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棲鳳嶺愛情故事
內外兩間的閣子裡,酒後微醺的陳初饒有興致四下打量。
外間擺了張杉木大案,上面整齊擺列著一套青瓷茶盞。
進門迎面的牆上掛著一副仕女圖,左右掛有字帖。
下方是一張箏架。
內間靠窗置了一條長几,有些胭脂水粉等女兒家的零碎物件和一面小銅鏡,旁邊放著一支白瓷花囊,花囊內插著滿滿一囊繡球似的翠菊。
碧紗窗正下,則是硯台、筆筒、筆架、鎮紙等文房用具。
靠牆豎著一架檀木書架,上面碼放整齊各類書籍。
餘下最醒目的便是那張掛著鵝黃帳幔的花梨木大床。
室內一股淡淡甜香沁人心脾。
插花,說明有生活情趣;書筆,說明通識文墨。
若不是事先知道,陳初一定以為誤入了某位大家閨秀的閨閣。
正暗自思量間,門外響起輕輕的叩門聲,接著便是一道脆甜聲音:「公子,淨衣取來了,公子把髒衣脫了,奴家拿去給浣娘。」
「稍等。」
陳初三下五除二脫掉錦衫,把房門拉開一條縫隙,隔門遞了出去,同時道:「洗淨便好,我自帶回去晾乾,千萬莫要薰香.」
熏了香等明天回山又要向貓兒一陣解釋。
現下天氣炎熱,貓兒做的新衣今夜在張寶家晾一晚就幹了。
明天換上自己的衣服,再把借來這套衣裳還了玉儂便好。
這樣計劃挺好的,但陳初一直伸在外面的手,卻沒等來乾淨衣服。
「淨衣呢?」陳初疑惑道。
「.」
無人應答,只有一陣小碎步慢慢走遠的聲音。
「真粗心。」陳初以為玉儂忘了給自己,只能繼續留在房內。
現下他身上只穿了褙褡和海綿寶寶內褲。
海綿寶寶內褲的背面、也就是陳初的屁股蛋蛋上磨了兩個破洞,又被貓兒用了兩塊小花布縫上
看起來很搞笑,也挺讓人羞恥的。
陳初扭著上半身,撅著屁股在銅鏡前照了照。
這是人家玉儂用來照臉的,自己卻用來照了腚,不知玉儂知曉會不會生氣
剛想到這兒,只聽『吱嘎』一聲。
門開了.
在外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鼓起勇氣走進來的玉儂一隻腳邁進了門內,另一隻腳還留在門外。
陳初還保持著撅腚對鏡的姿勢。
四目相對,皆是一臉錯愕。
「咳咳,你給我拿的衣裳呢。」
儘管陳初臉皮夠厚,依然免不了一陣臉熱。
太他娘羞恥了!
「沒借來~」她自然不敢說是被蔡嫿丟進了池塘中。
「那我自己的衣服呢?」
「交與浣娘洗了。」玉儂答話間,栓上了門。
「.」
到現在陳初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就是傻子了。
牛不喝水強摁頭是吧?
以為小爺沒有衣裳就不敢出門了?
老子當年和舍友打賭輸了,半夜光腚在操場跑過三千米!
陳初邁開大長腿,兩步走到了門前。
玉儂:???
千想萬想,她實沒想到,陳初竟然要走.餓狼撲食一般撲上來才合理吧?
再想起蔡嫿那些話,玉儂不由慌了,連忙一個橫移堵在了門前。
「公子不能走!」
這下換陳初問號臉了。
這事也能強買強賣?
