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郡主浣初

  第30章 郡主浣初

  起初,趙乘風是真沒想今晚去逛花船。

  原因有二,一是他已兩天一夜沒合眼,不僅下了京郊田野,偷偷的來到帝都,還在雲鑼古街逛到天亮,現在則又站在了陛下面前,雖說是修行者,但還是多多少少有些疲憊。

  二則是,就在不久之前,因為他的某些舉動,引發了京都百姓的集體不滿,估計皇宮外現在還沒清理乾淨,臭氣熏天呢

  這自己要是剛來京都第一天,晚上還去花船豈不是讓他本就臭名昭著的名聲雪上加霜?

  但現在看著周皇又有些變成了自己第一印象中被大黃狗攆上樹的小老頭,看著這小老頭清澈且期待的小眼神

  怎麼忍心拒絕?

  想陛下三十年前的風流名聲應也不遜色於自己,宮內也是各花各色一應俱全。

  現在居然因為想上花船,面露如此期待。

  怕不是在宮內憋了太久。

  身邊應是沒有能打理這方面事情的人。

  久居皇位之上,即便想和親近人開口出去玩玩,但因為這年紀,這身份,這地位,估計最後也是張不開嘴。

  而恰巧自己在這方面總歸是同道中人。

  想到這趙乘風一蹙眉頭,還是感覺無法說服自己,而且這事本身就也很奇怪。

  這時,剛剛還一臉期待的小老頭就又變回了周皇,一臉嚴肅的拍了拍他肩膀:「侄兒,不要誤會,朕想要與你同行,主要是在淮河之上方便將一些京都辛秘託付於你。」

  趙乘風:「」

  什麼辛秘,姑娘們辛苦的秘密嗎?還是她們秘密的辛苦?

  你個糟老頭子

  不過話已至此,作為晚輩趙乘風就更沒拒絕的理由,便點了點頭。

  「那賢侄今日便無需出宮了,正好跟著朕受寵觀半日周天諸事,有助於伱入朝為官。」

  趙乘風察覺到了周皇對自己的稱呼從侄兒變成了賢侄

  他回道:「陛下厚愛」

  厚愛這二字並非虛言,接下來趙乘風將跟隨這位周天中興之主,一同看到一個王朝一天會有多少繁瑣的大事小情,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將見識到周皇如何處理複雜問題的智慧。

  而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周天早朝。

  周天早朝只要陛下在京都,從未停過一天,今兒也不外如是。

  當趙乘風在側殿看著周皇再次搖身一變,成為了周天之主,一雙狹長眼眸盡顯霸氣與帝相的走進金鑾大殿之時。

  他總有一種錯覺,或許那個被狗攆上樹,和想要上花船眼眸里滿是期待的小老頭才是真正的他自己。

  而現在他的樣子,更多的是為了帝王職責。

  他不僅要看起來永不疲憊,還要看起來十足強大,因為周天需要他如此,需要他六十年如一日的英明神武。

  而晃神間,在側殿之中的趙乘風就聽滿朝文武高呼:「陛下聖安~!」

  他瞳孔之中已然變得無比高大的周皇落座龍椅之上,睥睨天下之意盡顯,聲音明明很輕,但聽起來又重的像鼓槌落於鼓面:「諸卿平身。」

  ……

  周天的金鑾大殿恢弘且大氣。

  寬敞到似乎放進萬人都不會顯得擁擠。

  而在這種環境之中上朝,則需要一些氣力,因為說話真的要靠喊。

  好在舉世修行之策已推行千年之久,無論文臣還是武將,自幼怎麼也修行過一段時間,即便是最低微感知境也足以他們運起真元,將聲音擴到人人皆可聽清。

  趙乘風在側殿被震的時不時的需要摳一摳耳朵,因為想像中的早朝和現實中的早朝完全不一樣。

  想像中的早朝——周天之內最各個方面的人中精英齊聚一堂,用學富五車的學識,拿最炙熱純粹的夢想,執周天之各方權柄,進行最頂級智慧的較量,博弈出最適合當下的國策,碰撞出無數耀眼的火花。

  現實中的早朝——十二坊菜市場大媽吵架,比誰聲大

  時而還會聽到,某大臣優美的「你他媽的」,最甚時,差點動起手來,要不是陛下一個眼神及時制止,兩人悻悻分開,估計真能互相給一大嘴巴子,或一大飛腳

  總之,就看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趙乘風已經為陛下感覺到頭疼。

  所有信息匯總,最後做出決策的必然是周皇。

  而周皇面對這些信息,這些王朝內的問題時,不僅要考慮信息本身以及問題本身,還要考慮提出信息和問題的人是誰。

  此人,官居何職,什麼派系,提出的意見是為了周天,還是為了自己,解決問題的方法可不可行,如果可行這種方法又會對王朝內部帶來什麼影響

  總而言之,只要代入進陛下的角色之中,趙乘風就感覺自己的腦漿子會被頃刻燒乾

  於是他選擇屏蔽現在大殿之上的聲音,看向了周皇皇位之上的匾額,那上面有四個字,寫的並不龍飛鳳舞,而是一筆一划,都極其用力,用力到一橫一豎間,濃墨渲染到似要吃掉旁邊字體的偏旁部首。

