒和鴻哥兒去見了蔚表哥,沒讓鈞哥兒去,以免鈞哥兒帶著氣再和蔚表哥衝突不過,聽說念哥兒和鴻哥兒也沒給蔚表哥好臉色看」
照著兒時的習慣,年紀最小的瀛兒睡在最裡面,從她平靜講述中,明顯能聽出更偏向自家兄弟姐妹,似乎也對表哥有些不滿。
冉兒聞言道:「就當如此!長姐你可不要心軟,你若就此隨駙馬回了相府,你那惡婆婆定然會不顧你反對,將那小尤娘子塞到你院子裡,以後會沒完沒了.」
「嗯」
嬈兒輕輕應了一聲,心情卻有些複雜。
一方面,回到宮裡以後,兄弟姐妹們同仇敵愾、娘親小心翼翼逗她開心又不敢多問的模樣,讓她覺著溫暖的同時又滿是有了依靠的安全感。
可另一方面,她和蔡蔚的感情一直不錯.聽瀛兒傳話,貴妃娘娘明天要去回相府探親,依貴妃的性子,不出面則已,一旦出面就不會是小動靜,讓嬈兒止不住的忐忑。
見長姐興致不高,冉兒忽地幽幽一嘆,咕噥道:「成婚有甚好的.當年咱們姐妹在家時每日快快樂樂,長姐成了婚,等於請了名惡婆婆欺負自己,還不如一個人過.」
如今,冉兒即將成為皇家女兒里的另一名『老大難』,二十歲了還沒有中意的男子,瀛兒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亦是如此。
為糾正兩個妹妹的錯誤想法,嬈兒連忙道:「也不儘是如此呀成婚有成婚了的煩惱,但成婚也有成婚的喜悅,你姐夫其實對我蠻好的。」
「那有什麼用你們剛成婚三年,屋裡還不是已多了兩名女子」冉兒話音剛落,瀛兒也接話道:「就是!憑甚男人都要三妻四妾,一輩子只兩個人過,很難麼?」
一句話,倒是問住了嬈兒。
玉儂不算逆來順受吧,但那性子也稱不上堅強,總之,自古男人三妻四妾,玉儂便覺的這些都是理所當然。
嬈兒不可能完全不受娘親影響。
但冉兒、瀛兒自幼受的教育,便是要獨立、要自強。
「反正,我這輩子,若要嫁人,只允他娶我一人。不然,不如不嫁」
冉兒這話,算是首次透露了大楚嫡長女婚事拖延至今的真正原因。
「可就算是父皇,也不可能下旨要求旁人保證不納妾吧?」嬈兒遲疑道。
「靠父皇旨意自是不成呀!學堂里老師不是講過麼,生產力決定社會發展程度.丁娘子在淮北早有統計,如今在淮北,外出務工、能掙來工錢的女子已占了勞動力的一成半經濟獨立了,才有資格談人格獨立。
以前,妄談一夫一妻不現實,但現在至少在淮北已有了初步社會基礎。前幾天,我還寫信和姨母討論此事,姨母在信里鼓勵我,多做實地調查,積累夠了一手資料後,想做什麼救去做」
聽到冉兒提起姨母,平日表情淡淡的瀛兒也微露激動神色,當即翻身道:「小趙娘子從南洋回來了麼?二姐什麼時候帶我再見見她呀!」
投身義務教育推動十餘年的小趙娘子,幾乎是學堂女子的全員偶像,就連高冷瀛兒也不能免俗。
說起姨母,冉兒驕傲的口吻完全隱藏不住,笑道:「好呢!年末姨母進京,我還想跟著她一起做事呢。」
「莫忘帶上我!」
姐妹倆說著說著偏離了今晚討論的主題。
一旁的嬈兒,一直認為女子的人生就是嫁人生子,此刻卻發覺,在妹妹們身上,似乎還有另一種活法的存在。
同在這天晚上,榆林巷相府。
晚間,因和兒子一番不愉快的談話,尤氏一肚子氣。
丈夫蔡坤知曉事情原委後,講了句公道話,「既然兒子對雲薇無意,嬈兒又不喜歡雲薇,你何必非要將她塞進二郎那院子」
「喲?那是我親侄女,為你二郎做妾還不成?尚書大人果然眼界高了,連我家侄女都看不上了.」
尤氏陰陽怪氣一句,抬手趕走了正在為她散髻的丫鬟,這才接著道:「陳嬈進我家三年無所出,我為二郎納妾怎了?這官司打到皇上面前,咱家也占著理呢!」
早年,尤氏因有一名在唐州做官的二伯,算是下嫁蔡家。
因地位差異,尤氏對蔡坤管教可謂嚴厲.不但沒有側室姬妾,就連二房內聽差的丫鬟,也盡挑些粗抽之人。
多年來,蔡坤也習慣了,只是今日之事事關皇家,便多勸了一句,「嬈兒終歸是陛下長女,自幼受陛下疼愛雖納妾一事情有可原,但依倫常,也需嬈兒點頭,你這般硬逼著她低頭.」
蔡坤話未說完,尤氏已道:「她是陛下長女不假,但不想想這金枝玉葉的身份是怎來的!當年若不是嫿兒,那玉儂.」
「小聲些!」
「咳咳,當年若不是我蔡家,宜妃只怕也沒機會與陛下結識!曾經她為仆,我家為主,如今倒反過來了.難不成我還將自家兒媳供起來不成?」
「行了行了.」
雖是在府內深宅,不虞隔牆有耳,但妻子的話,讓蔡坤聽了心驚肉跳。
什麼主啊仆的.就算人家玉儂早年再卑賤,如今也是四妃之一。
這話傳出去,不知要惹來多大麻煩。
其實,也能從尤氏的話里聽出來,她從骨子裡看不起玉儂.並非是因為玉儂曾經清倌人的身份,而是因為玉儂出自蔡家這層關係。
大約類似,曾經可隨意打罵的下人,如今卻比她尊貴的多,導致的心理畸形。
蔡坤無奈,最終只得好言勸道:「夫人何必和小輩一般見識,雲薇的事可慢慢來但總不能一直讓嬈兒住在宮裡吧。明日,你備上禮品,前去寶儀宮看望宜妃一番吧,趁機接嬈兒回家」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讓她看望玉儂,尤氏當即道:「要去你們爺倆去!我是不去!若有這一回,往後她這兒媳還不得騎在我這婆婆頭上啊!」
「.」
見妻子這般固執,蔡坤氣的不輕,乾脆搬去了書房睡下。
雖和妻子意見不合,但蔡坤並不是反對給兒子納妾畢竟子嗣問題大於天,二郎一直沒孩子,納妾倒也說得過去。
他反對的卻是妻子沒能在安撫好嬈兒的情況下,強行讓兒媳低頭
按說,嬈兒回宮已大半天了,想來皇后、宜妃已知曉了此事。
但直到傍晚兒子去宮裡接兒媳回家,也沒見到皇后、宜妃等長輩,反而是一幫皇子出面接待了兒子
陛下那邊,更是沒一點動靜。
事君多年,蔡坤可太清楚陛下護犢子的脾性了
現下宮裡這般安靜,讓他不免生出些隱隱不安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