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還得是咱初哥兒啊!
聚義廳外,堵在門口的玉泉山匪眾已被殺穿。
剩餘十來人棄了兵刃,跪地求饒。
聚義廳內,隨著大寶劍、大郎、張寶等人的湧入,形勢立轉。
方才宛若下山猛虎一般的張立,與大寶劍交手之後卻變的左支右絀起來,僅僅七八招之後,大寶劍右手持劍盪開對方短刃,借勢欺身入懷卻見左手成掌,似乎沒發力一般自下而上托擊在張立下巴之上.
『咔嚓~』
看起來輕飄飄一掌,但亂鬨鬨的廳內卻響了一道清晰的骨碎之聲。
張立整個下頜嚴重變形,下嘴唇已移位到了鼻子位置.
只此一掌,整張臉都縮短了一兩寸。
張立在原地呆站兩息,轟然倒地,生死不知。
隨著他的倒地,玉泉山匪眾最後一點抵抗意志徹底瓦解,紛紛束手就擒。
「看到沒,這就叫專業!」
首次目睹大寶劍身手的張寶佩服不已,大郎卻先在廳內睃巡一遍,沒看見陳初,不由緊張起來,趕忙上前查看了倒在地上的幾具屍體。
地上屍體,有兩具是抱風寨之人,三具玉泉山匪人。
沒有陳初,大郎長舒一口氣,隨即又望向了曹飛,「陳都頭呢!」
剛剛幾次險死還生的曹飛回過神,下意識也在廳內睃巡一番,疑惑道:「方才陳都頭還在廳內啊!」
倒是郭梁留意到了陳初翻窗追人的一幕,忙道:「方才樊毅跳窗逃走,陳都頭去追了。」
「他去追了?」
大郎聞言不由大急,但郭梁下一句又讓他放下心來,「對,沈教頭也跟著追出去了。」
還好,有鐵膽在,便無礙。
大郎如是想到,但仍不忘交待道:「彭二哥帶你的人把這些匪人綁了,長子你和良哥兒帶人去找初哥兒」
「兄兄弟呼呼別,別追了.呼呼」
清風嶺山腳下,樊毅彎腰雙手扶膝站在陰影里,說兩個字就要喘上一陣。
「你呼呼伱他娘.呼呼不跑,我便不追了」
十步外,陳初同樣雙手扶膝,氣喘如牛。
兩人中間,立著一塊一人高的石碑,上書『清風嶺』三字。
一前一後,就這麼一口氣從山上追到了山腳。
「兄弟.在那個山山頭營生啊?為.為何這般呼呼這般拼命?」
樊毅邊套話邊平復氣息,只待稍稍攢些力氣就要繼續逃。
「沒沒辦法.呼呼家裡娘子多.呼呼,不拼命養.養不起啊」
陳初邊閒扯邊回頭看了一眼.黯淡星光下,那道高挑身影終於踉踉蹌蹌的跑近了。
你可算來了!淚目
樊毅自然也看見了星光下的人影,趕忙大喘了口氣,「兄弟.我.我這裡有呼呼有些銀子,你」
正想拿銀子賄賂一下陳初的樊毅,忽然住了嘴。
因為他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那名高個子侍女距離兩人還有三十來步時,竟一個趔趄撲倒在地.
「.」
同樣側頭在看的陳初很無語這算那門子高手啊!騎馬會摔,走個路也摔!
鐵膽從地上爬起來後,似乎迷失了方向,站在原地愣了一會。
「鐵膽?」
直到陳初喊了一聲,鐵膽才循聲走到陳初身邊。
這一路跑下來,樊毅雙腿發軟,心知再跑下去早晚被捉,不由悄悄摸了摸袖子。
有了援軍,陳初心中大定,不由戲謔道:「還跑不跑了?」
不想,就連整日低著個頭、一天講了不了幾句話的鐵膽也繃著臉蛋上前一步勸道:「兀那匪人!你莫再跑了,還能少吃些苦頭,不然我可要打你了」
「.」
「.」
鐵膽能站出來表態,陳初很欣慰,但是
但是你對著一塊石碑說這些話幹什麼!!!
此時樊毅在北,陳初在南,那塊刻有『清風嶺』三字的一人高石碑在兩人中間。
鐵膽遙遙對石碑說出了一番威脅的話.那石碑怡然不懼!
「你不信我麼!」
見眼前那道模糊人影依然站的筆直,鐵膽驕喝一句,一個馬步紮下,右手前伸,五指伸直併攏,拇指向內彎曲,緊扣虎口.
擺出了長拳中柳葉掌的起手式.對著石碑,娃娃臉上儘是肅殺之意。
鐵膽,你演的很好,求你下次別演了!
「.」
陳初不由自主扣緊了腳趾.他經歷過很多尷尬的時刻,但像此刻這般尷尬的,還是頭一回。
對面陰影里的樊毅總算明白了.眼前這小娘皮夜裡看不清啊!
樊毅不由畏懼大減,左手悄無聲息的搭在了右臂上,連摁兩下。
闌珊春夜。
微弱的機擴聲之後,樊毅藏於右臂內的袖箭激射而出
『咻~咻~』
源於長久訓練後本能反應,鐵膽下意識側身,同時開口喝道:「小心!」
不過,這樣的提醒對陳初這種菜鳥沒起到任何作用。
一枚三寸余長的袖箭從鐵膽胸脯靠上的位置一掠而過,帶走一絲布帛,露出一抹白膩。
另一枚袖箭卻直中陳初前胸
陳初只覺胸口一疼,下意識低頭一看,卻見胸口衣衫上多了一個小洞,那袖箭卻彈開落在了地上.