  這四個字是——以命為本。

  也是周天的立國之本。

  更是周皇與大了他不知是不是有二百歲的離仙宗太祖,與小了他一定有二十歲的盪北王趙擎山,能夠一路將周天拖出泥潭的究極原因。

  趙乘風看著這四個字就無比歡喜。

  於是,他嘴角揚了起來,眉梢挑了上去,就連眼眸都彎了起來,迎著側殿鏤空窗花剪碎的光,他看起來格外單純,格外傻乎乎。

  側殿內有人察覺到了他的開心,看到了他目光所及之處的地方,然後走過來站在了他旁邊,低聲問道:「你也喜歡這四個字?」

  趙乘風點頭:「是的,你也是?」

  來人露出了一個開懷的笑容:「我打小就特喜歡這四個字,比之前那什麼受命於天強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趙乘風深表贊同,於是作揖後自我介紹道:「盪北王府三世子趙乘風。」

  來人身著華服,國字臉濃眉大眼,回道:「父皇曾授京王,世人卻皆稱閒王,魏家老七魏祥民。」

  趙乘風恍然大悟:「原來是京王殿下。」

  「其實我聽喜歡閒王這個稱號的,畢竟我是真的閒。」

  「那我就叫您閒王?」

  「甚好。」

  趙乘風聽他自嘲覺得有趣,但忽的想起了一件事。

  於是自懷中掏出了剛剛在御書房裡陛下給他的那張紙。

  閒王好奇,就假裝看向旁邊的瞥了兩眼,於是看到了自家的侄女,外甥女,全被羅列其中,他不得不:「這是」

  「陛下給我的。」

  「那沒事了」

  「只是奇怪了。」

  「奇怪什麼?」

  趙乘風抬頭看向眼前這位世人皆稱其閒王,不問儲位,不與任何爭鬥,聽說招貓逗狗,玩蛐蛐有一手的皇族七皇子:「殿下不是有一女,名為浣初,譽滿周天嗎?這裡怎麼沒有呢」

  一提這個,閒王心下一驚,想起了眼前這斯的臭名聲,於是老臉立刻面露悲痛:「她病了,病的很重」

  「對,我想起來了,是衝擊靈樞脈門不幸失敗,患上了癲痴之症對吧。」

  「正是正是,我周天之念師皆不在京,近日不知道試了多少法子,還是沒有任何效用,小女怕是」

  趙乘風眉毛一高一低:「不知殿下可知鍾姑?」

  閒王眨了眨眼點了點頭:「自是知曉,小時候還打過我屁股」

  趙乘風:「不如改日我帶鍾姑上門拜訪,看看能否有其他辦法。」

  閒王聞言:「啊甚好,甚好」

  可趙乘風聽著,怎麼就聽出了一種下意識的猶豫之意呢。

  想起之前雲艦上鍾姑和媚娘對小郡主魏浣初的分析。

  莫不是真就不想嫁去大荒。

  在家玩上裝白痴這一套?

  可,想來這些日子宮內御醫,民間高手都必去看過。

  她若是偽裝,又如何抵過這些人的查看?

  除非她自己就是念師!

  趙乘風一皺眉,覺得自己想太多,自己若不是轉世而來,靈識無比強盛,都未必能衝破靈樞脈門。

  周天之內的念師和雲艦一般多,那一個不是天縱奇才,這小小郡主若真是念師,在皇族之中不早被供起來了,什麼聯姻她自己完全可以說的算,根本不用避婚,他爹都可能因此不至於只當個閒王了。

  不過若是真癲痴了

  趙乘風眼睛一亮,這聯姻連回家,當個玩偶妹妹豈不是合適到了心坎里?

  於是他看向閒王:「殿下,聽聞小郡主美貌驚世?」

  剛認識三世子的七皇子感覺一陣心驚肉跳:「世子,你你要做甚?」

  趙乘風用單純無邪的眼神看著他:「沒事啊我就問問啊」

  閒王:「……」

  越看眼前少年,越覺得這小子憋了一肚子壞水,還是針對自己女兒的壞水

  想到剛剛兩人還因為都喜歡『以命為本』這四個字有點一見如故的意思,他就狠的不給自己一個嘴巴子,質問自己一句,非招惹他幹嘛

  現在女兒好像被賊惦記上了,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本章完)