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夫人說完就是一聲長嘆，然後才接著說道：「你也知道，卓哥兒從前就沒了兩房未婚妻，如今這一門又沒了，往後這事情……」
說到最後，曹大夫人無奈的苦笑一聲：「老太太最是疼卓哥兒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卓哥兒自己倒是灑脫，但是老太太受不住這個刺激，當場就倒了，然後一病不起，一直到現在。」
提到老太太的病，曹大夫人言語之間，帶著不少的擔憂。
冬暖一時之間也猜不到，她擔心的到底是什麼。
是真正擔心老太太，還是擔心老太太萬一不行了之後的事情。
畢竟，大岳朝有丁憂的說法。
若是老太太沒了，孫子輩的倒還好，隔著輩的，朝廷對此，要求不嚴，一般情況下，半年到一年就可以了。
但是吧，兒子輩的，像是曹大人跟梁州的曹知府，怕是要丁憂三年。
三年之後，雖然理論上說是會官復原職。
但是吧，三年空檔期，從前的位置早早就有人頂上去了，他們再想回去，談何容易呢？
不過有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而且曹大夫人是不是憂心這個，冬暖也不太確定，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對於曹卓的這個運氣，冬暖無奈輕嘆，對於曹老夫人，面上總也得表現的難過一些：「我去看看祖母吧，若是她歇著，便遠遠瞧瞧，不看過總歸是不太放心的。」
聽冬暖這樣說，曹大夫人拉著她的手，輕聲道：「我知道，你是個純孝的孩子，咱們悄悄的看吧，老太太受不住刺激，偶爾的府上來了新的人，或是動靜大點，她就會發脾氣，如果一會兒醒著，她鬧，你也別放在心上，她不是針對你，就是許久沒見了。」
「不會的。」對此，冬暖不在意的笑了笑。
兩個人很快又折到了曹老夫人的院子裡。
雖然說，婢女僕從們日日收拾著，只不過如今天熱，一個幾乎是癱在床上的老人屋子裡，多少還是有些味道的。
而且因為老太太脾氣陰陽不定，房間裡連重一點味道的香料都不敢點。
不薰香，這味道也驅散不掉，其實如今已經好多了，七月正熱的時候，這屋裡的味道，老太太每次醒來聞到之後，都要發好大的脾氣。
但是，夏日裡沒什麼風，通風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再加上，老太太剛病倒，對於未來，心中忐忑著，所以脾氣不好，再加上有味兒，幾乎是見天的發脾氣。
如今大概是認命了，不怎麼發脾氣了。
冬暖過去的時候，曹老夫人正睡著。
「老夫人剛喝了藥，睡下了。」婢女說話的時候，都是用極輕的聲音。
冬暖還發現，院子裡的婢女僕從，走路的時候，都是稍稍踮著一點腳尖，這樣走路的聲音還能更小一些。
「那便別吵老太太休息了。」曹大夫人一聽，老太太在休息，便沒有想打擾的意思。
畢竟，冬暖許久沒回來，真刺激到，免不了又是一陣發脾氣。
摔摔打打的，終歸是不太好看，而且還容易嚇到冬暖。
冬暖如今的地位，與往日又有所不同。
伯爺跟郡主……
曹大夫人心中，已經不自覺的開始帶上了幾分敬畏。
所以，這些個能刺激到冬暖，或是會讓冬暖不悅的事情，她都儘可能的迴避著。
說實話，老太太睡著，讓曹大夫人心頭鬆了口氣。
冬暖倒是不知道，曹大夫人心裡的想法有這麼多，她原本就是過來走個流程，並不是真的關心曹老夫人怎麼樣。
甚至說，冬暖都沒想過，為對方施展一下本源之力。
說到底，冬暖心頭還是介意，前年冬日，對方對於鄭氏的那種冷漠表現。
誠然冬暖明白，那大概是這個時代的縮影，可能每家每戶都是那種情況。
但是，冬暖不想接受，也不願意接受。
當初鄭氏生死靠命，如今老太太亦是如此。
冬暖沒有在對方病倒之時，暗挫挫的道一聲：善惡輪迴，就已經是她最後的仁慈了。
曹老夫人這邊不好打擾，曹大夫人帶著冬暖去了正廳那邊喝茶。
晚上的時候，曹大人回來，對方還拉著冬暖說了一會兒話。
曹大人心中也不是沒有憂慮的。
萬一老太太不行了，他身為長子，定是要丁憂的。
到時候，在家裡守孝三年，再回官場會是什麼樣的，他自己也不確定。
雖然宮裡有榮妃，但是三年時間，變數太多。
後宮的美人可能都換了不止一茬了，所以如今的曹大人肯定是儘自己所能，抓住一切可以抓取的人脈還有力量。
冬暖是他如今最大的靠山，或者說是依仗。
冬暖還在，陛下就會記得他們曹府眾人。
所以，得把小姑娘哄好了。
而且，冬暖如今是伯爺了，對待的態度原本就不同了。
再加上，曹大人還有所求呢。
曹大人態度之間的改變，冬暖看的清清楚楚，大家都是聰明人，又是自家人，很多話，不需要多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彼此幾個眼神的交換，就已經明白對方所思所想。
曹家當初對自己確實有相護之恩，這一點冬暖不會忘記。
還是那句話，冬暖是有本事，但是當初她沒有足夠的底氣和資本，護住這一份本事。
曹家當時沒貪功，還反過來護著冬暖的情，冬暖一直記著。
所以，如果曹老夫人當真不行了，三年之後，曹府眾人再想回來，她會記著這事兒的。
不為別的，為了曹新瑤，她也得把曹府眾人拉起來。
小姑娘遠嫁定州那麼遠的地方，孤苦一個人，多麼不容易啊。
若是娘家式微，婆家那邊指不定鬧什麼妖呢！
這麼一想，冬暖覺得，曹老夫人要不就長命百歲吧。
畢竟，她還挺有用的呢。
不過，這種事情，看天看命吧。
冬暖對於她當初的言行，終歸是有芥蒂的，所以她的事情，冬暖不會插手。
但是，她也不會放任著曹府不管就是了。
因為冬暖回府，所以曹誠眾人晚上也都回來了。
據曹大夫人說，曹鋒今年年初的時候，就已經重回國子監讀書了。
至於當初的小姑娘，則是被曹二夫人帶到了梁州撫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