驚出一身冷汗的陳初胡亂在胸口摸了摸我難道無意間練成了金鐘罩、鐵布衫?
直到他摸到胸口那枚花了貓兒五貫錢的黃玉護身符才反應過來.護身符已斷為兩截。
替他死了一回.
樊毅兩箭射出後,也不查看戰果,調頭便逃。
只是剛跑出兩步,斜刺里忽然殺出一人把他懶腰撲倒,不待樊毅反應過來,那人雨點般的拳頭便落在了頭臉上。
樊毅本就不以工夫見長,今晚先在聚義廳中激鬥一番,又一口氣跑了幾里山路,此刻早已精疲力盡,吃了幾拳竟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騎在他身上的劉四兩連忙解下腰帶把人捆了,回頭大笑道:「哈哈哈東家,捉了個活的!」
見此,同樣深感疲憊的陳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擠出一絲笑容道:「四兩啊,你是今夜唯一的亮點.」
儘管陳初現在還不知曉方才聚義廳外聯防隊的糟糕表現,但今夜這場兵力占據絕對優勢的伏擊戰,已打的爛到不能再爛。
其中有客觀原因,比如張立等人竟也存了黑吃黑的心思。
但更多的是自身問題,比如原本該守在後窗的聯防三隊一部竟擅自脫離了戰鬥位置!
也有陳初的問題,比如,不該把人引入逼仄的聚義廳既然有人數上的巨大優勢,就該選在空曠之地動手,狹小的聚義廳反倒抵消了人數優勢,給了對方負隅頑抗的機會。
還有,就是鐵膽.
陳初只見她武藝高強,卻忽略了她並沒有真正殺過人這件事.今晚若不是那塊護身符,他自己都要折在這兒
再者,夜盲症這麼重要的信息,她也沒說過,陳初竟也不知曉
鐵膽有錯,陳初同樣有知人不明的錯。
總之,這一仗打的稀爛至極。
不過,現在還不到開戰後總結會的時候,只能回了莊子再說。
陳初悠悠嘆了一回,轉頭看向鐵膽。
卻見鐵膽低著頭傻呆呆杵在原地,左胸被袖箭劃破,星光下,露出一抹圓潤弧度,一道細細血痕鐫刻其上。
「我說.那袖箭上不會有毒吧?」陳初認真思考了一下才道。
「.」
鐵膽此時方察覺胸前走光,連忙抬手掩了,低頭道:「不用你吸!」
「.」
沈教頭果然是見過世面的人,陳初只問了一句『不會有毒吧』,人家馬上就能聯想到吸毒療傷。
看來,這姑娘也不傻啊,竟預判了的陳小哥的預判。
只是,這話說的也忒直接了點。
那邊,劉四兩已把人捆好扛在了肩上。
陳初脫下外衫遞給鐵膽,鐵膽稍稍猶豫了一下,隨後接了裹在身上,遮住了胸前破洞。
「四兩,走,回山。」
「東家,好哩。」
陳初招呼一聲,拉上鐵膽往山上走去。
「鐵膽兄弟,我牽著你,免得再摔跤。」
鐵膽低著頭,略帶嬰兒肥的娃娃臉上有些許不自在
畢竟第一次被差不多年歲的男子牽了手。
此時她首先想到的竟是蔡嫿,想到的是蔡家姐姐若知曉了會不會不高興。
但若鬆開手,她夜裡真的容易摔跤.再說了,陳都頭都叫我兄弟了呢我們是兄弟.又不是男女情愛。
這麼一想,鐵膽頓時心安理得許多
亥時。
舉著火把漫山尋找陳初的大郎、長子,終於在山道撞上了正上山的陳初、鐵膽和劉四兩。
當楊大郎看見鐵膽低著頭裹著陳初的衣衫、兩人牽手走在一起時,驚愕的瞪大了眼。
多愁善感極易共情的長子,當即湧出了熱淚。
「大郎!這麼多年,鐵膽終於有人要了!還得是咱初哥兒啊,沈大叔知曉了定然高興!」
長子抹了抹眼淚。
「沈大叔知曉初哥兒勾搭了鐵膽,怕不得給他打死!」大郎卻搖頭道。
「啊?為甚?」
「憨貨!沈大叔整日把沈家將後人掛在嘴上,他會讓鐵膽給初哥兒做小麼!」
片刻後,雙方走近。
大郎和長子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往陳初和鐵膽牽著的手上瞄。
沉浸在融融春風中的鐵膽,直至此時才想起兩人還拉著手,慌忙撒開,娃娃臉紅透,像是早戀被老師捉到了一般。
「我我和陳都頭是兄弟呢。」
鐵膽抬起頭,望著笑的最賤的大郎,一板一眼的解釋道。
接著,鐵膽轉頭看向了陳初,似乎是想讓陳初也澄清一下。
「嗯!」
陳初先上前分別給了大郎和長子一個兄弟之間的熱情擁抱,再回身給了鐵膽一個同樣熱情的擁抱,「好胸弟!」
鐵膽僵直原地腦袋有些混亂。
他抱我!他竟敢抱我!
但.他也這般抱大郎了他們是兄弟,我和他也是兄弟.哎,還是不要打他了!
雙臂下垂,雙手握成的拳頭慢慢鬆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