今天就算耶穌來了我也要說: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
陳初伸手扒拉了一下,比起力氣,兩個玉儂這樣的也不是對手。
玉儂一個趔趄摔倒,又趕忙爬起來,娃娃似的純真大眼睛中已氳起了一層霧氣,隨時會變作傾盆大雨
她本就一個清倌人,今夜屬於突然加急上崗,甚的魅惑手段都不會。
慌亂間再顧不得許多,手忙腳亂脫起了衣服,抓著陳初的手就塞進了自己的肚兜里
「公子,你不能走」帶上了哭腔。
陳初再自信,也不至於自信到認為一個姐兒著急成這樣是因為自己帥。
「伱們東家逼你來的?」陳初停下了開門的動作。
「沒有,是奴家仰慕公子!」玉儂連搖頭帶擺手加言語否認。
可這句說罷,緊接淚如雨下
「.」
昨晚,貓兒那些話,讓站在男性角度的陳初覺著封建時代還不錯。
現下,卻是『惡』的那一面。
見陳初不再堅持離開,玉儂趕忙抹乾淨淚水,用帶有濃重鼻音的聲線道:「公子,奴家伺候你歇息吧.」
陳初看著那張哭花了妝容的鵝蛋臉,嘆了口氣,惋惜且遺憾,「要是前天咱兩遇見就好了。」
「公子.何意?」
「昨晚,我剛答應我家娘子,兩年內不亂搞。」
「.」
玉儂怎麼也沒想到是這個理由。
這世上有男人怕娘子,但誰會這麼大方的說出來啊?
「公子.不說,家裡娘子怎會知曉」
「我不說她自然不知道,但昨晚剛答應的事,今天就破了,讓我覺得有點對不住她」
「可是.兩年呢,公子能忍得住?」
「很可能忍不住.或許明天就忍不住了,也或許是後天,能忍一天算一天唄。說實話,方才我就差點沒忍住~」
如此坦誠的說法,讓玉儂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陳初,長而卷翹的睫毛上還掛著碎玉似的殘淚。
小醉的陳初臉龐發紅。
「公子很怕你家娘子麼?」
玉儂問出這句就後悔了,擔心惹惱陳初。
『懼內』可不是很什麼好名聲。
陳初卻呵呵一笑,道:「主要是我家娘子太好了,給我煮飯縫衣,把家裡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天冷怕我凍著、天熱怕我曬著我生病的時候背我下山,餵我水、餵我飯」
說著說著,陳初把自己說樂了,一臉笑意。
「公子的娘子是什麼樣的人呀?」
「你先穿好衣服.」
「嗯公子」
「怎了?」
「你先把手拿出來」
「哦哦.不好意思,忘了」
兩人聊著聊著,反倒成了朋友似的,玉儂愈發對陳家娘子感興趣,陳初也起了談興。
「她啊,愛裝懂事,其實也蠻懂事的。我也能看出來她藏了很多小秘密,不過她不願說我便沒有問,等她哪天願意說了自然會講出來她也很聰慧、細心,也很討人喜歡。」
似乎是為了證明,微醺的陳初強調道:「我們村的人都很喜歡她,不管是叔伯嬸嫂,還有那些兄弟們,都很喜歡她.
其實呢,我不太喜歡她裝懂事,因為那樣她會受很多委屈,並且受屈了也不和人說,就那麼自己憋著傻兒吧唧的.」
一會兒說人聰慧,一會又說人傻,玉儂奇怪的看向了陳初。
陳初很少有機會和人說起這些,和他日常交流最多便是貓兒。
但對貓兒說貓兒.一聽就很離譜。
和那幫粗坯弟兄說?他們懂個鳥毛的愛情!
這邊,打開了話匣子的陳初還在繼續。
「她和我說話從來沒有大聲過.總是輕聲細語生氣了最多皺皺小鼻子,軟綿綿罵我一句:別鬧」
陳初嘿嘿一笑,看向玉儂,道:「你說,我家娘子這麼好,我怎能昨晚剛答應她,今晚就言而無信了呢?」
玉儂好生羨慕,陳娘子雖然不錯,但陳公子也很好啊!答應了娘子就信守承諾,世間這樣的好男兒不多了
沉醉在棲鳳嶺愛情故事中的玉儂,也好想有一個這樣的良人。
可緊接陳初自言自語道:「就算堅持不了兩年,但堅持兩個.堅持一個月,我還是能做到的吧?」
「誒!不如這樣。玉儂,一個月後你再來試試我的定力?」
「.」玉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